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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中箭

林涛把目光求助似的望向宋江,却见那厮佯装深沉,望着前方莽莽军士,也不鸟自己一眼。又看看眼前这个汉子,龇牙咧嘴,满脸的触须更是让他看起来像个催命判官似的凶悍无比,双拳打开合拢,又是一阵“噼啪”爆响。

林涛无奈只得按照他的吩咐,跟着大汉骑马走出队伍,渐渐行到右手边的道路。

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那大汉身后又跟了两条好汉,两人都生得紫棠色面皮,腰细膀阔。一人手持蝎尾叉,虎皮袄,威风凛凛;一人肩背金蛇弓,豹皮甲,铁骨铮铮。后方又陆陆续续从大军中走出百余名黄甲兵士。

林涛见了那两条大汉,一眼就猜出他们乃是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兄弟俩人。二人本是山中猎户出身,后因吃了官司入狱。被表姐顾大嫂,及孙新,孙立,邹润,邹渊,乐和等众好汉相助,越狱后同上梁山泊入伙。只是林涛始终都猜不出这个满脸触须,背上驮着大皮匣子的好汉是谁。

林涛忐忑不安地随着他们沿右边大路行去,拐过一道九十度的弯儿已不见了宋江大军。林涛心中十分纳闷,不知道他们为何要与大军分开。按照原先的计划,自己不是要和宋江等人去涌金门外为张顺吊孝吗?怎么行了半路,又把自己支开,跟着这百余人马另辟蹊径呢?

一路上满脸触须的大汉竟没有半句言语,还是紧随其后的解珍,解宝两兄弟不时间相互交谈些什么。但他们说得都是家乡话,林涛基本上听不懂。林涛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于是鼓起雄心豹子胆,悄悄拉紧缰绳放慢马速,待到解珍,解宝兄弟俩跟了上来,便开口作揖道:

“素闻解家兄弟大名,听得二位哥哥擅长穿山越岭,捕兔逐鹿,更是敢上山擒虎,乃是登州天字号第一的猎户!今日得见,果然气宇轩昂,相貌不凡,小弟能遇着哥哥二人真乃幸甚之至!”

说完又抱拳行了一礼。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况且解家兄弟二人本都是性情开朗之辈,闻听林涛一番夸赞,兄弟俩又惊又喜,想不到自己的名号居然穿越数千里,传到南国水乡来了。

兄弟俩相视一笑,只见背着金蛇弓的解珍朝林涛抱拳施礼道:“先生过奖,我兄弟二人都是山野村夫,空有一身蛮力,哪里比得上先生法力无边,能够凭空召唤雪花大蟒!”

林涛这一听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解珍是揶揄他呢还是真心实意夸奖他。但自己有几斤几两,林涛再清楚不过。这时候,又听前方那个大汉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对林涛充满不屑。林涛不敢托大,忙谦虚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原本只是谦虚,岂料弟弟解宝性情耿直,会错了意,猛地惊诧道:“哦?莫非先生还有更厉害的法术?”

林涛闻言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急急忙忙回道:“没有,没有。哥哥莫要误会,俺老父虽在罗真人塌下习得几招法术,但他老人家去得早,俺自幼又愚钝无知,只学得一招半式的障眼法而已。”

林涛言及此处,猛地话锋一转,归入正题:“小弟心中实在纳闷,我等百余人兵马为何脱离大军,独自行到此间?”

兄弟二人闻言忽然神色一凝,瞬息间又错愕不已,一副“不会吧?难道你全都不知道?”的表情望着林涛。二人往林涛脸上盯了半天,又相视一望,好像在林涛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忍不住嘿嘿窃笑起来。

大白日里,林涛竟被他们兄弟二人的笑声搅得毛骨悚然,心悸不已。不多久,只听弟弟解宝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这百余人要去干得事足足抵过数万大军!”

好大的口气!林涛一听更是困惑不已,幸好解宝知道他心痒难耐,又继续道:“俺们此番前去……”

解宝正要说到重点,却见前方的触须大汉猛地回过头来,仿佛已经忍了久之又久,气得七窍生烟,面孔扭曲,对着林涛便吼道:“先生莫要多问,到了便知!”

林涛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又看见解宝无奈地耸耸肩膀:“既然凌振哥哥不想俺说,俺闭嘴就是了。”

凌振!

林涛心中一惊:莫不是那个外号轰天雷的凌振?果然脾气和他造的火炮一样大。不过在《水浒传》中征讨贼寇的时候,凌振的出场都是作为贼兵城中的内应,他那赫赫有名的震天子母炮不知道令多少英雄丧胆,想必他肩上背得就是那玩意儿,难道此番……

林涛讨了个没趣,只得埋下头沉默不语。心中自我安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一支沉闷的队伍行了半日,眼看着西方的天际出现了一片血色,好像预示着什么血光之灾。一刻钟之后,天色已经微麻,队伍顺着一条倾斜的路面俯冲而来。抬头间,却见前方骤然出现一块辽阔的草地,草地尽头,居然是一排高达十多米,坚固无比,蔓延数十里的城墙!

难道这就是古代的杭州城?

林涛望着波澜壮阔的城墙,见它在夕阳的余晖中笼罩着一层茫茫血色,不禁暗暗发出一声感叹:人类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凌振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到了敌军城下,没有半点儿畏惧。与众人点了火把,竟策马朝着城门口奔去!

只见城墙上面早已站满了弓箭手,个个面色严峻,拈弓搭箭,蓄势待发。守城的将领见这一彪人马来得蹊跷,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这个节骨眼上,凌振突然侧头对林涛低语道:“守城的小将乃是元兴,待我用火把照你时,你只需抬头喊他开门便是。”

不待林涛反应过来,凌振便用火把照到林涛面庞,大喝道:“你看这是何人!”

元兴仔细一瞧,不禁惊道:“太子!”

林涛一愣,片刻之间,脑子里似乎出现了一些相互关联的画面,便按照凌振的吩咐喝道:“还不快把城门打开,放我进去!”

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原来神神秘秘弄了半天,自己和方腊王朝的太子方天定长得一样啊(难不成是自己的前世)!不过宋江大军并没有埋伏城外,趁势攻城。这也难怪,城外实在过于空旷,根本没有埋伏的地方。而城门开合只不过须臾之间,宋江那厮倒也精明(恐怕多半是吴用出得鬼主意),特地派轰天雷凌振赚入城中,放炮内应。可是自己进了城中,里面已经有了一个方天定,自己不是穿帮了吗?嘿!吴用那厮根本没考虑过自己的死活……

再说那元兴本是宝光如来邓元觉麾下的一名小将,虽颇具胆识,但今番见了太子亲临,也慌了阵脚。他曾在内殿见过太子数面,更是见过太子常常穿着一件红色斗篷,虎皮帽子。他咬了咬牙,终于下令道:“来呀!快快打开城门,迎太子入城!”

高达数米的城门被十来个军士合力打开,凌振朝身后的士兵们打了个手势,便合着林涛,率先勒马入城。刚走入城中,元兴还未从城楼下来参拜,城门还未关上,就听凌振仰天大喝一声!身后百余士兵顿时哗变,握紧手中的钢刀,对着守城的贼兵杀将起来!

林涛大惊,他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些日子,还是头一遭看见如此血腥的杀戮。这让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的他大为惊骇,不觉间愣了片刻,也就是这片刻之间,已经让他失去了最佳的逃跑时机。待他从惊诧中醒来时,城楼上面的贼兵已经杀了下来,而凌振偕同解珍,解宝三人早已弃马逃入城中,不见了踪影!

此时城门已经牢牢关上,百余名士兵全都成了这次任务的牺牲品,厮杀间真可谓血溅三尺,身首异处。林涛反应过来的时候心知跳马逃命已经迟了,也不知道哪儿来得勇气和果敢。只见他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照着马屁股狠狠刺了一下。那马儿吃痛,嘶鸣一声便扬起四蹄,发了疯似的朝城中奔去。想要阻拦的士兵无不死在马蹄之下,瞬息之间林涛已经驾马飞奔了数十米。

林涛正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却听见身后一声震天大吼:“贼子哪里逃!”

林涛惊恐地回头一瞥,但见火光中一个高大光头横眉倒竖,拈弓搭箭,正是国师宝光如来邓元觉!片刻之间,又听他大叫一声:“着!”

与此同时,林涛只觉得后肩一痛,再低头看时,利箭已然穿肩而过,锋利的箭头正兀自滴着血迹。林涛顿时翻身滚下马来,也是出于本能求生的欲望,他强忍着剧痛,见着街边一条巷子就迈腿跑了进去。外面依然喊杀震天,林涛也不清楚多少贼兵来追击自己,他只是下意识地往前猛跑,遇着分叉又急急拐弯。

这么左突右拐不知道奔了多久,幸得胡同四通八达,分布甚广,后面早就没有了追兵的声音。林涛此刻已经跑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他只觉得双腿越来越软,肩上又被利箭洞穿,强烈的疼痛再加上不要命似的狂奔,他突然觉得脑子里氧气一空,便软倒在一扇门廊里。

晕乎间好似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只闻见一阵奇香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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