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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二十一、江岸防御

凌晨,拂晓的晨光来不及穿透云层,夫夷江两岸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

江面上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从夫夷江北向南望去,对岸黑乎乎的一片,地面上象是被铺了一层什么东西。直到江面的风把朦胧的雾气轻轻吹开,大家才能看得清对岸的情形。

整个南岸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黑焰帝国的军团,之前看上去黑乎乎的一片全是扎古特人的士兵。从江北望过去,南岸整个沿江地带到处是黑色盔甲的战士,一片连着一片,望都望不到头。黑色战士手里握着的大刀长戟直指天空,密集得象初夏田园里的麦穗,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好酷啊!

思源一闭上眼睛就来到同一个梦境中,事情的发展就象纪实的玄幻电影,连贯的情节是一个接着一个。

看见江对岸整齐浩大的军容,思源立即想起了一部叫做《指环王》的电影,当时半兽人军团攻城的恢弘场景着实让他震撼了一把,但跟眼前的场面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数十万披坚执锐的战士汇聚在一起,迎风飞舞的战旗遮蔽了半边天空,连绵不绝的黑甲黯淡了整个大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会让人产生一种用语言文字难以描述的震撼。震撼之余所带来的,是无法言喻的恐惧和无力感。

“呜!”

高亢凄厉的号角声悠长鸣响,数以十万计的帝国战士猛然间同时以刀枪顿地,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齐喝。

“吼!!!”

雷霆般的巨大声浪自地面上猛烈跌宕,隆隆直冲天际。天地间充斥着一阵嗡嗡嗡地轰鸣回响,仿佛一头巨大无匹的超级怪兽从地面崛起,正在作肆虐前的狂怒咆哮。数十只惊鸟自东西侧密林中腾起,仓惶高飞,江北防线的联盟军士兵人人变色,几个胆小的士兵甚至拿捏不住手里的武器,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吼之威下战栗不休!

“不要慌!他们现在还没法渡江。”

“都给我振作点!”

沿着江岸防线,联盟军指挥官们来回奔波呼喊,竭尽全力鼓舞着迅速下降的士气。阵地前沿,又有上百张丈余宽阔的巨弩机架被陆续抬上专门垒砌的碎石平台,这里离最前沿的堤坝防线有十米左右,比堤坝略高的位置使它们的发射视野非常开阔。

机弩的安放固定比那些喊话更有效果,这些以坚木机簧绞成的杀戮机器开有三道加箭槽托,每一寸部位都保养得光润如新。所有有注视着它们的步兵战士眼中都现出了奇异的爱惜之色,四周的士兵们发出一阵发自内心的欢呼,这时候威力强大的杀人利器正好能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人们的信心又逐渐回来了。

随着纷杂急促的脚步声,大捆大捆的特制弩箭被抬到前沿,重重地堆在每一架机弩的侧旁。粗重的钢索绞合声响陆续响起,拳头粗的巨型箭矢被一一插入槽托,卡上弩弦,于暮色下森然斜指苍穹。

“呜~~~!”

又一阵绵长悠扬的号角声响起,对岸的声势浩大的步兵方阵开始动了。前沿阵地上,无数黑铠甲波浪般向两侧分开,腾出一大片空地。空地后方,同样是黑压压的人群,数以万计身形魁梧高大的人形排成整齐的方阵,齐刷刷地向前移动,很快就填满了先前腾出的空白,与身边的那些步兵相比,这些人形就象高中生身边的成年人,他们雄壮精悍的身躯比周围黑色盔甲的人海明显高出一大截。

“那是什么?”许多联盟的士兵提出了疑问,一些拥有了望镜的指挥官拿起手里的器具认真察看,稍后,有人高喊:“是兽人战士,那是落岩兽人的旗帜。”所有听到喊声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兽人的国度存在于黑焰帝国的西方,与人类的世界偶有交集。那是一个介于野蛮与文明之间的民族,它们以部落的形态生活。成年兽人的体格健壮的不像话,身高一般在两米五左右,每个兽人都是优秀的战士,强劲的爆发力使他们甚至能单独撕裂一匹狼。而一些较大的部落甚至还拥有强大的守护兽——一种身高达十几米的战争巨猿。

没有人愿意与这样强劲的对手作战,当然好战嗜血的扎古特人除外,兽人部落与黑焰帝国之间的战争由来已久,并且一直是势均力敌的相持局面,现在黑焰帝国的军团里突然出现了数量庞大的兽人军队,着实令人感到意外和心惊。

西南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黑焰帝国的战群以如此空前的规模向北碾压过来?

联盟军人人心头阴云密布,天色却逐渐明朗起来,初升的太阳终于透过云层的遮挡,在宽阔的江面上散下一片金色的红光,在那天空与江水的分界线上,无数朝霞被照射成簇拥一团的红云,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然而没人有心情欣赏这样的晨间美景,因为同样在那天空与江水的分界线上,上百个白色的旋涡正破浪而来,看似来自海天一线的潮涌,却并不组成一条严密的直线。只有偶尔浮出水面的巨大灰色身脊显露出这片旋涡的真实身份。

“亚科泽兽!”已经有从瓦伦江防线退下来的战士认出了这些水中巨兽的来历,纷纷出声惊叫。

“来的好快!”同一时间,中央营地的指挥中心,联盟军的统领们也在暗暗心惊,目前的边防军最高统帅叶晨笑将军紧急下令,江岸沿线各阵地投石部队、机弩部队、弓箭部队迅速待命,长枪队和刀盾队先行进入阵地。

亚科泽兽是一种海生水兽,其外形扁而宽,背部有鳍,酷似鳐鱼。长宽均达十数丈,背部分布着大量粗糙的颗粒突起,非常适合站人,腹下生有三对宽大的扁足,使其能够在水面快速浮游的同时,也能保持身体的平稳。

江面上,大批亚科泽兽把身体隐藏在水下,只留下一片宽大背脊浮出水面,每头亚科泽兽的背鳍上都站着两到三个精壮黝黑的训兽师,他们手里拿着形状怪异的笛子,用某种奇特的音律控制脚下庞大的水兽。在训兽师的驱使下,二十余头亚科泽兽首先靠上南岸,它们一字排开,宽大的背脊与江岸紧紧贴在一起,早已集结在岸边的黑甲军团蜂拥而上,水兽背上很快站满了人,在沉闷的号角声中,驮满战士的兽群开始向北岸游溯过来。

“弓箭手进入阵地。”

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思源整了整身上的弓,迅速拎起放在身前的两捆羽箭,快跑着进入前沿阵地。在那里,早有重装步兵手持一人高的塔盾,连成一排整齐的防御盾墙,大量投矛战士和长枪兵在盾墙后游弋,构成了整道攻防一体的立体防线。在步兵防线靠近江的地方,沿着夫夷江北岸,无数碎石被堆砌成狭长的一整条,构成了防线的第一道堤坝,堤坝上还用沙包垒起了大半个人高的沙墙,这给防守的弓箭手提供了很好的掩护,而墙与墙之间的空隙则保证后方重步兵能及时通过将冲上岸的敌人赶到江里去。

思源径直越过长枪部队,灵活地从竖起的塔盾空隙间穿过,来到最前面的堤坝上,跟他一起上来还有数以千计的联盟弓箭手。昨晚安顿下来后,为了进一步适应形势,边防军指挥部作出几项重大调整。一是鉴于边防军统帅曹暮羽元帅阵亡,由副统帅叶晨笑将军临时担任全军主帅;二是鉴于第五兵团统领下落不明,暂将退下来的第五兵团士兵编入第二兵团,由第二兵团统领京宁将军指挥;三是从几大兵团中抽调三千名弓箭手集中到最前沿,加强对敌军靠岸前的远程打击。叶晨笑将军的原话是:“必须给渡江的敌人以迎头痛击。”而思源正好被抽调到这批弓箭手中。

弓箭部队到位的同时,机弩部队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所有巨弩机架都被重新调整了角度,闪着寒光的巨型箭头纷纷对准了江面上亚科泽兽游过来的方向,一旁的辅助人员则早早抱起了另一批巨型箭矢,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提供最大程度地攻击输出。

南岸,第四批帝国战士正迅速涌上水中巨兽宽大的背脊,前三波亚科泽兽陆续出发了,放眼望去,江面上到处都是亚科泽兽游动产生的旋涡,最前面的水兽群已经越过江的中界线,直奔北岸而来。渡桥南口,全身都包裹在钢盾重甲中的帝国重装步兵隆隆登场,他们排成严密的方阵,源源不断地涌入渡口桥,向北岸缓缓逼近。

伴随着投石机配重落地的声响,五块硕大的巨石从后方升起,迅速掠过阵地,抛向江面上游弋的巨兽,巨石落入翻滚的江面,在进攻者的身旁溅射起一大片四散的水花,却没有直接命中移动的目标,似乎受到某种刺激,亚科泽兽游行的速度似乎更快了,双方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准备好......发射!”待第一批灰色水兽进入射程,指挥官及时下达了命令,上百架机弩宛如晨光中踞伏已久的兽群,在精密机括的牵引下,骤然于强大的后座力作用怒跃而起,啮出了血口中的支支獠牙!

那些仿若长矛的可怕巨箭激飞而去,几乎有近半射空,但剩余的每一支都贯穿了数名帝国战士的躯体。当它们挟卷着狂吼的风声于视野中现出狰狞形体时,密集站立的帝国战士立刻就会绝望地发现,手中赖以保命的盾牌毫无作用,这根本就是一种无可抵御的强悍力量,只要被命中就直接意味着死亡的直接降临。

机弩的两轮齐射后,第一波亚科泽兽已经进入了弓箭的射程,双方弓手们早已提前将手中的箭拉到满弦,由于拥有初始速度优势,黑焰帝国的弓手首先抛射出了手中的箭,这些箭大都被堤坝上的沙包墙所阻挡,也有少数越过防护射中人体,给联盟的弓手们造成了一些伤亡。

接着沙包后的联盟弓箭手展开了一轮齐射,由于帝国士兵都集中在亚科泽兽背上的几个点,所以数以千计的箭矢不约而同地奔向相同的方向,形成了一连串猛烈地交叉攒射,那些竖在最前排的盾牌挡住了一部分箭的攻击,但更多锋利的箭矢穿过盾与盾之间的空隙,不是撞在盔甲防护严密的地方被弹开,就是扎进那些遮挡不住的薄弱部位,不断有中箭倒下的人,一时间淅沥哗啦的落水声此起彼伏。

一场江岸防御的激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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