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维修通讯装置的帕米尔突然窜出脑袋问:“有除我们之外的其他人?确定你是说真的汉娜博士,或者我没有在断章取义。”
“……”
路易有些茫然,刚才他们还从可能存活人类的话题转为联系中锋号,这不,正如那句老话说的,不经历风雨那能见彩虹。能够联系到中锋号,同时有了地球可能还有其他人类的重要发现,这可真是锦上添花。
想到这里,路易感到天空一片晴朗,美丽的鲜花正在身旁开放。他想到自己结束任务后马上就能回家了,能见到自己的妻子,自己即将做爸爸了。
“哦,小费恩你多想了……”艾丁医生在另一头缓缓地说了句。
路易的幻想又跟着一下子破灭了。
“你们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副队,你来说!”中尉命令道。
“是死人!俺看到死人骨头哩。”
这并不是多么新奇的事情,对路易来说是这样的,但对正在地下室的艾丁医生他们来说,这简直是个奇迹。
“一百年里他们早该化为灰烬了,但从尸体状态看,这些人似乎刚死不久。我是指相对于一百年的尺度,他们的尸骨仅仅在这里躺了十几年时间。”
中尉预感到了什么,分贝也提高了:“副队,汉娜,还有医生,如果没有特别的发现请赶快离开那里!费恩帕米尔找到了通讯器,我们必须在天黑前赶到他那里去。”
“俺们可以回去。”副队有些着急地说,“可是,可是……汉娜博士和我们走丢了。”
“什么!?”
路易似乎听到中尉在另一头摔枪的声音。
路易刚想询问,中尉响亮的声音马上震聋了耳朵:“汉娜,你究竟他妈在做什么!赶快给我从那个该死的地方出来!我现在就命令你!”
“可是中尉……要调查清楚……给我点时间……”耳机里面汉娜的声音断断续续,期间夹杂着嘈杂的声音,说明汉娜的确是独自一人。
路易马上猜到她离开队伍的原因了,他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她需要调查清楚某些真相,她需要一些私人时间。
同自己一样,汉娜心底也有对真理的强烈追求,她是那么的执着,那是属于她的信念,比路易心怀的对真理的渴望还要纯粹。这也是路易为什么看好她的原因,他就喜欢和这样纯粹的人打交道。
听到汉娜这么说,中尉显然生气了:“随你的便,汉娜博士我可警告你,出了任何事情你自己负责。”
“中尉,俺们是不是该找她回来。”副队小心地问。
“不用!”
说话间中尉他们已经出现在了路易的视线之内,他和记者还有资本家从西边过来,一无所获。这并无大碍,因为帕米尔正在修理通讯器,这是真正的能够将信号发射到太空的通讯器,完好无埙的功率增强器,巨大的圆盘则是发射信号的天线,他们很快就能和中锋号取得联系。
卫队长在那里重新支起气密帐篷,中尉点亮了真空篝火,抱着枪在周围巡视了一阵。看来今晚得待废墟中间过夜了。
不久太阳最后一丝光芒在地平线恋恋不舍,夜空露出了迷人的星光。副队长搀着艾丁医生总算在天完全黑下来前赶到了营地。医生上了年纪,还穿戴着好几十斤重的防化服,步行了一天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到达营地后他马上回去了帐篷。
可路易没有见到汉娜的身影。
“汉娜博士呢?”路易着急地迎上去问。
副队瞧了瞧身后,那边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只有歪倒的塔基废墟在月光下显现出简单的轮廓。
路易一把揪住了他的防化服:“喂,你真的把她丢下了!?”
“是中尉说的。”年轻的副队显得非常无辜,“而且俺也尽力找过了,可是那个地下室简直太大了呀,足有十几层深呢,我想汉娜一定有了什么重要的发现所以……”
“汉娜!”路易捧着面罩努力喊着同伴的名字,“汉娜你能听到吗?听到请回答,我是路易,你在哪里!”
“别管她了路易,快回来领你的饼干。”大卫在帐篷里通过无线电说了句。
“她没事的。”艾丁医生也在关心他,“她会回来的,她是这里真正的专家,我们应该相信她。”
“没错艾丁医生说的对。”卫队长道,“我们应该相信她,没有什么事比回家更好了,但是在回家之前能找到地球上有用的东西,这就是她的心愿了。”
找到有用的东西……路易曾告诉她自己的心愿便是探索未知的历史,可在困难面前,一切心愿都已不复存在。路易心里产生了疑虑,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热爱他的事业。他完全达不到汉娜博士那样境界。
从众人的话里,路易感觉到了自己作为历史学家的失败。
一块速食饼干分成了两部分,所有人必须节省资源,在离开沙漠找到食物前仅剩的速食饼干是唯一生存道具。路易强咽下干巴巴的饼干,时间也进入的深夜。
大家都累坏了,东倒西歪,只有帕米尔废寝忘食在修理通讯器。路易始终揣着不安,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汉娜,就算大家使劲的安慰他。大概因为汉娜是团队里唯一的女性吧,总之路易放心不下。
他不敢合眼,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是那么热爱她的事业,她也拥有女人温柔的气质。路易相信无论是作为她的同事还是作为她的朋友,甚至作为她的爱人,都会感到非常的幸福对吧。
大家都进入梦乡。路易悄悄起身,蹑手蹑脚穿戴上了防化服,刚准备离开帐篷,一只手有力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当发现是奥斯顿中尉后,路易的脸色立马变青了。
“你是去找那个蠢蛋吗?”
路易知道中尉指的是谁。他点点头,手心里满是汗水。
只见中尉轻笑了下,干脆地扣上了面罩道:“我同你一起去,夜里危险。”
奥斯顿抄起手头边的步枪,熟练地跨在背后,调整了下自己的装备。面罩上亮起两个绿点,一个是营地的位置,另一个是白天汉娜进入的地下室位置。
“奥斯顿中尉……”
“嘘,别把大家吵醒。我们走,这里有吴和林两位战士放心好了。”
奥斯顿带头走在前面,头顶一束白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路易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中尉的帮忙给了他巨大的信心。他就知道中尉一定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就因为他是大家的伯丁奥斯顿。
营地距离汉娜进入的地下室入口有些距离,那个入口大概在废墟的边缘地带,靠近一座奇怪建筑锥形建筑,那座建筑上窄下宽,形如一座金字塔。入口就在金字塔下房一些被黄沙掩埋的巨大坑道内。
路易辨识出这里曾有一条通往地下的公路,因为被黄沙掩埋,真正的入口早已不知踪影,但在坑道的侧面,有座直立的房子,铁门敞开着,里面是电梯井,不过现在里头空空荡荡,只有条狭窄的盘旋楼梯一直通往地底下。
如果说这里是座城市,路易更相信它就是阿尔斯塔娜,那个最早发现太空磁极的地方。
“小心,我不保证这里面是安全的。”中尉提醒道,随后率先走下了通往地下的黑暗中,“如果听到汉娜的回话记得提醒我。跟紧了。”
路易摸了摸锈迹斑斑的扶手,踩着绵柔的黄沙一步步向楼梯下走去。
在楼梯上转了几圈后他们来到了底下一层,这里仍旧能看到头顶暗淡的月光。有中尉在他并不感到害怕。
“汉娜!”路易在每个频道喊着她的名字。
“现在我们离通信中继很远,而且是在地底下,应该用紧急频道。”
中尉说的有道理,路易马上改到了紧急频道继续喊着汉娜的名字,可依旧没有听到她的回话。不详的感觉开始盘绕在路易心头。
经过一条狭长的通道,路易看到一扇锁住的铁门,周遭到处都是扬尘,什么也看不清。模糊中他听到面罩外传来哐的一声,原来是奥斯顿用枪托砸开了铁链推开了铁门。
光束一下子变短了许多,这说明在铁门的另一面有个空旷且巨大的空间,以至于光束在照到另一头之前就散开了。沿着那个巨大的空间,则是一条长长的栈道。看来这里果真如副队长所说的,大得不可思议,简直是另外一处地下阿尔斯塔娜。
“喂,路易,你听。”中尉停下脚步,放慢了呼吸。
隔着面罩路易隐约听到某个低沉的声音从巨大空间的下方传来,像是一头沉睡的巨龙,又像某种机器的轰鸣声。
奥斯顿双手抓着摇晃的栏杆,小心翼翼地向下俯视而去。路易借着灯光看到眼前飞过一些黑乎乎的密集的生物,似乎是某种蚊虫,蚊虫感觉到了强光正从巨大空间的下方蜂拥而上。
“那里是什么,中尉?”
奥斯顿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盯着那里看。
路易也随他扶着栏杆向下望去。
最底下的地方发出柔和的蓝色光芒,那里似乎有台运作的环形机器,看起来是个超大个的电磁线圈。而就在金属线圈的中央,他再次看到了那只蓝色的上帝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