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财在黑暗的洞穴里提心吊胆地等着云琪归来。
他听到了隆隆的滚石声和青云宗弟子的鬼叫声,知道云琪已经偷袭得手。但是青云宗弟子撤离了好长时间却仍然没有见到云琪归来,他的心里就像有七八个吊桶来回翻腾,片刻不得安宁。周围一片漆黑,他不敢出去,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将他所知道的神明的名字全都念叨了一遍,祈求他们保佑云琪平安归来。
就在他坐卧不安的时候,终于听到洞外传来重物拖地的声音,其中夹杂着熟悉的娇喘声。洞口的藤蔓一阵乱响,云琪娇柔的声音传进洞里:“财叔,快来帮帮忙。”
陈福财心里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手持火捻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喊道:“老天保佑,丫头,你可算回来啦。”
黑乎乎的一大包东西首先被推了进来。陈福财晃动火捻一照,竟然是个布袋。他赶紧抱起来搬进洞里。布袋鼓囊囊的,不知道盛着是什么东西。他边解捆扎袋口的绳子边问云琪:“丫头,里面是什么东西?”
云琪没有回答,而是嘶嘶地倒抽冷气。
陈福财回身拿着火捻向云琪照去,只见她正吃力地向里爬。他惊得两眼溜圆,飞快地跑上前去把她抱进洞来。
“丫头,你怎么啦?”
云琪遍体鳞伤,发髻蓬乱,脸上全是汗,抱着右腿不住地吸着冷气。
“丫头,你这是怎么啦?”陈福财一边喊着,一边慌乱地上前帮忙。
她的右小腿软软地耷拉着,膝盖以下的裤角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陈福财吓得两手直哆嗦,挽起她的裤脚一看,不由得也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
云琪的小腿断了,肌肉翻开,露出白森森的一截骨头茬。
“咝——这、这、这是怎么搞的?”火捻掉到了地上,陈福财骇然地望着云琪。
云琪用袍袖擦了把脸上的汗,颤声说道:“财叔,财叔,快扶我坐起来。”
陈福财从惊吓中清醒过来,急忙爬起来扶着云琪坐好。
“财叔,帮我照着,我要正好骨头。”云琪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俯下身去抱住断腿。
陈福财慌忙捡起地上的火捻为她照亮,看着她咬紧牙关硬生生地将腿骨按回去。
鲜血流了一地,云琪额头的汗珠成串地滚落脸颊。腿骨复位后,她让陈福财向伤口上浇水清洗。陈福财慌慌张张随手拿过皮囊就往伤口上浇。浓烈的酒香在洞里飘散,云琪却疼得呲牙咧嘴。
“财叔,怎么是酒。”
“我、我拿错了。”陈福财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另一只皮囊。
“算了,不要了。酒更好。”云琪小心地擦拭着伤口,取出金创药敷上,然后包扎起来,用木棍固定好。做完这些之后,她靠在洞壁上不住地喘息。
陈福财刚刚放下去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他问云琪:“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云琪想笑,可是咧了咧嘴到最后也没有笑出来。
跳崖后,她在坠落的时候被半山腰横生的树枝意外地挡了一下,身子顿了顿然后继续向下坠落。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看到了希望,甩出飞爪勾住了树枝。巨大的惯性瞬间将树枝压折,云琪再次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经过两次缓冲的云琪摔断了右腿,但是幸运地逃过了死劫。清醒过来以后,她发现自己正好滚落到先前青云宗的营地,而且身下正好压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装满干粮的布袋。她不住地感谢各路神明,找到一根木棍做拐杖,拖着断腿和那只布袋艰难地回到山洞。
她不敢将这一切告诉陈福财,只是断断续续地骗他说:“我让青云宗弟子吃了一顿莽苍山的大石头,本来已经赢了,但是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掉下悬崖,搞成这副样子了。”
陈福财喘了口粗气,埋怨她说:“丫头,你从小就这么大咧咧的。财叔说过你多少回了,小心再小心,你就是不听。这回可好,吃大亏了吧?”
云琪一时哭笑不得,随口应道:“以后琪儿一定听财叔您的话,一定小心再小心。”
陈福财不无得意地拍拍云琪的小脑袋,高兴地说:“这就对了。听财叔的没错。对了,你断了腿,干嘛还带那么沉的布袋子回来?真是不要命了。”
云琪歇了一阵子,告诉陈福财:“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要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日子。所以我必须带些干粮回来。”
陈福财懊恼地说:“一百天?呃,一百天就一百天吧。谁让你小丫头这么不小心的。”
云琪想哄陈福财开心,转换话题说:“财叔,您知道这次我干掉了多少青云宗的人吗?”
陈福财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多少?”
云琪得意地说:“哈哈,好几十个呢。”
“好几十个,这么多?”陈福财惊喜地叫了起来。
“嘘——您小点声,他们很可能会再来找我们,您想把他们都招来啊?”
陈福财重重地挥了下拳头,压低声音兴奋地说:“太棒了,可算出了口恶气。”
“我想他们会发疯的。这些天我们要格外小心。”
“那是自然。丫头,你快好好休息,等养好了伤,咱们再设法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嗯,放心吧。”腿上的疼痛让云琪皱紧了眉头,“财叔,您快睡吧,我要打坐修炼。”
陈福财紧张了一夜,此刻终于感觉倦意浓浓。他打了个哈欠,问云琪:“丫头,有事的话你就喊我。”
云琪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陈福财拉过那个布袋枕着睡下。她揉了揉伤腿,一点点搬起来压在左腿上。虽然疼痛难当,但是她还是咬牙坚持着坐了下来。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疼痛终于不再那么难耐,渐渐的她将心神沉入丹田之中。
黎明终于再次降临山涧,阳光驱散重重浓雾,从洞口洒落进一缕缕明亮的光。云琪从神游中醒来,轻轻推醒犹自酣睡的陈福财,两人悄悄爬到洞口倾听外面的动静。
青云宗弟子再次在云水涧展开搜索。不过比起前一天,他们的人数少了很多,而且无精打采的。他们实际上是奉命前来寻找她的尸体的。
云琪趴在洞口看着那些青云宗弟子战战兢兢地向着山崖下走去,回头看了陈福财一眼。
陈福财看到她嘴角露出的那一丝顽皮的微笑,抬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笑着回到山洞深处。
躲在洞里虽然安全,但是时间一长,两人都感到寂寞难耐。除了洞口的那点阳光外,洞里漆黑一片。两个人坐在黑暗里百无聊赖,只好想些打发时光的办法。
“财叔,说来说去还是修炼好。既能强身,又能不瞌睡,还可以少吃东西。”
“得得得。丫头,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想让财叔我少睡觉少吃饭。哎呀,财叔就这点喜好,你非得让财叔连这点喜好都戒了不可。”
云琪捂着嘴笑道:“哪能呢。照您这么说琪儿成什么人啦?您既然不愿意修炼就算了,不过您要是瞌睡了我可不管。那些青云宗的人全都是杀人魔王,您要是打鼾把他们招来,那我们可就完啦。”
陈福财哼了一声。但是他还真不敢拿云琪这话当耳旁风。他对那些青云宗弟子怕得要死,宁愿不睡觉,也要躲他们远远的。
云琪自顾自地开始打坐修炼。她发现打坐对于伤势的复原好处极大。神游时她甚至能感觉到伤口的愈合过程,虽然缓慢,但是很彻底。
她分出一分意念到伤口位置,发现骨茬并没有全部接正,而且有两块细碎骨头嵌在肌肉里没有复位。于是她一边内视,一边揉揉捏捏地重新调整复位,直到将碎骨接续好再也没有任何异样。眼看自己的伤势在逐步恢复,她彻底放下心来,相信自己的腿肯定能完好如初。那时她又可以活蹦乱跳地出去打猎,更重要的是可以继续寻机对付青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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