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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渊虹、赤霄

楚墨第二日清晨便准备出发前往了帝都落月城。当然了,还带着那张古琴——墨痕。

能够将这样贵重的一张古琴交给楚墨,可见紫凰对楚墨的信任。若是托付给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别说紫凰的林姐姐了,就是紫凰自己也不答应。

其实紫凰从楚墨的琴声中就听出来了,楚墨的琴声,将他的情况讲述的一清二楚,在紫凰这等懂得音律的人的眼中,那分明就是一张明信片,将自己清楚的交代给了别人。

将墨痕用一张很古朴的布包裹好,收入行囊之中便启程了。楚墨身上的东西增加了一件,却又少了一件。用并不珍贵的紫箫换来了一张古琴,楚墨的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但盛情难却,无奈之下收下了这张古琴。

才子佳人以琴会友,自古以来被传为佳话,只是楚墨并不知道罢了。而紫凰这等红尘女子岂会不知?当楚墨将自己的紫箫送与紫凰的时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表达了这种或轻或淡的感情。可楚墨却认为这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要不是最终拿走了紫凰的一张琴,还不知几日之内便忘掉这位红尘轩的主人。

楚墨购得了船票,便上了这艘通往落月城的巨船。

这是一艘典型的商务船,没有画屏冷窗,檐牙红柱。有的,只是巨型的体积以及毫无美感可言的样貌。这是一艘完全没有诗意的船,但却是一艘容量很大的船。这艘船所搭载的,大多数是在外经商的商人和出外游玩的商人。庞大的体积可以换得更多的利润,这种货船便应运而生了。

搭上了这艘船,在船舱内寻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房间。别看这艘船外表丑陋,体积庞大,可它的船票可一点都不低呢。原因就是这艘船的内部装潢的还算可以。因为搭载的都是些商人,船的内部便依照商人们的要求改建。整艘船内弥漫着金钱的铜臭味。

“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么?”楚墨不禁自嘲一笑。

经过这几日的赶路和昨夜与紫凰的相遇,楚墨明显感觉自己成长了不少。虽然并不是很多,但也比乡野小子初入江湖来的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的思想之前就是一张白纸,没有经过任何的勾勒。而现在,他的心里除了从小见面的师傅外,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紫凰。

船舱内很吵,大多是喝酒吃肉的人物。另外让楚墨欣喜的就是这艘船的内部是每人一个房间,也就是说他会有自己独立的空间。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可能是为了给这些个难伺候的商人一个安静的环境吧。楚墨这样想着。

进入自己的房间后,楚墨将东西收拾好。其实也没几件东西。一把剑,一张琴,几件衣服。房间不很精致,但主人还算够了。一张床外加一张长桌,还有一条长凳。将墨痕放在长桌上,找了张湿的抹布将自己的长剑擦拭了一番。

擦拭长剑是楚墨从小遗留下来的习惯。鬼月教导过他,剑,赐予的是君子,只有君子才配拥有剑。剑是一个人气质的升华,佩剑的型号,大小,佩饰等等都体现了一个侠者的内心。

楚墨的这柄长剑名为“渊虹”。君子之剑“渊虹”。在鬼月当年得到这把剑的时候,楚墨还没有出生呢。鬼月给楚墨讲过他年轻时的往事,当年的鬼月是一位谋臣。鬼月这个名字也不是他的真名字,只是大家对他的才思十分敬佩,对他那天马行空的想法由衷的佩服,便以此来称呼他。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叫他真名了,而鬼月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名字,便沿用了下来。以致到最后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那盛极一时的谋士权臣“鬼月”。

这柄君子之剑渊虹,实在是不符合鬼月的性格。鬼月的性格,至刚至烈,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豪情。之后的鬼月虽然退离了官场,但性格依旧是没有什么改变。而他的佩剑,则是另一柄“赤霄”。王道之剑“赤霄”。这柄剑秉承的是一种霸道威猛的气势,一往无前。非常适合鬼月的性格,所以鬼月便将赤霄视为他的贴身之剑,将渊虹赐予了楚墨。

楚墨自由便与渊虹相识,相知。君子之道也是鬼月一直教导自己的做人方式,处事原则。当鬼月发现楚墨并不像他一样那样的狡诈阴险,楚墨的骨子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淡泊。这种人不适合做权臣,却适合做武将,上阵杀敌,用自己的一颗赤子之心来捍卫疆土。这是鬼月的初衷,所以他交给楚墨武艺,教他兵法,虽然朝廷帝王之术也有,但很少。他不希望楚墨像他一样最终的结局是隐居山野,便没有教的他那么多的勾心斗角。若是楚墨愿意,他在朝堂自然可以自己习得。若是楚墨不愿意,那么教给他再多他也学不会。

自从楚墨记得事开始,渊虹便一直在他身边。鬼月让他和这柄剑自小便骨肉相连。他对剑的感情甚至超越了他对鬼月的感情。剑便是他行走江湖最最重要的伙伴。

擦拭完了剑鞘,楚墨将长剑拔出。深紫色的剑身中间有一道粗粗的黄金雕刻,无法辨认出雕刻的内容,但却充满了美感。正直,仁义,在剑的身上展露无疑。那黄金的雕纹以及身子色的剑身相得益彰,让人一看便能够想到君子之道,圣贤之道。

将剑身也轻轻的擦拭了一番,将渊虹收好。

休息一会之后,楚墨将墨痕展开,再次见到那乳白色的琴身上那抹浓黑的墨色。那抹墨色很自然,就如同一直巨大的毛笔在上面划过一般,自然协调。

“这张琴想来是一位留恋红尘的才子的贴身物件吧。”楚墨双手抚琴,想要追溯这张琴的来历。

淡雅,如洛水般给人恬静的美感。墨痕,既点缀着这张原本乳白的琴身,又彰显着琴主人的身份。

墨痕,好一个墨痕!

没有浓墨重彩,却有深深的一笔。这一笔不是琴主人的叹惋,而是琴主人的壮志!

这位琴主人,想必也是赴京赶考,想要一举定定乾坤。将琴身留下一笔浓墨,是想让这张琴等待自己来为它填满。可惜,当琴的主人身陷红尘中时,却忘记了自己当年的壮志。忘记了要将这张被他遗忘的琴填满,最终在他送人之时,还只是剩下了这一抹浓墨。

不管对与不对,楚墨便是这般理解了。事实上楚墨的认识和当年的情况一般无二,确有这样一位书生,满腹豪情,想要考取功名为国家,为百姓谋福利。却最终身陷红尘俗世,平淡一生。

楚墨将这张墨痕,当作自己的警醒。不要让自己的将来忘记自己的使命。要将使命牢记在心。

双手按琴,一曲《流觞曲水》徐徐展开。自顾自的沉浸在了琴声中,回忆起洛水之畔,回忆起紫竹山林,回忆起鬼月……

渐渐的忘我,《流觞曲水》恬淡的意境将楚墨带回了洛水畔。楚墨自己弹奏,却又被自己的曲子带走,可谓是一种境界。而这种境界,就需要一颗纯净的心,赤子之心!

曲子越弹越久,不时的有脚步声从门前经过,楚墨都是理都为理。隔音效果虽好,但若是驻足聆听,还是可以将屋内的情况听的一清二楚的。

楚墨就这样忘我的弹着。他知道必定有懂音乐懂旋律的人会在门外聆听,但他并没有奢望能够找到知音。昨晚有紫凰听得懂他的旋律,他已经很知足了。

这就是所谓的“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吧。

越发的沉浸,越发的身陷,楚墨便越享受这琴声的美好。

此刻的他,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洛水和紫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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