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遇（一）

其实不是顾笑看花了眼，那人确实是李楠，李楠比顾笑、林轩早一步到这个非洲摄影展，顾笑和林轩进来的时候李楠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只是顾笑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那个非洲幼儿园的照片是在另一边墙壁靠近门的地方，他们进来的时候李楠正准备出去，远远就看见林轩揽着顾笑的那根手臂，那根手臂就那样大大咧咧的刺入李楠的眼帘，内心风起云涌的李楠不知道如何和两人打招呼，所以沉默着选择从另一个出口近似逃一样的出去，顾笑的余光恰好在那一瞬瞟到了他的身影。其实早在李楠在公交站牌那里站着等车的时候，在顾笑看见李楠之前，李楠就已经注意到坐在车里的顾笑了，顾笑看向他的目光他也有所感受，只是当时看着顾笑身边坐着的林轩，李楠选择了沉默，他装着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眼里只留下影影绰绰，唯独不肯和顾笑看过来的目光对视。其实是顾笑自己没有仔细想想而已，李楠站在那里等公车的站牌就是当年她和林轩去798艺术区时下了地铁转公车的站牌，附近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景点，李楠又不是在这里上学，他当时就是一副等了很久的模样，一直漫不经心的他眉间多了一丝不耐，在这个站牌唯有去798艺术区的公车最慢，当年她和林轩就在这里被冷风问候了许久，林轩把她冰凉的双手塞进自己的毛衣里，用大衣把顾笑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怀里；那么他站在这里等公车除了来798艺术区转转还能干什么？更何况李楠当时就是一副随便逛逛的模样，身上的衣服也是休闲风格，不可能是去拜访哪个人！李楠不知道如何和顾笑打招呼，因为顾笑身边坐着的林轩他不清楚那到底是顾笑的哥哥还是男朋友，顾笑的空间并没有上锁，顾笑的空间也很少更新，即使更新了也不过是生活中一些琐碎的小事，和顾笑的近况没有丝毫的联系，而且他也没有听高中同学说起顾笑有男朋友的消息，更何况他觉得顾笑即使找男朋友，那个男生现在也应该在上学，而不是像林轩一样那般沉稳；而且他知道顾笑上面有一个亲哥哥，但是一直没有见过，所以他一直期望那是顾笑的哥哥，如果说当时不知道的话，那么当李楠在摄影展看见林轩揽着顾笑的胳膊，所有的东西都明白了，两人之间是十分熟稔的模样，顾笑在林轩的怀里笑的眉眼弯弯，林轩身上日积月累的疏离也由于看着顾笑明媚的笑脸减少了许多，两人眉眼之间的默契绝非是一朝一夕所能形成的。李楠从来没有见过顾笑笑的如此明媚，在他的印象里，即使他在高一下学期一直坐在顾笑的斜前方，他们当时的关系已经算是可以的了，经常回头和顾笑及其同桌讨论问题，也会讲一些冷笑话，大部分时间一直旁听的顾笑都是淡淡的，即使笑的时候也是嘴唇稍稍的抿起一个弧度，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而他就经常因为顾笑嘴角那个并不明显的弧度，而开心好久，愈发的喜欢下了晚自习之后在宿舍里翻着手机搜寻各种题材的搞笑的冷笑话，后来两人的关系日益疏远之后，高中繁忙的课业任务，老师们每一天的耳提面命，班主任与早恋势同水火的战争，以及后来顾笑越发耀眼的成绩，脸上与日俱增的冷漠，他突然发现他在接下来的两年竟然一句话也不曾和顾笑讲过，在他的印象里，除了第三排靠窗户的位置，顾笑从来不曾坐过其他位置，班里的人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从不沾惹这两个位置，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人在顾笑考得不是很好的时候，抢先一步选了顾笑常坐的位置，挑衅的看着顾笑，往往顾笑都是淡淡的模样另换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坐下来开始做题，不幸的是那个挑衅的人往往都又被顾笑高中的班主任挑出来和其他的人换位置，兜兜转转，顾笑还是坐在了常坐的位置上，久而久之，大家都发现了这个事情，就没有人再自讨没趣了。往往都是顾笑选完座位之后，剩余的位置才有人坐。顾笑每天就坐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学习、做题，如果不是老师挑她起来说一说自己的见解，解题的思路、或者上台讲题和背书，如果不是每一次成绩单上顾笑的身影，如果不是每一次学校领导赞不绝口的称赞，所有任课老师看见顾笑时高兴欣慰又有一丝心疼的表情，班里的人几乎会忘记顾笑的存在。毕竟顾笑太安静了，实在是太安静了，女生讨论的综艺节目，女生讨论的小说，女生痴狂的的明星，无论女生讨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顾笑参与过，也没有见过顾笑笑的这般的明媚，即使是在高三一次又一次的模拟成绩里的名列前茅，顾笑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仿佛那是被人的成绩，仿佛被老师交替称赞的是别人。所以李楠一直觉得顾笑就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不笑不闹，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情。不对，李楠突然回想起来，他后来见过顾笑笑过，不过那是春节快要放假的时候，考完期末考试的学生都松懈了下来，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家都等着扣人心弦的成绩单的出来，都等着意料之中的放假消息的传来，那是一天傍晚，一直由于期末考试不得打球的李楠打完球大汗淋漓的上楼准备进教室学习，在楼梯道里看见一个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身影，那个身影现在应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学习，顾笑站在楼梯的拐角处，面对着墙壁转折的角落在那里打电话，声音很小，但是放慢了脚步的李楠可以隐隐约约的听到对方是一个男生，可以通过墙壁上镶着的落地镜看见顾笑脸上的笑容，不是他使尽浑身解数才换来的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而是眉眼弯弯，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兴的状态，李楠当时真是嫉妒那个通过电话就可以让她笑的这么飞扬的人，那个笑容在李楠的脑海里盘桓了很久，直到大学这几年的梦里都不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