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胡宪军一个人静静贴在椅子上，吐着烟圈，手中拿着几张上面的字是打印机打出来的纸，双眼毫无活力地盯着上面的内容－－－登、登、登，几下轻快的敲门声使他回过神来，他迅速将手中的东西塞进抽屉，转了一下插在抽屉钥匙孔里的钥匙，拔了下来揣进衣兜里，站起来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之后转动了门把手，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一张使他感到胸腔发凉的无任何表情的面容：“胡老师，这个时候我没有打扰到您吧？”
胡宪军挤出一丝微笑：“哦，是（14）班的公良宇同学啊，有什么事要找我?”
“老师，我想－－－您也一定知道我的癖好，爱玩一玩侦探游戏。”
胡宪军想“这小子，站在门口就开门见山了，随便应一两句，打发他。”于是说：“哦，听我班那些学生说过，你是为三天前的事来找我的吧？”
“嗯。”
“那个案子啊，连警察都没办法几乎没有什么可获取的线索，你也别在这些事上面下功夫了，把学习放在第一位才是一个学生应该做的。”
公良宇毫不客气地走进办公室：“老师，学到的东西是拿出来用的，是解决生活中问题的。”
“你们就要面临高考了，抓紧时间学习，不要整天老想着玩什么侦探游戏。”胡宪军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说。
公良宇靠在办公桌上说：“学校死了人，学生被迫停课－－－您觉得，这还是侦探游戏吗？”
胡宪军那双显得有些苍老的脸朝公良宇站着的方向定了几秒钟：“哦，对，是的，校长临时决定停课一星期，这是警察的事－－－”
公良宇打断这位看不出确切年龄的老师的话说：“老师，您刚才不是说连警察都没有办法吗？您好像将逻辑矛盾了。”
胡宪军微笑着半张开嘴：“啊，是吗，哎－－－公良宇，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你想想，案件就发生在学校里，那凶手也就很有可能还在学校附近，或者－－－”
“胡老师，”公良宇的表情显得更加的阴冷：“你的办公桌抽屉里锁着什么？”
胡宪军不由自主的朝锁着的抽屉瞄了一眼：“呃－－－哦，是一些教师个人档案，作为一个学生你要－－－”
“这个办公室有六个人公用，为什么－－－其他五张办公桌中间那个可以锁住的抽屉，上面的钥匙孔都是纵向的－－－而您的是横向的－－－”公良宇一边施展推理一边斜着眼睛观察胡宪军的表情：“也就是说－－－其他五位同是教语文的老师都没有将教师个人档案锁起来，老师，您有必要将教师个人档案锁起来吗？还是说，里面锁着的有比教师个人档案更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胡宪军用双手抹了一下挂着几条皱纹的脸语气变得平缓而深沉的说：“哎－－－你已经都知道了。”
“嗯，”公良宇扶着胡宪军的办公桌说：“老师，您将恐吓信一事没有告诉警方的心情我了解。”
胡宪军用惊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公良宇指着烟灰缸里塞满的烟头说：“一个中午，一个人就抽了十几支烟，足以说明了您这三天来是什么样的心情。”
皱纹满面的人掏出钥匙，打开抽屉拿出那几张信说：“我拿到鉴识科去，但没有化验出指纹。”
“老师您，之所以不告知警察，是因为您热爱这份工作。”公良宇看着胡宪军：“您怕在无意间惹了您觉得惹不起人，丢了这份工作，还找来不必要的麻烦。”
胡宪军有些内疚地点了点头，公良宇看了一会儿恐吓信之后放下说：“我就知道，此次拜访您，不会有什么收获。”
他走向门口回头向胡宪军鞠了一躬说：“打扰您了。”
“孩子，”胡宪军双眼变得有了些生机：“再有什么线索，我一定先通知你，发挥你的潜能，破了这个案子。”
公良宇打开门站在门外又向看不出年龄人鞠了一躬，轻轻关上了门。
八
农历十月十二日、立冬，尾季的第一个早晨，公良宇在浓雾的包裹下静静地站在自己家公寓楼下，穿着一件棕色休闲服，与之映衬的还是一成不变的蓝色牛仔裤，腰的右侧依然垂着一条三寸长的铁链，‘冷王子’将双手平静地装载裤兜中，如同新时代的骑士一般。
不远处两束灯光刺穿了公良宇面前的浓雾，一辆小型的奔驰面包，副驾驶席一侧的玻璃慢慢降了下来，露出一张笑盈盈的娃娃脸，杜雨霏朝公良宇有些不自然地摆了摆手：“Hello！冷－－－哦，不是，公良宇。”
刘志从驾驶席上跳了下来，背起放在公良宇脚边的旅行包说：“哥，因为是七个人，所以我向我老爸借来了他的这辆‘大奔’后面坐五个人宽敞。”
公良宇笑了一下打开了车中间的门，动作有些缓慢的坐了上去，刘志将旅行包放进后备箱，敏捷地跳上驾驶席，从方向盘右侧的储物箱中拿出一张“Silence”的专辑插进CD播放器中说：“哥，为了这次旅行，我特意为你买的，里面有汪苏泷的最新单曲，叫－－－什么旧约－－－”
“巴赫旧约。”副驾驶座中的女孩儿声音如鸟叫般清脆。
“哦，对，对，‘巴赫旧约’。”
“王晶旋7：30在校门口与我们汇合”公良宇将双手合拢：“贾昊在家里等着，宛琪贤6：00打来电话说和唐小芦买些东西，之后在东街的那家最大的‘KFC’快餐店里等我们，早饭她请客。”
“那现在－－－才6：25，我们去哪？”
“去影视广场旁边的晨练区。”
“去那干什么？”
公良宇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盒“钻石”，递给刘志一支说：“昨天我与杜雪荣说好，今天早上6：50在哪里，他陪着她姥姥晨练。”
“哥，你还在想案子。”
‘冷王子’没有理会刘志，把头侧向那个短发女孩儿：“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娃娃脸’摆出一副不自然的笑容：“啊，不会。刘志，如果不冷的话、可以把窗子打开一点吗？”
刘志暗了一下玻璃升降键，将烟点着之后踩下了油门，在雾里停了几分钟的‘奔驰’随着一声轻快的轮胎摩擦声，消失在雾里。
影视广场附近的晨练区，大概是由于晨练的人少的缘故，显得格外的宽阔、寂静，可以很容易数清的老人们各自将棉帽、手套或拐杖放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做着尽量使生命延长的动作。放在里面的各种健身器材比人的个数要多出来一倍，公良宇慢慢走下车，示意刘志和杜雨霏不要下来，然后转身走进晨练区，刘志和杜宇菲还是跟了上来，公良宇停住脚步扫视了360度，然后向不远处一个坐在石台上、留着马尾型头发的女孩儿走去，刘志认出她就是李成的女朋友杜雪荣。
看到公良宇，女孩儿赶忙将耳机拿了下来上前打招呼：“HI,公良宇同学，早啊！”
“很高兴你能守信。”公良宇走到女孩儿跟前说。
“这是自然，我有时间就会陪我姥姥来这里晨练。”杜雪荣露出微笑。
“我不会过多的打扰，我只问几个问题就走。”
“哦，没关系，你想了解什么就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肯定回答。”留马尾型头发的女孩儿将外套拉链轻轻向上拉了一下。
“李成在出事前一段时间－－－有没有想你说一些让你感觉怪异的话？”‘冷王子’开门见山式的提问。
杜雪荣那双显得很乖巧的眼睛向别处瞄了一下回答：“在那段时间－－－我几乎不怎么与他来往，记得有那么一次，他好像说－－－什么他可以干一件大事，不过难免会有祸端什么的，我当时没有理会。”
“那么，他收到恐吓信，具体是什么时候？”
“呃－－－具体日期我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哦，在他告诉我这件事的前两天上午，学校正在收假期补课费。”
“就是学生们都抱怨补课费太高的那次？”刘志插话道。
杜雪荣看了一眼刘志，视线又回到公良宇身上：“对，我没记错的话，就是那次。”
“不仅仅是学生，”公良宇保持着冰冷的眼神：“就连老师们，私下里都议论纷纷。”
杜雨霏将双手缩进袖子里说：“一个人一下收了450块，换成谁都很难接受吧！”
“并且是全校统一性的。”刘志摊开手说：“就连马上就毕业的高三都没有放过。”
“杜雪荣同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公良宇结束了谈话。
乖巧的女孩儿凑近公良宇审视了一番说：“全年级的人给了你一个‘冷王子’外号，其实和你沟通一下，我觉得他们错了。”
公良宇仿佛没听见似的转过身，突然又转回身问：“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杜雪荣脸有些微微泛红。
“你的MP3是和李成一起买的吗？”
“哦，”女孩儿从衣兜里拿出MP3说：“你是说这个，是的，哦、不，是李成在我过生日时送我的，他也有一个除颜色以外一模一样的。”
公良宇看到杜雪荣手里的是个白色的“OPPO火柴盒”向杜雪荣笑了一下说：“开学见了。”
刘志和杜宇菲向杜雪荣到了别，朝公良宇方向跟了上去。
“多好的女孩儿啊！真是，那件谋杀案对于她来说也许是好事。”刘志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感慨。
‘娃娃脸’皱了一下眉头说：“是啊！你刘志不就最喜欢这样的淑女吗！”
“有多好，我没有感觉来，”公良宇又合着双手淡淡地说：“这女孩儿给我有一种戴着面具的感觉。”
“戴着面具！”杜雨霏把头吃力地向后探着：“高二（4）班的杜雪荣我认识，就是她，怎么－－－”
“这你就不懂了，”刘志向副驾驶席上的女孩儿做了个鬼脸：“我哥是说她有些假。”
“假！什么意思？”
“对，这不是感觉，可以说是逻辑。”‘冷王子’挺了一下腰说：“想一想，一有时间就陪着姥姥的外孙女，还有时间来跟男朋友在一起吗？”
“她本来就不喜欢李成”刘志迅速反驳道。
“关于这点，好像许多人都知道。”‘娃娃脸’也提出了渐渐的反证。
“那么刚才，我们见她的姥姥了吗？”公良宇问。
“司机”和“助手”对视了一下，刘志转了一下眼珠说：“可能是在不远处锻炼。”
“当我们刚到时她在做什么？”
“嗯－－－一个人坐在石台上听音乐啊”杜雨霏一脸疑惑。
公良宇望向窗外：“那么她的双手呢？”
“装在衣兜里啊，有什么不对的？”
“当时那里的每个老人或多或少身边都放着一两件东西，”公良宇冰冷的双眼盯着‘娃娃脸’：“注意，杜雪荣说她是陪她姥姥健身的，但综合我观察到的情景，她并没有帮那里的任何一个老太太拿着东西，也没有和任何一个老太太之间的距离显得比其他的老人要亲近一些，就像你们自己说的，她只是坐在石台上、双手插在衣兜里听音乐。”
杜雨霏将左手食指咬在嘴里说：“等一下、公良宇，你这么一说－－－我好想突然明白了什么？”
“对，你明白了杜雪荣当时和之中的任何人都不是很熟，也就是说那里根本就没有她姥姥，说明她陪她姥姥是－－－”
“不，公良宇，不是，”杜雨霏再次抢过话题：“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是说除了你想说的这些－－－我明白了在高一时，我与杜雪荣在一个班的时候她对我说的一句话。”
“哦，对哦，你高一的时候确实和杜雪荣一个班”刘志插了一句。
“你先别说话，”‘娃娃脸’瞪了‘开车的’一眼继续说：“她说她喜欢上了年级最聪明的人，但在那个人的眼里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似的，我现在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冷王子’好像很感兴趣地问：“是谁啊？”
杜雨霏看着公良宇，眼珠摆了几个来回说：“你有这么强的分析能力和洞察力－－－这个人是谁－－－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那个女生打过交道。”
刘志有些敏感的说：“你该不会－－－”
“别说话，”杜雨霏又制止了刘志：“这个问题比你刚才分析出来的要简单多了。”
公良宇摊开双手：“没有线索啊，告诉我好吗？”
“你，”杜雨霏带点厌恶的语调：“如果我还会思考的话，就是你。”
“我！开什么玩笑！那你到说说－－－”公良宇；露出了极为罕见的表情说。
“你觉得没有一点儿逻辑性，是吗？我信口开河是吗？”
“这，什么逻辑。”
“谁是年级上人们都说得‘最聪明的人’？谁是一个对自己感兴趣的女生不理不睬的人？谁是一个给人感觉目中无人的人？”杜雨霏挑衅似的看着公良宇：“我常听刘志说你分析任何问题－－－都最喜欢按这一套来，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最有可能是谁？”
“无聊，”公良宇有些无言以对：“呃－－－刘志，打算到哪儿？”
“哥，我们去西安怎么样？”
杜雨霏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将头转回前方。公良宇闭上眼睛，让他不感兴趣的话早被清除，自言自语的说：“案子进入僵局，排除了到现在为止所有的调查方向，接下来就剩贾昊了。”
坐在校门口长凳上的王晶旋微笑着对路过的一个中年男人打招呼：“早上好，白主任。”
白智伟手中提着一篮水果回了一声：“嗯，你是高二（9）班的王晶旋吧？这么早，在这里干什么？”
“在等人，”女孩儿站起来说：“白主任，您这么早提着一篮水果是去看望什么人嘛？”
“哦，这个阿，”白智伟表情严肃的说：“是给我女儿买的。”
“那您这是回家吗？”王晶旋单纯的问。
“呃－－－去医院。”
王晶旋有些不解的问：“您女儿生病了吗？”
“哎－－－是啊”白智伟垂着脸说：“白血病。”
“啊，呃－－－真对不起啊，主任。”王晶旋同情地说。
“没有关系，一个人小心哦。”白智伟生硬地换了个表情。
“主任慢走，”王晶旋摆了摆手：“祝愿您女儿早点康复。”
白智伟回过头对秀气的女孩儿温和的一笑，这时刘志的‘奔驰’停在了他身后。
看着刘志、杜雨霏、公良宇走下车，白智伟对王晶旋说：“哦，你是在等他们啊！”
刚赶来的三个人见到白智伟赶忙问好。
“怎么，你们两个假期有打算？”白智伟看了一下站在旁边的两个女生故意问公良宇和刘志。
“哦，其实，主任，也没什么，打算去逛逛。”刘志有些尴尬的回答。
“公良宇，你前几次协助警方破案，连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人都赞叹不已，这次－－－相信你也不会让所有人失望吧？”
“是，主任，我会尽力而为，只要其他人配合－－－”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我说老白，又再胡乱鼓励学生了。”
“校长好。”四个学生异口同声的说。
“哦，你们几个是要准备到哪儿去玩吗？”张文强搓了搓手问。
“西安。”公良宇回答说：“如果校长允许的话－－－”
“哦，允许，允许，不过路上小心哦！”
“我和你顺路，一起走吧？”白主任对校长说。
“哦，那就让孩子们赶紧出发吧,走了，路上小心。”白智伟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水果篮说。
“是－－－”
看着走远的校长和主任，公良宇转过身最后一个上了车。
坐在车上的公良宇合拢着双手一言不发，坐在‘冷王子’旁边的王晶旋搓了搓手说：“你们知道吗？白主任的女儿是个白血病患者，好可怜哦！白主任那么好的人－－－命运有时候真是不公平。”
“命运和人格根本就是两码事，虽然两者都有随时间和空间而改变的性质，但两者的主观性和客观性是从不同的出发点开始的。”
‘娃娃脸’转过头说：“你在讲哲学吗，还是社会学？”
“我在客观的提出观点，关于王晶旋的话。”
王晶旋脸上的那颗水晶又安奈不住地来回摆动着：“我只是说－－－恩，有些时候，就关于你说的时间与空间对一个人来说有些残酷。”
“世事都有潜存的突发性，尤其是犯罪。”公良宇显得来了些兴趣：“就四天前学校里的案子，我已经得出结论，凶手是有意伤害而无意致死。”
刘志将车停在了全市最大的‘KFC’店面门前，深棕色披发下是一身搭配起来的名牌旁边站着一个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的现代型的淑女，刘志主动上去打招呼：“HI－唐小芦。”
“嗯，”女孩儿最里还塞着东西：“快进去再说吧，我和琪贤都快冻僵了。”
“你就是舞蹈组的巨星王晶旋吧？”‘大小姐’将王晶旋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还真是气质非凡，平时穿着校服，我可能没发现。”
王晶旋和宛琪贤对视了一下说：“我哪敢跟穿着如此华丽的大小姐比气质，平时有校服穿就满足了。”
‘大小姐’面部有些轻微的抽动，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被公良宇阻止下来：“没人愿意看别人给自己摆架子，有脾气回家去发，既然不想和睦相处，就不要同道，但我问过你们每一个人，是你们自己决定这次一起度假的，谁不遵守规则就趁早退出，免得半路让其他人也不愉快。”
除了不在场的贾昊，听了这些话都莫不做声，“看来没有人改主意，那就遵守和睦原则，谁犯规、就立即踢出去。”说完‘冷王子’挪着双腿推开‘KFC’的玻璃门。
刘志尽力想缓解气氛：“你们每个人都各具自己的魅力，快不说这些了，进去吧！”
杜雨霏拉着刘志冲了进去，唐小芦拽了拽任性的‘大小姐’也随后跟了上去，王晶旋在路人稀疏的人行道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正在她将要进入发呆状态时有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拍了她一下，她反射性地向后一看，刚才那张第一个进去的冰冷表情现在与自己对视着，“你不是－－－”
“已经进去了，对，我又绕后门出来了。”公良宇掌心拖着一个瓷质的小纪念品说：“送给你，肯德基今天不知道搞什么活动，我进去时站台的管理员送了一个。”
王晶旋双颊又红了起来，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唇，我住‘冷王子’手中的东西：“谢－－－谢谢，我－－－”
“我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女生都爱维护自己不必要的‘尊严’，但这几天还要坐在同一辆车上，有时候互相的多了解一下就不会有更多的纷争了。”
“嗯，我知道。”
“这些话，比起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说给你听效果会好些，走吧，进去吃早餐，你的那份我请，她说什么都不要太在乎。”
“你的腿－－－慢点。”王晶旋准备伸手扶‘冷王子’，但又没有那么做，手中紧攥着那个瓷娃娃推开了玻璃门。
度假前的早餐基本上是在沉默中结束的，随后刘志将“奔驰”停在了贾昊家楼下，旅途开始了。就算是走完北半球的公良宇也感觉到此次旅行将会格外漫长。“奔驰”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一直保持清醒的王晶旋眼皮也慢慢盖住了那双水晶，她渐渐把小脑袋靠在了‘冷王子’的右肩上。
公良宇抽出一根‘钻石’递给打折吨的贾昊：“贾昊，为了打发时间，我问你几个问题，当然回答不回答由你决定。”
贾昊有点慌张地接过烟说：“公良，我要是知道什么能不告诉你吗，案发当天我们同宿舍的人都吓傻了，那天下午你来我们教室，我本打算跟你约个时间，可当时－－－”
“那你知道些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事？”公良宇打断对方的话。
“公良，我不知道对于你什么线索重要。”
“那么我来提问。”
“嗯，你问。”
公良宇尽量睁大眼睛说：“就你和宿舍其他人而言，是不是李成在被杀前一段时间，让人感到很反常？”
贾昊皱起眉回忆着说到：“怎么说呢，简直反常的叫人想不通，那一阵不管是中午还是早上一醒来就－－－就摸一摸放在身边的MP3，然后，然后就很满意地长出一口气，但他以前几乎一周就换一个。”
“很有意思，继续说！”公良宇兴致勃勃地催促道。
贾昊在自己身上搜出一个打火机为公良宇和自己点上烟说：“他仗着家里有钱，在班里横行霸道，李成以前好像很喜欢王晶旋，但这女孩儿不领他的情。”
刘志侧了一下头说：“这种人渣－－－他还真以为自己是青蛙王子。”
“好了，好了，用心开你的车，这种事情无关紧要。”‘冷王子’不耐烦地抽了一口烟：“贾昊，他的为人我已经了解了，还有什么客观的线索吗？”
“客观的，公良，我不太懂，呃－－－哦，记得有一次他很嚣张地给我们说什么，他可以控制这个学校。”
“我们学校？”公良宇急忙问。
“听口气好像是这么说的，宿舍里的人都没有理会他。”
“那，案发当天谁是第一发现者？”
“记得－－－是楼管，对，就是楼管，楼管每天准时叫公寓的所有人起床，听到情况不对劲，我们就都抱出去看发生了什么。”
“是谁报的警？”
“是我们宿舍的谢辉俊，当时老张和几个跑来的巡逻队员正在维护秩序，保护现场。”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人趁乱跑进你们宿舍？”公良宇淡淡地问。
“应该没有吧？当时从事发到警察来这段时间，我、肖哲、蒲鑫、陈远还有袁新磊都一直在门口。”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李成的MP3当时还在不在？”
“在，这个，我当时留意了一下，MP3就在他床上。”
“什么！”公良宇吃了一惊：“你是说他的MP3在他被杀后还在他床上？”
“是，这个我可以很肯定，当时确实在－－－”
“OPPO黑色火柴盒型的MP3在李成自己的床上。”公良宇又确定了一次。
“嗯，的确在。”贾昊有些疑惑的回答。
“那－－－”公良宇转着眼珠急忙又问：“有没有被警察带走？”
“没有，”贾昊连连摆手：“警察带走的只有李成的尸体、手机和放在走廊尽头的灭火器。”
“那么到晚上你们回宿舍时，我敢打赌MP3不见了。”公良宇底气十足地说。
“公良，你怎么知道？我刚准备给你说这件事呢！”贾昊惊讶地看着旁边那张冰冷的脸。
“当天晚上，你们六个人还在宿舍里住了一晚上吗？”
“没办法，谁还想再到那层楼去啊，我们几个实在没有住的地方，才－－－”
“那当晚，是六个人一起回宿舍的吧？”
“那还用说，在那条走廊里，我们几个都发抖呢！一晚上都没人敢出去上厕所。”
“好，那我问你，你敢肯定MP3在警察侦察完之后还在？”
“嗯，肯定。”
“你们六个那天晚上是一起回宿舍的？”
“六个人都可以证明。”
“回来后发现李成的MP3不见了？”
“是的，我们几个都觉得奇怪，还特意找了一遍。”
“当天下午，你们六个当中有人请假回宿舍吗？”
“这个，谁想回去啊！天啊，我们六个被警察问了三节课之后一起吃的饭。即使有，楼管那里会有登记。”
“嗯，我会去看的。”‘冷王子’说着将王晶旋小心翼翼地扶着让她靠在了另一侧，把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了秀气女孩儿的身上，吐着烟雾望向窗外过往的风景，使自己陷入了沉思，“奔驰”小面包播放着令人舒坦的马达声朝着“四大高新区”之一的方向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