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去省院之前母亲把家里仅剩的三万多块钱都给了马涛,马涛没有推辞,他知道家里的条件一向不好,还要供自己读书,这三万就是自己一家未来生活的本钱。他已经是一家之主了。
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马涛咬咬牙掏出一千块钱,包了一辆大商务。本来他认为一辆面包车就足够了,可是后来一想,恐怕面包车车间狭小,父亲一路上再憋出其他毛病就不好了。大商务车虽然浪费一些空间,但胜在舒适,还是值得的。
到省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到了之后办完手续,医生告诉他检查定在明天上午,马涛问问,要提前交钱。
坐在父亲病床前,马涛在思考以后的事情。父亲住院了,在省城花费小不了。刚才马涛去预交费用,检查费用加上三天住院费竟然高达一万七!也就是说自己手里的三万块钱连一星期都撑不到。那几个行凶者恐怕不是短期能逮到的,就算逮到了,赔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拿到手的。今天下午警察来电话说询问了那个出车祸的汉子,人家怎么都不招。这个路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走通的。自家是整个家族里面混得最好的一个了,好歹也成城里人了。其他的亲戚都在农村。在土里刨食呢。自家的人脑子都不灵活,都是实在人,不会投机倒把,做个小生意啥的。都是老老实实的种着自己的地。去借钱也不一定能借到几个。自己的学刚上一年,出来工作也没合适的,更何况就算找到工作,刚一开始工资都是很低。父亲单位也是连年亏损,给工人买保险的钱都是欠了好几年。单位也是指望不到的。
马涛想想,就感到一阵绝望。这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难倒让我去抢银行吗?马涛慢慢站起身,眼中的目光也变坚定了起来,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就算是抢银行,也得把父亲的病治好,也得让母亲下半辈子生活好。就算自己被枪毙,也值了!
这时候,两个护士推着一个病人进了病房,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护士看了马涛一眼,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等那个护士把病人安置好,马上要出门的时候。那个护士对马涛使了一个眼色。马涛心头一动,便对母亲说去厕所。跟着护士就出来了。
护士看见马涛,就小声的说:“那个病人你最好不要和他有太深的交集,你知道他为什么受伤吗?他肋骨断了三根,胳膊粉碎性骨折。他是个打黑拳的。我看你文弱,才提醒你一句。”
那护士说完扭身就走,也不关心马涛的反应,也是,她能提点马涛这一句就是很仁至义尽了。
马涛却愣在了那里,他以前就听说过黑拳,就是地下拳场。听说比赛残忍,但是只要赢了,那赚得钱就大发了。刚才自己也想到去打黑拳,但是黑拳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弄的,外人一般进不去。自己虽然没有门路,但里面有啊,里面就有一个黑拳拳手。还怕进不去吗?哈哈。想通了这一切的马涛心情竟然无比舒畅。他已经抛开了黑拳的残酷血腥,就是说他已经不关心自己的生死了。
“黑拳。黑拳。。黑拳。。。”我就去打黑拳。
扭身推开门,马涛看到母亲在里面就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观察着那个病人,这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岁的青年,脸色苍白,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等了一会,当母亲出去打饭的时候。马涛迫不及待的坐到那个病人床前:“我想打黑拳。”
那男子抬头看着马涛,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是打黑拳的,我想打黑拳,我要挣钱给父亲治病。我不怕死。请帮帮我。。”
男子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尽管那表情好像是嘲笑“你不怕死,哈哈,那你怕不怕残废啊,我告诉你,打黑拳的,十个里面有三个死的,六个残废的。剩的那一个也是一只脚在阎王殿。你还想给你父亲治病,病床上躺着的那个是你父亲吧?如果你也残废了呢?难道要你母亲照顾你俩吗?”
“我不会残废的...”
“你怎么能确定...”
“我可以死,但是不可以残废,免得拖累家人。。。”
“入行容易,退出难。。”
马涛没有说话,紧紧盯着那男子。他的手心里满是手汗。他自然知道,那个地方不是自己想走就能走的。他的表情严峻,但内心却在怒吼:“我想这样吗?我也想平静的过日子,但是,世事维艰!”
那男子慢慢的收起了脸上的嘲笑:“我叫王益达,你以后就叫我达哥吧。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经纪人。”
第二天的检查很快,不到十点结果就出来了。颅脑创伤神经功能导致昏迷,就是植物人。现实把马涛心中仅存的一点侥幸无情的击碎了,但马涛显得很平静。他把父亲安置好了以后,去医院又申请了一个陪护的床位。回到病房,他看着母亲,眼中不带一点波澜“妈,你先回看着爸吧,我打算出去找份工作,毕竟家里也没多少钱了,只是临时的临时的,开学我还上学。”马涛看到母亲要阻止,赶忙道。
“恩,也行,好歹过了这观察期,明天我就带着你爸回家。回家和医院一样,花钱还少。”
当天晚上,趁着妈妈睡着了,马涛又溜到达哥的床前“达哥,我想这两天就去打场比赛....”
“你找死啊,就你这身体,没经受过训练,上台只有一个字‘死’”
“达哥...”
“我给你好好讲讲黑拳的事,听完之后如果你还要去送死,我不拦着你。黑拳分好几个等级,最高的拳赛在美国,里面有技术最好的拳手,也有最高额的奖金。其次的在香港、大陆、泰国、都有一些。一般的选手,一般的奖金。这个一般只是相对整个黑拳整体来说。最差的在济南都有一个,是不入流的拳赛。选手都是些在职业赛里混不下去的选手,还有一些不要命的混混。你也就玩这个,如果赢了的话,你差不多能得到五万块钱,毕竟你是新人,多打几场你就能得到客人的分红。哦,在拳场赌博是主要收入。毕竟能进来看的都是些有钱人,你打的越血腥,客人就越高兴,分得钱就越多。”说到这达哥皱皱眉头“哪些客人都是些疯子,他们如果押你赢,而你打输了却能活着不残废的从拳台上走下来,他们可能就怀疑你跟对方串通好的,就敢雇人杀了你。你现在还想去吗?”
马涛脸色越发的苍白,他咬咬牙:“我去。”
“操。”达哥骂了一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马涛说:“明天晚上有一场,下午五点在泉城广场东侧有一辆车牌为鲁A#####的面包车,那是我找的,他会把你带去场地,记着,别迟到。他可不会等你。”
马涛点点头:“我知道了,达哥。”
达哥瞟了马涛一眼,叹了口气:“明天下午在三点左右再吃一顿饭,这样到晚上不会饿,五点以后就不要吃东西了,别喝那么多水,拳赛一开打,就要立刻往后跳,谁知道你是不是碰到一个速度快得小子呢。现在都是临时配对开打,不过你放心,一般新人对新人,老人对老人。不会让你立刻去跟老人开打的,不过你得身子也太弱了,力量还不足!唉,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达哥一扭头,竟是不理马涛了。
马涛在他床前又默默坐了会,才起身回到父亲的床前。
由于医院只提供一张陪护的床位,马涛在父亲床侧打了个地铺,反正是夏天也不用担心着凉。他躺在那脑子里什么都想,有自己得胜归来,拿着厚厚一沓钱的喜悦。也有自己命陨当场的凄苦。不知不觉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