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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终章

罗杰带着百色一路早出门,晚住店,不急不缓走了半个月便到了京城。

“小李哥,听说这次来的人和你们一样是青年军推荐过来的。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这是传统嘛。而且教官也说了,轻微的欺压是训练的催化剂。我们过去揍他几拳那是让他们知道这里的规矩,是在帮他们。”

一行人出了大门便看见停了一辆马车,以及快要等得不耐烦的罗杰。“喂,终于出来了,快点给我们把门打开。”

“你在跟谁说话?我们只是来教你规矩的。”

“规矩?”

“没错。小李哥,我们上吧。”陪同小李哥的人怂恿着说道。

“不,这个人有点特别。其实我想先问问家里的情况。”

老实说,看到来的人是罗杰,小李便已经泄气了。就算他在这里接受了一年多正规的训练,也还是没有信心能和罗杰一较高下。但是又不好直说出来,不过他急切的想询问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假话。

“啊——规矩,我懂,我懂。不过今天能先放过我吗?”

“他居然求饶了呢?你们青年军也有软蛋啊。真应该让他知道知道小李哥当年有多硬气。我们上吧,小李哥。”

虽然同伴都误以为罗杰是怂包,小李却知道罗杰根本就是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些人放在眼里。虽然不知道罗杰为什么会装怂,但他这种态度也让小李内心非常不爽。

“你们还真是烦啊,要上的话就快一点。”

“罗杰,你也不要太嚣张。别以为现在的我还会怕你。”

“你谁啊?”

或许罗杰是真的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是他说出的话听上去更像是带着蔑视的挑衅。不仅如此,他还挤压着手指的关节,发出一阵“咔咔”的脆响。

“上!”小李一声令下。

一路上始终面对着不说,不笑,不哭,不怒的百色,罗杰早就积了一肚子的不爽,能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反而正合了他的意。他抖擞了一阵威风,将拳头灌进首当其冲的那人的腹部。而其他人则被他全部逼退。

被一拳击中的人哼也没哼一声就倒在了他脚下,然后被罗杰一脚踢还回去。罗杰则是很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一上来便吃了瘪,让这几个人怒不可遏,抡起架势便要再较量一番。这一次罗杰没有再次施展排斥能力,直接用拳头对拳头,爽快的跟他们干了一架,不断的传出拳头打在身体上的脆响。

最终平静下来的时候,罗杰吃痛的擦去嘴角的鲜血。气岔得又踢了一脚倒在脚边已经不能动弹,被称作小李哥的人。

“精彩,才能这种东西还真是让人嫉妒。”从门后走出一个教官模样的人,就好像是一直躲在旁边看一样。

这时马车的边门被打开,罗杰顾不得跟他搭话,赶紧去扶百色下车。百色扶着罗杰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如冰雕的一般。

小李哥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居然是百色,吃惊得连身上的痛楚全部都忘记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这——这——这怎么回事啊?”

小李哥连说了三个“这”吃惊的问着罗杰。既是惊讶百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是惊讶百色的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惊讶到他甚至都不敢相认。

“家里出事了。”罗杰只是简短的回答道。

“于游大哥怎么样了?”

“死了。”

“死了?那白土大哥呢?”小李哥着急的问道。

罗杰想了一下,才说道:“也死了。”

小李哥急了,还要继续问。罗杰却阻止他说到:“都死了,所有人,所以别问了。”

小李哥先是有些六神无主,之后却突然咆哮着质问道:“怎么会都死了呢?前线不是打了打胜仗吗?”

罗杰一拳灌进小李哥的腹部,直接将他打晕了过去。他太激动了,罗杰认为这种时候根本无法对他进行任何的解释,况且百色还在场。

入学之后便是地狱般严酷的训练,罗杰自然不在话下,对百色来说那些训练量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而只要教练说出口了她就会顺着去做,累倒了自己爬起来,一次一次,直到最后如同一堆烂泥再也站不起来为止。看到这种情况连一向铁石心肠的教练们都有点不忍,事先准备的恶毒的言语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然后百色生病了,高烧不止。虽然请了医生,吃了药,一时仍不见好转。罗杰自然还是一刻不离的守在百色床边,看着百色似乎是因为不停的做着噩梦而痛苦的挣扎而黯然神伤。

好在几天之后的一个深夜百色突然睁开了眼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人类并没有脆弱到仅仅因为发烧就死去。

“你梦到了什么?”罗杰柔声问道。虽然这有可能伤害到百色,但是罗杰仍旧想要帮她分担一些痛苦。

“我梦见了杜拉。”

百色的回答虽然让罗杰有些意外,却还是听懂了。杜拉是白远山娶的妻子,百色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然而百色却非常固执的将那个清晨薄雾中商都庭院里遇见的那个天使族少女当成杜拉。

罗杰曾经听百色描述过那个少女如何如何美貌,有完美无缺的身材,绝世无双的容貌,如丝如瀑的秀发。拥有高贵且带有魔魅的气质,即使只是简单的一个笑容也拥有足以倾倒众生的力量。

罗杰虽然是半信半疑,也不明白为什么百色会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如此赞誉。但是现在罗杰明白了,“杜拉”是百色内心的一块阴影,是她自卑和不自信的产物。

“我娶你。”

我娶你,并不是一时冲动说出口的话,百色现在太需要一个能够拯救他的人。就算仍旧是喜欢园子更多一些,也无怨无悔。

百色那如同被封印的表情没有一丝涟漪,仅仅是轻轻的回了一句,“傻瓜。园子还等着你回去结婚呢。”然后便侧过头去。

“我去给你倒杯水。”

后来的日子逐渐能够适应为她特别订制的训练,艰苦的训练似乎让她无暇再沉浸在痛苦中,然而内心却仍旧是一片死寂。来的时候李欢从书架上取下了很多书,放在马车上让罗杰一并带了过来。大概是希望这些书籍上的文字能够对开导百色起到作用,但是这些书百色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于是后来罗杰就自己读给百色听,这个时期的百色不但内心死寂一片,也不会拒绝,因此任凭罗杰在她面前每天晚上朗读着书中的文字。

即使是这样,收效也甚微,甚至可以说一无所获。起初罗杰还有所顾忌,尽量挑一些温和的文章读给百色听。后来却发现就算读到像“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一将功成万骨枯。”“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样的句子对百色来说也毫无触动。

后来罗杰便放弃了,虽然还是每天都读书给百色听,只不过更像是自己的阅读了。

这种生活一直维系到白胜突然造访的那一天,白胜的一个吻撬动了百色死寂的心。老实说罗杰不喜欢白胜,就像于游不喜欢白胜的理由一样,只不过不如于游表现得那么激烈。

罗杰不喜欢白胜还有另一个原因。就在罗杰和百色来到京城之后,从李欢那里传来了一个消息,他推测白胜杀死了小兰姐姐。罗杰是不相信这个消息的,而且他将这个消息转告给百色的时候百色的反应也很平淡,就跟没有听到一样,就算没有了表情,也不应该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起。所以罗杰认为百色也是不相信李欢的推测。罗杰想不出任何一条白胜要杀死小兰的理由,除非他已经疯了。并且这件事李欢只告诉了罗杰和百色两个人,没有宣扬,这一点也很奇怪。

虎口关一战,明军一败涂地。但是秦王却放弃了乘胜追击的机会,令人意外的下达了收兵的命令,将大部分的兵马撤回了京城。这一战就此偃旗息鼓。

然而明军依旧惧怕白胜和白起两人,因此想出了绑架小兰的计策,希望能以此封杀白胜和白起两人。明国派出使臣带了重金到了乌帝城,请求“猎人”的援助。明国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也有不想直接触怒白胜和白起的嫌疑。

乌帝城是由四大传说之一的乌帝建造,地处于明国和秦国交界的崇山峻岭中,由一个叫猎人的组织统治。是一个犯罪者的王国,犯罪者的庇护所。它和信天峰,蝴蝶党并称为江湖三大组织。

乌帝是一个天使族,此人被公认为是这一千年中仅次于同样是四大传说之一的卓佑的强者,无人能敌。根据千年前的条约,堕天使只要南下便是犯罪。但是乌帝却不甘于居住在北方林海,南下成立了一个叫做“猎人”的犯罪组织。并在崇山峻岭中开辟了乌帝城,乌帝城包庇犯罪者,并从犯罪者在乌帝城的吃喝用度中赚取金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犯罪组织。

就算是各国政府对乌帝城也十分忌惮,明明知道乌帝城满是罪犯,也极少有敢去那里拿人的。

乌帝还有另外一个传说,乌帝临死前凭空创造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不存在于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这个空间被称为堕天使的坟场,乌帝将一生积蓄的财富带到了这里。这个空间会自动引导后来的那些名扬天下的大盗临死前进入这个空间,这些人同样将毕生的财富带到了这里。因此“堕天使的坟场”被誉为是世界上最大的宝藏,无数人寻觅着进入这个空间的入口。

虽然明国使者带了重金来到乌帝城,但是猎人并不愿意得罪白胜和白起这两个人。但是当明国人开出了同意乌帝城建国的条件的时候,他们心动了。

猎人绑架了小兰,此时白起正处于监狱中,白胜负责营救。最终的结果是白胜追击并杀死了所有参与绑架小兰的猎人,但是遗憾的是小兰也死了。具体情况只有白胜一个人清楚。李欢事后推断是白胜杀死了小兰,却只是秘密通报给了罗杰。

白胜与百色会面的一个月后,白起越狱,并利用鬼兵队控制了北方军,举起了谋反大旗,震惊朝野。

失去了军权的王德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唉!本来想留着白起防备白胜作乱。结果却成了这样。”

“王德,只有这件事你没有做错。当今天下只有白起能抗衡白胜,也只有白胜能够抗衡白起。唯有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除掉剩下的那个。”李欢少有的肯定了王德的做法。

秦王起初害怕白胜和白起联手,并没有启用白胜。但是接连被白起挫败之后,不得已也只好启用白胜。就这样白胜和白起终于在战场上两军对阵了。

“为什么要杀死小兰?”白起愤怒的质问着白胜。

“我一直都在等今天。真真正正的跟你一较高下的机会。”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杀死小兰。”白起一字一句的怒吼道,眼睛里布满了愤怒的血丝。“告诉我,那不是你做的。”

“我不能接受她为了你毁掉了自己的容貌,是你的错,你没有保护好她。”

“就因为这个?”

“她可以为了你毁掉了自己的容貌,当我突然用剑指着她的时候,却连一个诧异的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我。就算我的剑刺穿了她的身体,竟然也觉得不惊讶和感到愤怒。她那种平静到底算什么?我对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底被她当成了什么?”

“去死!去死——”

白起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夹带着无穷的怒火对着白胜席卷而来。白胜身后的队伍发现自己的主帅竟然是个杀人犯,开始有些动摇了,在白起那怒海狂涛一般的气势面前开始纷纷后退。北方军本身就是受到白起胁迫,战意并不强烈,在白起没有下令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想有所行动,于是就作壁上观。

这场战争首先成为了白胜和白起个人之间的战斗,在两人分出胜负之前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行动的意愿。

面对白起气势汹汹的第一次发难,在旁人看来白胜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档便接了下来。事实上白胜也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所以看上去很轻松只是因为白起攻击形式的单调,归根结底这只是力量与力量的碰撞。其结果也是石破天惊,一瞬间产生的巨大的爆裂几乎让人肝胆俱裂。在他们周围巨大范围内代表白起的火焰和代表白胜的冰凌顷刻间便几度替换,形成一幅极度壮观和妖艳的画面。周围的人本以为退得够远了,可是依然还是不够远,许多人被卷入其中成为牺牲者。呼喊,悲鸣,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这一击之后便是白胜的反击,他利用冰冻提供脚下的抓地力生生的将白起倒推回去。双眼紧盯住对方,从喉咙深处同时发出呐喊。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如今互不相让的两个人。

白起就这样被白胜倒推出数十米远,他身后的军士担心发生刚才对面军队被殃及的情况也开始纷纷后退,场面同样混乱不堪,甚至发生了踩踏事件。

“怎么了?只有这点能耐吗?你根本就不配被小兰选择,就是因为你的软弱和无能才——”

“闭嘴!”

白起愤怒的打断了白胜的数落,用肩膀直接撞向互相交织的刀刃,让身体更加的倾斜,于地面形成更小的夹角,总算止住了后退的势头。肩膀上流出的鲜血,沿着白胜那巨大的刀身滑落,一直流到了白胜握住刀柄的手上。

“你是想让我直接将你这条肩膀切下来吗?”

“有余力的话就试试吧。”

“哈哈哈——果然只有你才配做我的对手。”两个人不但相互间十分了解,而且实力相当,这注定是一场艰苦的拉锯战。“血——要流光喽。”

“这点血又算得了什么?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白起也并非没有对策,任凭鲜血这样流下去。流淌下来的鲜血突然燃烧起来,比鲜血更加鲜红的火焰在白胜的剑上和手上燃烧。

灼烧给白胜带来了不小的痛楚,但是手上的力量却丝毫没有减小。虽然有想过用冰覆盖掉这些火焰,但显然这不是普通的火焰,恐怕不是能够被轻易熄灭的。最终白胜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样的互相消耗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人同时发难,侧移,收刀,互相交换了方位,再度斩击一气呵成。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划痕之后才再度拉开了距离,互相对峙着。

之后白起没有再度莽撞的冲向白胜,而是在身边燃烧起一片火海,一条火焰的巨龙在他身后腾空而起。与之相对,白胜同样在身边布下一层冰毯,倒挂无数利刃的冰山拔地而起。

火龙急射而出,冰山倾倒下来。两人也迈开双脚,怒吼着冲向对方。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刀光剑影,电光火石,那里一瞬间发生的事对周围的人来说就像永恒一样长久,就像是连时间和空间都被割裂开来。

当观众的时间再度流转,只看见那些激烈碰撞的产物如同钻石星辰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让人无法相信的如同梦幻一般华丽的场景。与这华丽的场景不相符的是编织出这些华丽场景的白胜和白起此刻正在进行着无比惨烈的搏杀。

白胜的身形如同水波一样恍惚,每一刀都划出诡异的弧线,巨大的刀刃不断的斩落在白起的身上。白起的身体则更加诡异,如同火焰一般虚无,重复着创伤与再生,不断反击的他同样在白胜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就这样持续的互相撕裂对方的身体,战斗已经进入到了最终章,一定会有一个人先倒下。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可恶!”

闯入两人之间战场的是白飞,曾经的铁三角,在这种情形下再度聚首。白飞心中充满了矛盾,早已经泪流满面。就在之前,李欢已经向他摊牌,他说出了小兰死亡的真相,而他自己最后会了结这一切的事也毫不遮掩的说了出来。

李欢之所以能够知道小兰死亡真相这件事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重大内情,他也并不是什么名侦探,仅仅只是因为白胜的那把巨剑在小兰身上留下的创面太过明显,绑匪是不可能使用如此巨大的武器。白胜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遮掩真相,最后将真相告诉在狱中的白起的人恐怕也是白胜自己。

得知真相的白飞,一度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脑中一片空白。他伤痛,愤怒,甚至有想要代替白起杀死白胜的想法。但是李欢之所以跟白飞摊牌仅仅只是希望白飞不要出现在这里,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来到了这里。他不是不理解李欢的做法,但是他怎么可能眼见着自己的两位挚友落得如此下场却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看到白胜和白起居然进行着这种从未见过的惨烈厮杀,想到曾经的兄弟情义,白飞心如刀绞。

“他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他不会出现吗?”王德质问着李欢。“我早就说了,不能够告诉他,应该直接把他控制起来。”

李欢神情肃穆,说道:“你拿什么去控制他,他要是能够被控制的人我们也就不用烦恼了。”

“那你也不该什么都跟他全讲出来。”

“讲出来他还有可能不来,不讲他是一定会来的。”

“结果呢?他还是来了。”

李欢显得有些无可奈何,说道:“先看看再说。”

“你们两个混蛋都给我住手。”

白飞大声喊道,随即变成一棵参天大树,幻化出万千枝条。正当他要出手时,那边的战斗却毫无征兆的突然结束了。白起在被白胜砍中一刀之后再也没能够恢复,变成一撮粉尘洒落在地上。

嘎然而止的战斗让人来不及发表任何感想,只是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满意了。不但杀了兰,连白起也被你杀死了。”

“结果,是我赢了吗?”

和白起搏杀到现在,突然中止的战斗连白胜自己都感觉不到真实感。他的这句话却激怒了白飞。

“啊!是你赢了。”

白飞怒吼着舞动着万千的触手,对着白胜铺天盖地的砸去。

“杀了他。”远处,王德心中所想,直至忍不住发出声来。

烟尘散去,白胜满目苍夷的躺倒在地上。

“你难道不忏悔吗?”白飞化成人形走向白胜。“跟我去见兰。”

“我不要去。”白胜就好像要逃避一样,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好友一个个变成这副德性,再想到兰,白飞不禁再一次泪如雨下。

一团火焰从白飞眼前晃过,迅速到了白胜身边,一剑划断了白胜的咽喉,拿剑的手是从火焰中再次重生的白起。

“混蛋。”白飞冲上去一把抓住白起的衣襟,白起则像是认命了一般有气无力的昂着头。

“杀了我。”

“杀了他。”王德再次发出呐喊。

李欢掏出一把飞刀,他明白这一次是真的指望不上白飞的。飞镖激射而出,目标是白起的颈部。白起自然是无法逃避这支飞镖的,只要命中必死无疑,除非他能再重生一次。当然李欢也不是没想过白起能够再重生一次,但是这个险他必须冒。

但是白飞像能够洞察一切一样伸出了手掌,替白起挡下了这支飞镖。飞镖直接刺穿白飞手掌,停留在上面。

“这下我也无力回天了。”李欢如此感叹道。

三个月后,白起的军队杀到京城,一路无人能挡。皇城之内一片哀嚎。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绝望的问道。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问这种问题,白起要破城根本就是顷刻间的事情。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群臣齐齐摇头,面露悲凉之色。

“不如问问从北方来的人。”有人建言道。他所说的从北方来的人便是白晓声等人,他们被贬到京城做了小官。白起叛乱发生之后担心他们发生串谋,于是又被监禁起来,现在依然在监狱里。

没过多久白晓声一行人就被从监狱里提了出来。他们一直被关在监狱里,对外面的局势也不是非常了解。不过都到了这种时候,猜想应该是想让自己去做说客吧,于是如此说道:“虽然我们以前都在北方任职,但是那个时候还没有白起。我们和他并不熟识,在他面前实在难以说上话。”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气得吹胡子瞪眼,一位大臣见了担心他发下狠话,于是赶忙抢先说道:“放肆,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破敌之策。”

“破敌之策?”白晓声心中嘀咕,现在还谈破敌之策根本就不现实。不过他当然不会说出口。虽然他们都是武官,但也不是不通世故。被点之后也明白自己刚才确实说错话了。

“不如去找百色想想办法。”

“此时此刻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白晓声和身边的人商量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今白起兵多将广,再加上他本人当世无人能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阻止他的人,那就非百色莫属。要是白起还念旧情或许可行。”

“这个叫百色的人在哪里?”

“我听说她就在京城。”

“皇爷爷,这个女人我认识。”说话的是皇孙修一。

“你怎么会认识?”

“以前白胜带我去见过她一次。”

老皇帝也顾不得问这个百色是个什么人,便匆匆说道:“你去给我把她请来。”

修一来到百色位于城郊的学校,军校这种地方平时对战争的关注程度就比普通老百姓更高。再加上学员多是朝中官员子弟,即使不是也都非富即贵。在白起围城的时局下,这里也是人心惶惶,已经停止了正常授业。

修一在卫兵那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时门卫还无比恭敬,但当他说出要见百色时,对方竟然立马变了色,一脸为难之相。

修一当时就要恼了,自己堂堂一个皇子,要见一个平民女子居然还要被卫兵刁难?

只是他不知道,这几日来找百色的人一波接一波,如果只是客人突然增加倒也不是特别奇怪。奇怪的是来的都是叛军将领。这里可是城内,虽然白起将京城围得水泄不通,但是这里仍旧是皇子老子的地盘。这些叛军将领不惜危险,居然就只为能见百色一面,这对旁观者来说根本就是咄咄怪事。本来叛军进城了应该是要举报的,但是现在还敢得罪他们的人根本就是不识时务。因此所有人都对此保持沉默,只是远远的关注着这件事。

然而就算是这些所有人都不敢得罪的叛军将领在百色面前居然都吃了闭门羹。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但是还是会有人继续来。就这样已经连续了好几天。

当一个皇孙也来找百色的时候门卫当然非常震惊,但是他脑袋里马上出现的反应却是百色会见这个人吗?因此才露出一脸为难相。

“我堂堂一个皇孙,要见你们的一个学员还要推三阻四吗?”修一终于发怒了。

“唉!”门卫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带你去。”

卫兵此刻对这些皇族也是充满了同情。再者虽然他们现在处境艰难,但是如果迁怒于自己也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还有就是如果纠缠太久和前来的叛军将领撞上了会非常麻烦。因此直接将修一引到了百色的房间。

“你来找我想让我做什么?”百色开口便问道。

“这——”修一一时竟然无法回答。虽然是自己来找她帮忙的,但是却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了。为什么自己连他们会推荐她的理由都没有问?她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到什么?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跑了过来。让她想办法退敌显然是强人所难,但如果不是,自己又为何而来?

“他们又来了。”正巧这时有人通报,说道。

“也罢,就去见见吧。”百色说罢起身就往外走,修一不得已也跟了上去。来到大门口见到了一个人,就连修一非常熟识,居然是李欢。

“怎么会是你这个没节操的东西。”

“呵呵。”李欢看似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我打不过他。”

“你来找我做什么?”

“他们很踌躇是否要推翻现在的朝廷,毕竟它已经存在了六百多年。”

“事都已经做了,还要到我这里来寻求良心的慰藉吗?这个世界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百色说得非常平静,就想她的那张扑克脸一样。

“我主要是想来看看你。”

“不要把我跟你那些红颜知己相提并论。”

“你是特别的。”

修一一直看着两个人谈话,终于按耐不住质问道:“皇爷爷这些年对你不薄,没想到你居然做了反贼。还有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欢这才注意到跟在百色身边的居然还有修一这号人,露出一副嫌麻烦的表情。

“他是我的部下,并不是白起的人。”没想到百色却提李欢回答了。百色此言一出,李欢当场就行了一个宣誓效忠的骑士礼。

“不用再来了。”

百色如此嘱咐李欢之后自己反而向外走去,紧跟其后的有五六个少年,都是这所学院的学员。修一不明就里,不得已也跟了上去。得知李欢并不是白起的人,而且百色和白起也不是一路的让他多少有些宽慰。只是对百色却更加捉摸不透了。于是质问道:“你刚才对李欢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百色轻描淡写的反问道。

“你是想劝他们良心发现,悬崖勒马。”修一追上去说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百色头也不回的说道。

百色回答得很爽快,这让修一更加吃不准。修一跟着百色在城里转了一圈,从个校收拢了四五十人的队伍,直到现在他还不明白百色到底要做什么。

李欢回到军营,走进军帐便有人簇拥过来问:“你见到了?”

“见到了。”李欢平静的回答道。

众人一脸惊喜并急切的问道:“她怎么说?”

“她说,一不做二不休。”

“这?”几乎所有人最初对这个回答都极度意外。

“哈哈哈……”端坐于案前的白起发出爽朗的笑声,说道:“如何?这回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所有人都无法反驳。

“进城。”

是进城,而不是攻城。不管是高耸的城墙,还是站在城墙上的士兵,从一开始就不是大家进城的阻碍。

白起整备了军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容的来到了城门前。

“要不要先喊两句?”白起如此问着身边的人,虽然如此问,但那口气根本就是嫌麻烦的说法。

“要不还是喊两句吧。”

“咳咳。”清了清嗓子,“快打开城门。”

才喊了一句,那边的城门居然真的一点点打开了。虽然认为他们的做法是最明智的。但是如此听话反而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从门里面走出来的并不是守城的官兵,而是一直跟在百色身边的罗杰。“你们可以进城了。”

再看城门上方,百色就站在城墙上,如同一面旗帜。

城墙上被束缚住的修一破口大骂:“可恶,你这臭婊子,果然跟他们是一丘之貉。居然还敢利用我。”

“不管城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结果都一样。所以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不要再让人死去了。”

白起抛下众人,孤身来到城墙底下。笑盈盈的说道:“百色,好久不见了。”

就算他看上去笑得如此开朗,在百色的眼里他只是一个用笑容伪装自己的可怜人。百色纵身一跃,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从这么高的城墙上跳下来百色是必死无疑。

好在白起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她,这应该能成为千古佳话,如果是爱情故事。但是,让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百色用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刺进了白起的胸膛,当白起张开双臂去接住她的时候。

白起缓缓的将百色放在地上,平静的问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你杀了太多人。我不想天下的百姓唱着诅咒自己君王的悲歌度日。”

“那你应该把匕首刺得更深一点。如果我死了,你能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充满希望的生活吗?”

“啊!”

“如果死掉的是我,活下来的是白胜。我可不认为他会张开双手去迎接要杀死自己的女人。你要怎么办?”

“大概我们两个会成亲,在洞房花烛夜准备好一壶毒酒。两个人明知道是毒酒,却依然交杯换盏,相谈甚欢。直到最后才将匕首刺进他的胸口。”

白起拭去百色脸颊上的泪水,然后将插在胸口的匕首拔出来,并使劲的扔了出去。“原来这是白胜的匕首,还有你安排的剧本,幸好活下来的人是我。请把我和白胜还有兰安葬在同一个地方,今生我虽然恨不得再杀死他一次。来世我希望再和他做一次兄弟,不要像今世这样失败。”

最后白胜拔出身上的佩剑,如同无数壮志未酬的英雄一样,自刎而亡。

看到白起倒在自己脚下,百色泣不成声。然而却有一个人欢天喜地的跑过来,说道:“你杀了他,你真的杀了他。”

这个人当然就是修一,叛乱的主谋已经死了,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但是一句话却让他愣在了当场。

“女王陛下万岁!”

先是几个人,之后变成了山呼海啸。“女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随着白起的死亡,鬼兵队在百色的眼泪中消散,化成了一片繁星。

这一年百色通过政变上台,成为了秦国的皇帝。

(第一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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