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远处的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
殿顶,一只猫趴在那无聊地捉弄着尾巴,旁边静坐着一个月白色衣衫的少年,面色平静如水。
正是小毛球和东方烈。
东方烈默默地思考着未来的路。
“不知不觉间也五岁了。”
“白马寺之行可说是在生死间走了个来回,九天九夜啊!”
“可见,生在皇室并没有想象中的安逸,本以为最少可以做个富贵王爷,事实证明这想法不现实,就算自己肯安分守己,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自古以来,皇位争夺就是残酷、血腥、黑暗的代名词,就算东方烈甘居人下,不争、无为,但历经血腥的上位者,他的皇兄皇弟,能容得下他吗?猜忌永远是帝王的天性,远的不说,只看洪武帝就能知道,洪武帝本来兄弟姐妹几十个,可现存的有几个?据东方烈所知只有两个,一个傻子王爷厚亲王,一个号称东南铁壁的忠亲王,忠亲王东方昊将一生都献给了帝国,献给了战争,无妻无子!
东方烈天性不喜受到束缚,怎能忍受如此境遇?
“要么做一个最平凡的人,要么就成为最强者!”
这一直都是东方烈的信条,他一直以为这两种人才是最幸福的。
“连生命都不能保障,又怎么能过上平淡的生活?”
“那就只有……”
“争!”
东方烈不喜欢麻烦,能平平淡淡过上一生比什么都好,但他也绝不怕麻烦。
“既然有人不想让自己好过,那就不妨把他踩在脚底下!”
一旦下定决心,东方烈便抛开所有顾虑,脑海中也只想着怎么去达到那个目标。
再不去犹豫,再不会退缩。
“既已决定,那现在便要开始准备了。”
抛却其他,东方烈脑子急速运转开来,开始计划未来的道路。
“现下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是从政之路。我又两个优势:在内,有母后的支持,可以压制其他妃嫔,对父皇形成软影响;在外,以自己嫡皇子的身份,再加上西门家的支持,来投靠的人必然不少,定能迅速在朝廷中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这样就能跟其他几个皇子鼎力角逐。这条路贵在稳重,成事的概率不低。”
“二是从武之路。走这条路,首先便要有强大的个人武力,接着就要上阵杀敌,多立战功,建立忠诚于自己的军队,拥有自己的武装势力,再与朝中西门家的政治势力内外呼应,成事几率也很高。这条路很冒险,但贵在脱离了中心政治漩涡,自主性较强。”
东方烈默默分析着。
“两条路都有机会。”
“从政,可以留在京城,危险小,能随侍父皇身边,影响力大很多,天子脚下利益也多。但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更何况是更残酷的朝堂?这就意味着太多的勾心斗角,太多的妥协争斗,毕竟党争从没有对错之分,只有不同派系间不遗余力地倾轧。”
“从武,可以找机会外放,游离在外,隐出各个势力的视线,暗中发展。这是一条荆棘之路,是拿命来赌,毕竟没人能知道自己在武道上能达到什么地步,更没人敢说一定能在极度凶险的战场上存活下来。但危险越大,收获就越大,若能成为一名顶级的强者,并立下大功,好生经营势力,那就有希望成为一方诸侯,到时反攻帝都都不是不可能。”
总之,这条路上皇子的高贵身份帮不上多少忙,一切都要看自己的实力,或如蝼蚁被别人捏死,或高不成低不就,碌碌一生,这两种是绝大部分人的结局,或成大事,像中兴之主神武大帝那样纵横天下,但五百年才出一个神武帝,怕连神武帝自己在没成功前也不敢说一定行!
东方烈默然。
“诸皇子的选择多以从政为主。”
“以权力积累势力,又以势力推动权力,循环往复,不停地扩大自己,同时或收买武将,或安插亲信到军中任职,不择手段地直接、间接控制军队。对他们来说,个人实力倒在其次。”
毕竟像洪武帝一样,有多少高手护卫?洪武帝一句话又能让多少高手人头落地?
权力达到一定高度,跟武力达到一定高度一样都能决人生死,甚至权力更厉害过武力,毕竟万人莫敌从来就是一种夸大其词的说法,就是那商盟号称人类最强者的武神也不敢说他能以一敌万!
“由此来看,从政好像是最稳妥的。但……”
东方烈眼中有些无奈。
“我从不是一个擅于勾心斗角,也不是容易妥协的人。”
向洪武帝讨公道,压服西门博,都是在他们未把东方烈当成对手的情况下,可以说都是“自己人”之间的事。
“违逆者死,才是我的选择。”
暗夜杀手事件就可以看出,对于影十三一伙人及暗百零三等人东方烈就从未曾想要放过一个人,他本性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人,只是现在还有太多束缚,让他放不开手脚。
忍,只为以后的肆无忌惮!
东方烈目光变得暴戾,越是感觉到束缚,越是压制,嗜杀、暴虐的念头就越强。
他本就是一匹狼,只有自由才是他的缰绳,可以让他安于平凡,任何的束缚都会激起他的野性,让他疯狂、嗜血。
“我的路,注定是最凶险的强者之路,武道即吾道,杀路即吾路!”
好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杀气,小毛球精神一振,猛然站起,仰天长啸。
“嗷呜……”
一声狼嚎,响彻皇宫,凄厉、不羁……
朝阳升起,染红万物,好像预示着一个新的时代将要降临。
“七弟,你爬屋顶上干嘛?还鬼哭狼嚎的。”
一把懒散的嗓音响起。
东方烈翻了个白眼,一听那声音他就知道是大皇兄来了。
“这就下来。”
东方烈一边应着,一边顺溜地爬下了宫殿。
大皇兄东方纵横,二十五岁年纪,着一身深蓝色便装,有些睡眼惺忪,明显刚起床,这时一见东方烈下来,脸上立刻就挂上了特有的**样的坏笑,朗声道:
“哟,七弟,几天不见,你这爬墙的本事上涨啊。”
东方烈不理他的玩笑,上下打量了东方纵横几眼,玩味道:
“哦,大皇兄,你这是又要出去“吟诗”呀?”
东方纵横有些尴尬的一笑。
说来,东方纵横绝对是诸皇子中的异类,其他皇子从小秣马厉兵,就等机会在洪武帝面前好好地露次脸,希望得到洪武帝的赞赏,这一次次地露脸,露着露着不就成太子、成储君了吗?
但东方纵横却流连烟花之地,笑傲百花丛中,更自号赏花公子,隐隐有京中第一纨绔之势。
不过由于他是洪武帝未登帝位时所出,又自小丧母,少年时随洪武帝颠簸流离,荒废了学业,洪武帝也不忍心过分斥责他,就由他去了。
言归正传,有一次,大学士苏钝在给诸皇子讲礼学的时候,东方纵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口水**大截袖口,这在一般大学士那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算是给大皇子个面子。
但偏生苏钝是个妙人,硬是将他叫醒,问他:昨夜宿睡在哪里?
东方纵横迷迷糊糊以为问他在干什么,就回道:在吟诗。
苏钝瞥了一下他的袖口,点点头,面无表情道:果然“吟”了一手好“诗”!
自此东方纵横“吟诗”之名传遍皇宫,并迅速红遍京城。
东方纵横干“咳”了一声,摆出一本正经的脸色,道:
“本皇兄昨天怕打扰七弟休息,就没有过来看望,如今看七弟脸色红润,不似才遭大难,果真是大福之人,这样本皇兄就放心了。”
东方烈微微一笑,这个大皇兄虽举止搞怪,行为荒唐,说话也是半掉书袋子,但却是皇族中少有的真性情之人,还经常来哄着东方烈玩,当下道:
“多谢大皇兄关心,不如一起去母后那里蹭顿饭吃,如何?”
在皇宫中饭菜当然都是由御膳房准备的,吃的时候派人去传就可以了,但由于西门雪极宠爱东方烈,所以每次他去的时候都会亲自下厨做几道可口的小点心,也不一定就比御膳房的好,关键就是有股温暖的味道,让人觉得分外可口。
东方纵横已经与宫外的人约好了,否则又哪会起得这么早,连连摆手道:
“不必打扰皇后娘娘了,我还有事要出宫一趟,就先走了,回来再来看你。”
东方烈笑道:
“那好,大皇兄去忙吧。”
突然想起什么,东方烈一拍脑袋,道:
“哎呀,差点忘了一件重要事情,正好,大皇兄顺带把短剑拿回去吧,小弟也赏玩很久了。”
这次为东方烈立下大功的那把锋利短剑就是东方纵横那里“借”来的,准确地说,是东方纵横拿到东方烈面前耍宝,被东方烈耍赖留下的。
东方纵横闻言一喜,继而一脸肉疼地道:
“算了,一件玩物而已,就算是皇兄赠你了,为七弟压压惊。”
东方烈得意一笑,大方地道:
“嘿嘿,没事,大皇兄拿走吧,小弟我又找到了一把好宝贝。”
说着就回寝宫去拿了,本来东方烈是走到哪就把影十三剑带到哪的,昨夜出宫都让墨放到空间戒指中带了出去,但早上爬屋顶不方便,就先放寝宫里了。
东方烈拿出短剑还给东方纵横,又拔出影十三剑耍了几个剑花,影十三剑确实卖相不凡,狭长的剑身,剑刃上像是永远带着一湾清泓,在阳光下依然寒气逼人,让东方纵横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最后告别东方纵横,东方烈又去给母后西门雪请了安,吃过早饭,正打算到神工坊把那枚得自影十三的银色空间戒指解开。
突然有一个小太监进来,尖声道:
“陛下召见七皇子殿下,命七皇子速到养心殿晋见。”
东方烈心中一振,眼神一亮,暗道:
“果然来了!”
“我已经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