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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交谈

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古辰与玲月的生活很平静,他们都没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好像已经忘记了。古辰每天往返与茶楼和小石村,这几天也没有与刘青等人冲突,每天一如既往的重复着烧水、倒水的工作,玲月去山洞也没有发现师父的踪迹。

这天,临近中午。茶楼外面的街道上突然传出大片的嘈杂声,茶客们纷纷跑到窗前向外观望,古辰和小六子等人也跟着跑了出去。

只见街道两旁站满了行人,中间有一队城卫兵正押着一个身穿白色囚服的男子,那人两只手带着枷锁,双脚赤裸,脚腕处还有铁链相连,浑身血迹斑斑。该男子头发蓬乱,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有着一对平静如水的眼睛,但他却面无表情,缓步走着,身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原来是有犯人在游街。

在整个洛州,只有杀了人的罪犯才会被游街示众,然后在午时施以绞刑处死,这已经是千百年不变的定律,为的就是告诫那些普通的百姓,起到警示的作用。

这时,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看到囚犯正走过来,痛哭地上前喊着:"于山啊,你这是何苦呢,你死了,你媳妇咋办啊!”

“阿婆,我不后悔,您一定帮我照顾好莺莺,于山来生做牛做马再报答您。”囚犯看到妇人,突然激动起来,眼中流动着莫名的光彩,双膝跪地,满脸恳求的喊道。说完之后又对老妇人接连磕了三个头,“砰!砰!砰!”,囚犯并没有起身,似乎在等待答案。

啪!

旁边的一个城卫将手里的皮鞭狠狠甩在囚犯的背上,喊骂着:“别磨蹭了,赶紧走!”又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

囚犯艰难的站起身时,人们纷纷哗然,原来他已经满脸鲜血,额头处血肉模糊,显然是他刚才用力很猛,才能将自己伤成这样。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家娘子的。”老妇人泪水不止,颤抖着答应道。

囚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感激,然后转动麻木的身子蹒跚着向前走去。

旁边的路人看着他的背影,纷纷摇头叹息。

“这个人叫于山吧?看着挺可怜,到底犯了什么罪啊,有谁知道?”旁边有人打听着。

“是叫于山,也是个可怜的人啊,可惜造化弄人,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要没了。”

于山是安陵城的一个普通匠人,去年他和一个叫莺莺的女子结婚了,他们自小便父母双亡,是在邻居的接济下长大的。青梅竹马的两人本该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但天不随人意,结婚不到两个月,他的娘子就生了病。而后一年的时间,他们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但莺莺的病还是没有治好。

后来打听到城里的八宝当中有一粒修士的丹药,有起死回生的奇效,可以救治莺莺。但这粒丹药在八宝当的标价却是千两白银,于山没有钱去买,他在八宝当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乞求能将丹药给他,他用自己的后半生去还。

八宝当是间当铺,店主是出了名的贪婪,于山的举措店主不为所动,所以,于山并没有得到丹药。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妻子离自己而去,便在一个晚上翻墙进入八宝当,企图将丹药偷出来,结果被店主发现,争斗中失手将店主杀害。于山跑回家,将丹药给莺莺服下,又在床前守护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去城守处自首了。

抢劫、杀人,于山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被处以绞刑,并游街示众。

人们同情于山,他本不是恶人,但生活的逼迫将他推向了黑暗的深渊,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不后悔,只留下满心的无奈与留恋。

周围的人都唏嘘不已,有人说他做得对,有人为他感到不值,有人惋惜,不知道他死后,他的妻子该怎么办。群众渐渐跟着队伍远去,古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回到茶楼,古辰无心烧水,便领着木桶走向后院井边走去,他想自己呆会。却没想到,井口旁坐着一个老者,原来是李师傅。

就像看到村里老人一样,古辰对李师傅很有亲切之情,便想请教些事,上前恭敬的问候:“李师傅!我想问您个问题,可以吗?”

李师傅很和蔼,笑了笑:“坐下说。”

“您说真的有仙人吗?他们真能无病无灾,长生不死?”古辰很迷茫。

“应该是有吧,不能长生不死,怎么能叫仙人呢。”李师傅也不清楚。

“那他们还是人吗?”

“仙人,仙人,他们也是人修炼成的。”

“若仙人真能长生不死,那他的亲人朋友都死后,他还有情吗?若没情,还会是人吗?”“这……!”一向比较愚笨的古辰居然将能说会道的李师傅问住了。

李师傅惊奇的看着古辰,然后想了想道:“仙本是虚无缥缈的,有没有仙谁也不知道,就像这口井,我们在里面所看到的天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李师傅指着碎石堆起的古井,“我们都是普通的凡人,做好自己,当你老了的时候能够不悔,就足够了,你说呢?”

“是啊,只要不悔,就够了。”古辰喃喃道,他想到了师妹。

“那您见过修士吗,他们是什么样子的?”古辰又问。

李师傅告诉古辰,他只见过一次,那些修士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能驾驭法宝飞行,有高强的法力,可以驱使异兽,比那些武者强大太多了。他们很少和普通人接触,而且来去无踪,都隐藏在一些灵气充足的名山大泽中修炼。

修士之间的争斗比普通人更严重,他们争法宝、夺灵石,动辄就尸骨无存,就像他以前讲的那些传说故事中的仙魔那样,在这个纷争的混乱红尘中,也许只有做个普通人,才能获得一份安宁。不要只看到那些武者修士的风光,就他自己接触所知,那些武者的背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满腔热血并不适合江湖,还是做个普通人最好。

听着李师傅的讲解,古辰盯着清澈的井水,看着自己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李师傅起身,看着呆立的古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悟性不错。”沉思中惊醒的古辰并没有听到李师傅说什么,只是“啊!~哦!~”赶忙应承。“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古辰,李师傅。”古辰回答。“嗯,我记住你了,好好干活,不必想那么多。”李师傅转身走了。

“是啊,还是干活要紧。”古辰低声道。

提着一桶水进入后堂,阿平告诉古辰,今天人比较多,让他去外面招呼客人。

“嗒嗒~嗒嗒~”外面传来马蹄奔跑的声音,过了一会,茶楼走进一男子。但见那人身穿一领紫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条;足穿一双嵌金线鹿皮靴;手拿一样貌古朴的玉柄长剑。面如冠玉,仪表堂堂,一双眼睛射寒星,端得是气宇轩昂,惹人羡慕。

远处的小厮纷纷抬腿向其拥去,那人双眼环视,看到了小厮打扮的古辰站在门口出,并没有过来。古辰感觉眼前银光一闪,有一物在那人手里飞出,直奔胸口而来。古辰赶忙双手环抱,将那银色物品接住,取出一看,原来是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旁边的小厮纷纷投来嫉妒的眼神,只听那人说略带命令的口气说道:“外面有匹狮子聪,好吃好喝的照料着。”然后在一群小厮的簇拥下,上了楼梯。

古辰看着手中的银子,不敢相信是不是真的,用手使劲捏了捏,感受到其中的坚硬,顿时笑了,在周围人群羡慕的眼神中迈出大门。

门前一匹全身火红的骏马,头颅高高的扬起,四肢雄壮有力,浑身肌肉结实,马蹄大如碗口,长鬓飞扬,神骏异常。古辰看到后立即生出喜爱之意,走过去,一只手牵起缰绳,另一只手轻抚马背,感受着光滑毛皮下跳动有力的血管,舍不得放下。古辰轻轻拽了拽手中的绳子,这匹狮子聪乖巧地跟着他去了后院的马棚。

将马槽里的剩余草料倒掉,洗刷干净,换了上好的新鲜草料,倒了些黄豆,狮子聪欢快的吃了起来,古辰又提来一桶水,放在旁边。做完这一切,古辰坐在旁边的石台上,看着眼前的骏马,心里想着:“这匹马儿的主人真有钱,看他的眼神动作,和师父严厉的时候很像,应该是个厉害的武者吧。”又默默道:“马儿,你有一个好主人,多吃点。”

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像他那样,拿把宝剑,骑着骏马去到处闯荡。虽然师妹和李师傅都劝说古辰做一个普通人,但古辰的想法并没有轻易改变,他没有理由不去羡慕,自小到大,他还没拥有过这么多的钱,上次的工钱,古辰与玲月买了些粮食,已经所剩无几。有了这五两银子,他就可以去给师妹买首饰、衣服,可以带着师妹来安陵城玩。

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古辰踌躇满志,师妹一定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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