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陈慕曦，你可以叫我小曦。”
“你好，我是李心禾，可以叫我小禾。”
“你们好，我是程荻。”
和程荻一起住在大二寝室的两个女生一个叫陈慕曦，一个叫李心禾。
“这些糖果给你们吃吧，是在意大利买的。”程荻把一盒糖果递给了陈慕曦和李心禾。
“程荻姐，干嘛这么客气呀？”李心禾是一个性格很开朗的女生，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
“以后可能要打扰你们了，先打点好关系好办事啊！”程荻对于同寝的这两个女生印象不错，所以很快就和她们开起了玩笑。
“有缘住一间寝室，就不要那么客气了。”陈慕曦是个温婉的女孩子，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
程荻看着陈慕曦的脸，觉得有些面熟，好像似曾相识，但一时间也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程荻姐，你是转学来的吗？”
“不是，我是休学一年，重新复学的。不然我现在应该在大三的寝室，就没机会认识你们啦！”程荻把自己的衣服挂到了柜子里。
“那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法语。你们呢？”
“我和小曦学日语的。还有啊，我们俩都是北京人。”李心禾和谁都能很快打成一片，这就是开朗人的性格。程荻很羡慕这样的人，这种单纯和热情让人觉得温暖。
“程荻姐，你是哪里人啊？”陈慕曦帮程荻把书放上了书架。
“我是本地人，土生土长的Y市人。”程荻冲小曦笑了笑，感谢她的帮忙。
陈慕曦也冲着程荻甜甜地一笑，“程荻姐，一起去吃午饭吧？”
“你们去吃吧，我还不饿。”
“那我们帮你买一些点心，等你饿的时候再吃。”陈慕曦真的是个细心体贴的女孩。
“那谢谢你们了。”程荻很感动这两个女孩的善良。
午后的阳光温煦而惬意，程荻站在窗前，看着校园里的景色。这里的一砖一瓦，不知道镌刻了多少人的青春年少？这里的一草一木，不知道见证了多少人的悲欢离合？校园的每个角落，散落着那些模糊了署名的青葱记忆。又有谁会记得这些青涩人生的片段？这一段段署名‘青春’的记忆……
从寝室出来，程荻去了A大的图书馆。程荻喜爱看书，只有从书里，程荻才能接触到更多的未知世界。也只有在看书的时候，程荻的心才能得到休憩，体会那一份宁静和淡泊。
图书馆的一角，一个瘦弱的女孩，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阳光肆意地洒在她的身上，她就像一个天使，炫目但又安然。
程荻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程荻姐，你去哪儿了？”李心禾见程荻推门进来，很焦急地问。
“怎么了，我去图书馆了。”程荻放下刚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
陈慕曦解释道：“程荻姐，你消失了4个小时，手机也没带，我们很担心。”
程荻的心里一暖，原来这两个刚认识的女生很担心自己。“哦，对不起啊，害你们担心了。我本来没打算在图书馆待太长时间的，但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嗯，现在没事就好了。”陈慕曦真的很善解人意。
程荻转头瞥见了桌子上的点心，心里的暖意更浓。这么多年，除了他和苏小灿，真的没有人如此关心自己。但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女孩，在认识的第一天，就让自己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程荻在一个月后，收到了陈慕洋发来的邮件。
“喂，小灿！”程荻的声音有些激动。
“怎么了，荻，出什么事了？”苏小灿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电话。
“小灿，陈慕洋说我发过去的照片已经通过审核了，这个星期就可以登在‘疯狂丽人’上了！”
“真的吗？是真的吗？！”苏小灿比程荻更激动。
“嗯，陈慕洋给我发的邮件。”“荻，明天晚上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嗯，好吧，明天晚上在‘老地方’见吧。”程荻和苏小灿早已把“老地方麻辣馆”当作她们的大本营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李心禾和陈慕曦一大早就起了床，这可有点反常态。“你们俩今天怎么了，平时星期六不到中午，你们可不会从被子里现身啊！今天怎么这么勤劳啊？”程荻拿着法语词典在背单词。
“程荻姐，你不知道吗？今天上午有我们A大和S大的篮球比赛啊！”李心禾对着镜子，抓了抓自己的清爽短发。
“是啊，程荻姐，我们这边领军的是陆穆然，S大那边的主力听说是秦朗漠。”陈慕曦把李心禾推到了一边，拿着一套粉色运动装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
听到“秦朗漠”的名字，程荻一愣。“你们也认识秦朗漠？”
被小曦推到一边的小禾，干脆坐到了程荻的边上。“当然了，秦朗漠可是S大的校草哎！
“校草？！”程荻没想到秦朗漠现在竟然这样受女生欢迎。
“没错，不过……”小曦欲言又止。
程荻看了一眼陈慕曦，陈慕曦看了看李心禾。
小禾是个爽朗的人，心直口快：“唉，不过，秦朗漠的性取向好像有问题！”
“什么？！”程荻愕然。
“秦朗漠是去年才被评为校草的，据说大一入学的时候他个子不高，不符合校草的标准。不过，打了一年多的篮球之后，他长得就很快，现在应该有185cm吧。”李心禾解释道。
“那有性取向什么事？”程荻有些着急，她在为苏小灿着急。
“哦，评上校草以后，据说有好多好多女生都给他写了情书。不过，他一封也没收。到现在也没有女生能接近他。所以，她们怀疑秦朗漠的性取向有问题。”
听到小禾这么说，程荻哑然。难道秦朗漠受苏小灿的打击太大了？还是一开始秦朗漠就性取向不明，所以小灿和他分手的时候，他居然一口就答应了？……程荻的脑子里一时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几点？在哪儿比赛啊？”程荻缓过神儿问了一句。
“上午10点在PY体育馆。”
“你去看吗？程荻姐。”小曦把那套粉色运动服套在了身上。
“你们先去吧，我想带一个朋友去。”
“那我们就先去了，你到了记得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帮你占位子。”陈慕曦和李心禾满心欢喜地向PY体育馆出发。看帅哥，是女孩在少女时代的乐趣。
“喂，小灿，你在家吗？嗯嗯，我现在去找你，有事！”程荻没等苏小灿说话，就挂了电话。
20分钟之后，程荻已经站在苏小灿家的客厅里了。
“小灿，快点和我走！”程荻拉着苏小灿就往外走。
“出什么事啦？”苏小灿一头雾水。
“先别问了，我们去PY体育馆。”
“行了行了，走吧！”苏小灿不知道程荻在搞什么鬼。
程荻和苏小灿到PY体育馆的时候是9点半，可是体育馆里早就人山人海了。程荻打了陈慕曦的电话，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到小曦和小禾身边。
“今天这里有什么比赛啊？”苏小灿见到这么多人，显然吃了一惊。
“是我们A大和S大的篮球比赛！”没等程荻回答苏小灿的话，小禾就抢先解释了。
“哦，你好，我是陈慕曦，这是我的朋友李心禾。我们是程荻姐的室友。”陈慕曦怕苏小灿觉得尴尬，有礼貌地作着介绍。
“陈慕曦？怎么和陈慕洋的名字这么像？”苏小灿看了看小曦，觉得她和陈慕洋确实有些相像。
“嗯，我哥的确是叫陈慕洋。”
“啊？！”这一下轮到程荻吃惊了。“你真的是陈慕洋，陈主编的妹妹？”怪不得第一次见陈慕曦，就觉得像在哪里见过。
“你们认识我哥吗？”陈慕曦没想到程荻知道陈慕洋的身份。
“嗯，是你哥选我做他们杂志社的特约摄影师的。”程荻觉得这世界上的事真的好奇妙啊，难道人和人之间最多只隔了6个人是真的吗？
“这么巧啊，程荻姐，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啊！”
见到比赛队员上场，苏小灿这才明白程荻的用意何在。“程荻，你这是干嘛？为什么让我来看秦朗漠的比赛？”
“你先看吧，据说他现在篮球打得很棒。”
苏小灿不得不承认，秦朗漠在这三年确实变了很多。不仅个子长高了，打球的技术精湛了很多，就连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非常强大。也许自己在三年前的那个决定，真的做错了……
“小禾，和秦朗漠势均力敌的那个是谁啊？”程荻看着在球场上奔跑的那抹颀长的身影。
“喂，程荻姐，你到底是不是A大的学生啊？”小禾无奈了。“那个就是陆穆然啊，我们A大的篮球社社长。哦，对了，还兼文学社社长。”
“篮球社和文学社，社长？”这差距有点大吧。
“他是中文系的，自然而然就做了文学社的社长。进入篮球社，完全是他个人的兴趣了！”
这场比赛的最后结果是：A大以3分险胜S大。和许多偶像剧剧情雷同的是，A大最后的这个三分球正是陆穆然在最后几秒钟的紧要关头投中的。
“程荻姐，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吧？”小禾因为自己的学校赢了球，心情大好。
“你们去吧，我和我朋友另外有约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啊！”程荻知道李心禾所说的“庆祝”，就是和一帮同学去吃饭唱K，不玩到半夜是不会回去的。这样的热闹方式，不太适合她。
从PY体育馆出来，程荻就发现苏小灿有些不对劲。“怎么了，秦朗漠输球了，你心里难过啊？”
“荻，我只是在想，你说我当初和他分手是不是做错了啊？”苏小灿被回忆的漩涡缠住了脚步。
“小灿，这几年秦朗漠没有找其他的女朋友，很多人都误会他，但是，我觉得他是因为忘不了你。我今天带你来这，就是希望你自己重新做决定，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苏小灿希望程荻幸福，程荻又何尝不希望苏小灿能够开心快乐。第二天，程荻很早就起了床。看着室友们熟睡的样子，她会心地笑了。
是啊，程荻也曾经和苏小灿这样。没有烦恼，没有负担，每一天都傻傻地度过。只是渐渐地长大了，慢慢地经过那么多历练，想单纯的心也已经疲惫了。
程荻穿了一件灰色运动服，下楼晨跑。
这么多年，程荻买的最多的衣服，就是灰色运动服。因为她记得，有一年的秋天，一个坐在她身边的少年对她说，“你穿灰色运动服真好看！”从此以后，程荻每一年都会买一套灰色运动服，祭奠自己逝去的灰色青春。
如今，程荻的灰色运动服已经有12套了。程荻看着这12套衣服，才恍然发现：原来，她和他已经相识12年了。
人生又能有几个12年呢？12年，是个漫长的轮回。
因为昨夜的狂欢庆祝，不少同学都还没起床。晨雾下的校园，偶尔有习习秋风吹过。空旷的操场上，落叶在尽情炫舞，为它们将要逝去的年华跳舞，为它们将要归根的喜悦跳舞。
程荻看着这些景物，不禁忧伤。
是啊，每一年的秋天都会来临，每一年的秋天都会带走曾经的鲜艳。而每一年的秋天又都不同，因为在每一年的秋天里，总会有很多人无奈分离，让落叶带走了他们曾经的豆蔻回忆。
“啪啪”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切断了程荻伤感的情绪。
程荻不知道是谁这么早就在练习篮球。在薄雾的干扰下，程荻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似乎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同学，你好啊！”在练球的男生注意到了程荻。
“哦，你好，我是程荻，在大二法语系A班。”
“嗯，程荻，我是大三中文系的陆穆然。”
程荻听到“陆穆然”三个字，显然吃了一惊。昨天那个模糊的身影，与眼前这个帅气洒脱的面孔逐渐重合。
但其实，陆穆然早就记住了程荻的名字。就在程荻一个月前去图书馆的那天。
陆穆然看着登记表上，比自己早先8分钟借走《百年孤独》这本书的人名，愣愣地发呆。没办法，只能再等一个星期了，期待其他人早先归还。可陆穆然没想到，两天后，自己再去图书馆找资料的时候，管理员告诉他已经有人归还了《百年孤独》。
登记的时候，陆穆然发现，这本书竟然是两天前刚借走的那个女孩还回来的。他不知道这个名叫程荻的女孩，究竟是用什么速度看完了这本360页的书。除去上课的时间，她应该是熬通宵看完的吧，陆穆然不禁佩服起这个还未见过面的女生。
后来，陆穆然总会在图书馆的一角，看到一个女孩。她总是专注地阅读着书籍，像一只干渴的小鹿在急切地吸收着来源于大自然的精华。
陆穆然知道，她就是大二法语系的程荻。只是陆穆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程荻像一只小鹿，像一只迷失了方向，又急需他人保护的小鹿？
这只小鹿，会不会是心里一直寻找的那只呢？带着悸动，带着激动，也带着心动……
陆穆然增加了去图书馆的次数。
他想了解程荻，他想知道：是什么让她拥有一颗如此安定的心？陆穆然始终相信：一个人，总会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才能变得成熟，才能够忍受住寂静的孤独。也只有不寻常的人生经历，才会让一个人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无需言语，无需掩饰，只要一个动作或是一个背影，都会牢牢地牵动着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那根神经。
“把球借给我一下！”程荻抢走了陆穆然手里的篮球。
华丽的转身…跳跃…投篮…篮球轻晃了几下后，准确地落入了篮筐里。
陆穆然拍着手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还会玩篮球！”
是啊，程荻会玩篮球。只是，她好久都没有玩了，因为他再也没有陪着她一起练习了。
“喂，陆穆然，我们打一球吧！”程荻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陆穆然愣了愣：“什么？”眼前的女孩，不仅比陆穆然矮了一头，而且，她这么瘦弱，似乎连一阵风的力量都抵不过。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居然有勇气向篮球高手挑战。
“玩不玩？”程荻的声音倔强而叛逆，与她平日的气质一点不符。
陆穆然点了点头，但他的心里开始心疼这个女孩了。
在操场上跑步的一个女同学，亲眼目睹了这场“惨剧”。敢向陆穆然挑战篮球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快来人啊！陆穆然和一个女生打起篮球来了！”这名女同学对着宿舍楼高声呼喊。
不知道是距离隔得太远，还是空气故意屏蔽掉了一些词汇。总之，宿舍楼里的同学听到的就是：“快来人啊！陆穆然和一个女生打起来了！”
这消息一出，整个宿舍楼的学生都涌到了操场上。这速度，比防空演习还迅速。
陆穆然和程荻面对面站着，程荻控球。
心猛地一抽，记忆被迫抽丝剥茧。
“程荻，快点！投篮！”韩松赫的声音在程荻的头顶响起。
程荻犹豫了一下，还是跳起来，投出了手里的篮球。
“啪”篮球坠落地面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击着程荻。
“你干嘛？”程荻不明白韩松赫为什么要打落她刚刚投出的球。
韩松赫看着程荻，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程荻甩了甩头，跑去捡球。她根本没资格对韩松赫发脾气，因为是她自己求着韩松赫陪她练球的。但是，到目前为止，她投出的球从未超过2米高，连篮筐的边都没碰到。
“我们，再来一次吧。”程荻像个受伤的兔子，语气温温的。
韩松赫拉着程荻坐在篮球场边的椅子上。
“你为什么要学习打篮球？”韩松赫的声音有点冰冰的。
“我……想……”程荻说不出原因。
11岁的女孩，个子小小的，对篮球当然没什么兴趣了。程荻只是想在韩松赫的身边多呆一会儿，所以才会报名学校的篮球班。这样的话，每个星期三的下午，她就可以和韩松赫在一起度过了。
小女孩的心思，简单又单纯。
可是，时间却无所顾忌地带走了这种单纯，一点转还的余地都没有。
回忆的沙粒在程荻的脑子里旋转着掠过，留下了粉末，又缓缓地被风吹散了。程荻被仓促地拉回了现实。
眼前的男生，和记忆里的他完全不同。相似的地点，相同的场景，但不同的人终究是演绎不出熟悉的感觉的。
程荻拍着球，蓦地一转身，倏地绕过陆穆然，投篮，进球。连贯的动作，精准的投篮。
在场的女生，都傻了眼。风云社长陆穆然，居然会输了球，而且是输给一个女生。可明眼人都知道：陆穆然是故意没防守住的，他是有意输给这个女孩的。但是，陆穆然这么做的原因，就没人知晓了。
“我输了。”陆穆然的语气里不仅没有失败感，反倒是多了一点点戏谑的味道。
程荻看着陆穆然：“为什么这么做？干嘛故意让我赢？”
陆穆然的脸上有好看的笑容，“你难道想让全校的人都来看我们的比赛？”陆穆然特意把“比赛”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程荻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同学，无奈地摇头。
“既然我输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吧。”陆穆然搂着程荻的肩膀挤出了人群，身后是一片错愕声。
错愕不已的还有程荻，陆穆然刚才的语气倒是与记忆里的那个他有点像。
但是，某些关于情感的记忆，远不是时间能够衡量的。想念、思念、挂念、怀念，一念之间的爱恋，来得么汹涌，退得那么艰辛……
程荻赶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苏小灿已经在那等了半个小时。
“小灿，我迟到了，真对不起啊！”程荻很愧疚地冲苏小灿笑了笑。
苏小灿却没有介意：“没事，荻，我也刚到。”然而，苏小灿的喷嚏却揭露了她的谎言。秋季的风没有冬风那么凛冽，却也吹得人很不舒服。
程荻又抱歉地笑了笑，她明白：苏小灿一直都是包容她的。
程荻和苏小灿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进了一家儿童福利院。见到她们，福利院的孩子都很欢快地围了过来。“小灿姐姐！”一个名叫小葵的女孩拉着苏小灿的衣袖不肯放开手。
“小葵，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小葵重重地点头：“姐姐，我最近都很乖的，我好好吃饭，也有好好上课！”
程荻看着这个名叫小葵的女孩，心里泛上心疼。两年前，苏小灿和她来这家福利院做义工。当时的小葵只有8岁，是个患有严重贫血症的孤儿。在福利院经过两年的治疗和调理，现在10岁的小葵开朗健康，人见人爱。
“是程荻姐姐吗？”小葵盯着程荻，眼里有些陌生。
“小葵，这么快就不认识姐姐了？”程荻作势佯装出生气的模样。
“真的是程荻姐姐！”虽然小葵快一年没有见到程荻了，但程荻的声音她还是记得的。
“来，小葵，快来，看看姐姐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小葵和其他的孩子一窝蜂地挤到了桌子旁。
一个大大的草莓生日蛋糕摆在了孩子们的面前。
“小葵，生日快乐！”苏小灿和程荻抱起了小葵，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谢谢姐姐！”小葵的声音很兴奋，眼睛里闪动的光亮，是专属于孩子的快乐。
在福利院院长和其他老师的祝福下，在其他小朋友的欢笑中，小葵度过了自己10岁的生日。当然，小葵也记得有两个漂亮的姐姐陪她一起过生日。
程荻也仍然还记得自己10岁的生日，那天有个男孩陪她度过了一生难忘的生日……
回到学校寝室的程荻，站在镜子前默默地打量自己。长发挽成了一个发髻，随意地搭在耳畔，那张略有苍白的锥子脸，没有年少的可爱，只剩下过于苍老的成熟。
年少老成，是要经过磨砺的。这磨砺，是痛苦不堪的。
程荻坐了下来，看着夹在日记本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程荻，10岁的模样。那时的她笑得灿烂无比，像一个单纯的公主。而站在她身边的男孩，脸上也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程荻真的很怀念那年的秋天，那天的秋游，是她今生最开心的一次游玩。即使后来，自己走过很多国家，见过许多美景，但那一年的深秋，仍是最灿烂的花季。
只是，一切都变了。改变的那么迅速，甚至突兀。
韩松赫离开了她，连声道别都没有就去了美国。而程荻徒留下来的只有惨白到悲哀的回忆。
也许他和她都是彼此的过客吧，只能用想念做祭品，祭奠那早已逝去的懵懂青春。
程荻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张字条，字条上的铅笔字早已变得模糊。日记本里刻录下的一点一滴，却是她曾经认为的一生一世……
打开笔记本电脑，程荻收到了陈慕洋发来的消息。
爱慕海洋：“程荻，这个星期，我们就会把‘疯狂丽人’的样刊寄给你。”
受伤的笛子：“陈主编，那些照片真的适合你们杂志吗？”程荻对于自己拍的照片没有什么信心。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摄影爱好者，作品根本谈不上专业，真不知道为什么‘疯狂丽人’会征用她的图片。
爱慕海洋：“这期杂志已经在成批印制了，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对了，照片的版权费我们会打入你的账号里的。”
受伤的笛子：“那就谢谢了。”程荻思来想去，还是没问及陈慕曦的事。
QQ上传来响声，程荻看了一眼，是有人加她为好友的请求。程荻点击‘拒绝’，因为她从来不在网上加不认识的人。这种不安全感，是从心底里发出的恐惧。
可是对方好像很有耐心，不管程荻拒绝了多少次，他都重新再尝试N+1次。
程荻被这么一弄，立刻就觉得厌烦了。刚想点一下“拒绝接收请求”，对方就像是有感应似的，在下面多写了一个名字。看着陆穆然发来的添加请求，程荻也没有再拒绝了。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不安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
“怎么这么无聊？”程荻发过去的第一句话竟然带着不小的敌意。
“生气了？”
程荻飞快地回了一句：“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的行为很无聊。”
陆穆然那边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程荻点击进了陆穆然的QQ空间，上万条的留言好像正在向程荻显示着陆穆然的人气。程荻删除了自己的访客记录，她一直习惯这么做。
“你怎么有我的QQ号？”程荻在对话框里输入了这些文字。
“我瞎猜的，没想到真是你！”
“快点说，你怎么知道的？”
……
“喂！”程荻一向不喜欢别人有事瞒她。
“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陆穆然有点担心。
“你快说！”程荻也不喜欢别人威胁她。
陆穆然慢吞吞地发着：“我在校论坛上发了一篇帖子，问谁知道你的QQ号，不到5分钟，你的电话号码，QQ号码，学生证编号都被贴在了论坛上。”
果然，陆穆然的话还没说完，程荻的QQ上就有了一大堆的“添加好友”请求，手机也一直振动不停。
程荻有点火大，这不是泄露她的隐私吗？
程荻关了手机，点击进入了学校的论坛。她很想知道：是谁这么有本事，居然连她的学生证编号都知道。
陆穆然的帖子在论坛上很火，评论的人一大堆。程荻找到了那篇回帖，回帖人的网名叫“悠悠球”。程荻又上了校内的朋友网，终于知道那个“悠悠球”是谁了。
是她，程荻很惊讶，这个人居然是佟悠悠。程荻当然知道佟悠悠是谁，她就是自己继母邱瑾的女儿。
知道这个答案，程荻有点不知所措。仿佛从邱瑾带着佟悠悠改嫁来的那一天开始，程荻就注定在佟悠悠面前是个弱者，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永远也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为什么有些事，想躲也躲不开？为什么有些人，总要打乱别人的生活？
程荻关了电脑，昏昏地睡了过去。
有些事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有些人还是不去招惹比较稳妥。程荻只有依靠睡觉才能逃避这一切，这让她不想面对的一切。
梦里面，灰色的天空落着雨。9岁的小程荻紧紧地抱着母亲的腿，她是多么希望母亲能够留下来，她是多么希望父母离婚的事实是假的，是对她不听话的惩罚。但可惜，事实就是真的，没有假设，没有如果。
“程荻，你放开我！”妈妈的声音陌生得可拍。
程荻拼命地摇头，抱着母亲的手握得更紧。母亲使劲推开了程荻，抽回了自己的腿，留给程荻和程志君一个决绝的背影。
程荻哭喊着一遍遍地叫着“妈妈”！
可是就算她喊哑了嗓子，母亲也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窗外的雨仿佛一瞬间就下大了，明明不是夜晚，但灰蒙蒙的天空把程荻整个世界的阳光都抽走了。曾经的幸福美好，变成了过眼云烟。
这是一个噩梦。但这个梦，是程荻最真实的记忆，也是她最受伤的曾经。
第二天早上，程荻发现自己的枕头湿了大半。到底是梦里的她在哭，还是现实中的她也在哭？不过，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是那个名叫程荻的女孩。
简单的梳洗之后，程荻去了学校的食堂。
因为昨天晚上没有吃饭，今天一早，程荻胃痛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麻烦你，一碗粥，两个包子！”程荻向打饭的阿姨点了餐。打饭的阿姨不仅给程荻盛了满满的一碗粥，还免费送给了她一个煮鸡蛋。
程荻端着装满食物的餐盘，找了个座位，开始她的“消灭大战”。可刚一坐下，程荻便发现食堂里的同学对她指指点点。程荻想仔细听听他们的话，但是议论的声音很小，根本听不清。不过隐约中，程荻好像听到了“陆穆然”的名字。
程荻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何必在乎别人的想法，我就是我。
再次睁开眼，程荻看见陆穆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你又干嘛？”程荻觉得好像一碰到陆穆然，自己就很倒霉。
陆穆然没有回答程荻的问题，而是吃起了程荻餐盘里的包子。
程荻这次竟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陆穆然。陆穆然的帅并不是那种酷酷的感觉，更多的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一个美男子，眉宇间有一些英气，整个人看起来潇洒脱俗。
“喂！”陆穆然在程荻的面前晃了晃手。
“干嘛？”程荻的面色又阴沉下来。
陆穆然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我没吃饱。”
“那你再去买饭吧，我要回去了。”
“我没带饭卡。”陆穆然的语气里有些不自然。
程荻看着陆穆然的表情，竟然很想笑，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喏，去买吧。”程荻递出了自己的饭卡。
“谢了！”陆穆然拿着饭卡去了点餐窗口。
程荻看着陆穆然，他的背影与当年母亲决绝离开的背影，完全不同。程荻忽然有了一种想靠上去的冲动。
直到这时，程荻才发现自己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直接就喊了一句：“哼，程荻，你可真不要脸！”
这一句话让整个食堂的气氛都僵住了。
程荻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佟悠悠，瞬间也傻了眼。
佟悠悠的确是得到了邱瑾的真传，嗓门不仅大，声音的穿透力也是一流的。这句话，越过了同学们的议论，直直地刺进了程荻的心。
程荻一脸错愕地呆在座位上。几秒钟之后，她跑出了食堂，飞奔回了寝室。
眼泪，是此刻唯一需要的解释。忍耐的限度，一旦决堤，便会被泪水吞没。有些苦痛，是无法言说的伤……
程荻的眼泪还没止住，胃里面就开始翻滚了起来。原本轻微的胃痛，此刻变得更加剧烈。
刚才，小曦为了怕自己难堪，特意拉着小禾出了寝室。现在的寝室里，除了自己，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又有谁能帮自己倒杯水呢？
寝室的门开了，突然的空气对流，让程荻不禁咳嗽了一下。
“麻烦，帮我倒一杯水行吗？”程荻闭着眼睛，虚弱地说了一句。因为胃痛，她的全身都蜷缩在了一起。
接过送到床边的水杯，程荻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有了水的滋润，程荻觉得胃痛好像缓解了一些。“谢谢你！”程荻的声音比刚才好了很多。
程荻看着从她手里接回水杯的手，惊了一下。“怎么……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有谁？”陆穆然看着程荻惨白的脸，还有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像被蜜蜂蛰了一般。
程荻看着陆穆然修长的手指，愣愣地发着呆。她一直都很喜欢手指长得漂亮的人，修长的手指似乎会给人一种安全感。
“你怎么会来？”程荻吃痛地问道。
“来还你饭卡。你怎么了？”陆穆然有点不忍心看程荻。
程荻无力地笑了一下：“胃痛，老毛病了。”
“要不要吃药？”，
“不用了，咬咬牙就能挺过去，我没事。”
陆穆然站在窗户前，蓦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程荻翻了个身，刚才抽搐的疼痛感好像减轻了一些。
“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被大家议论的。不过，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陆穆然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
程荻的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能怪你。”
听到程荻这么说，陆穆然反倒是吃了一惊。
“是啊，如果非要说是你的责任，那么只能怪你长得太帅了。”程荻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还没等陆穆然说话，程荻就继续说道：“佟悠悠是我妹妹。”
“什么？！”陆穆然怀疑自己的耳朵。
程荻从床上坐了起来，靠着被子，淡淡地解释着刚才的话：“是我继母的女儿。”
陆穆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
上午的阳光很充足，照在屋子里，暖洋洋的。程荻看着陆穆然站在窗子前的背影，恍惚间柔柔地叫了一声“韩松赫”。陆穆然转过身，刚想说话，但是见到程荻已经睡着了，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
其实，他想说的是：“程荻，我喜欢你，让我来保护你吧。”
喜欢，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却会持续很长时间。喜欢，是单纯的爱恋，却心动得那么纯粹。喜欢，没那么复杂，仅惊鸿一瞥便确定了此生。
但喜欢，也是需要缘分来牵线搭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