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的大门仍然大开着,好像一直在等待我的归来。我走过铁桥,穿过空无一人的楼梯、空旷的走廊,疲惫的爬回顶楼的房间。
华生的一席话将我本就纷乱的心绪搅得更乱,我把自己抛到床上,一夜未眠的疲倦如洪水席卷了我,没过多久,我终于昏昏入睡。也许我应该调整下生物钟,白天睡觉,晚上活动,至少可以配合这帮人——SORRY,这帮鬼的时间,这是我睡得昏死过去前最后的想法。
挣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门上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我坐起来,模糊记得回到城堡的时候好像是中午,这么说我已经睡了一下午!“谁?”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
“斯嘉丽小姐,”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戴森先生已经回来了,他说你可以在客厅找到他。”
当然,这个时间,吸血鬼该起床了。“好的,谢谢。”我应了一声,门外若不可闻的脚步声消失了,我重又躺回床上。
我在房间里足足磨蹭了1个小时,用冰冷的水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淡淡的化了点妆,换了件衣服,才慢悠悠的下楼去。快到客厅的时候,我放轻了步子,踮起脚尖,悄悄的走到门边看进去。
昨天一片狼藉的客厅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连粉碎的古董柜也在原位,与昨天那个丝毫不差。戴森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桌上的一叠票据,手边仍是那只装满了红色液体的高脚酒杯。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浓密的黑发,宽阔坚实的肩膀。他一动不动的坐着,除了偶尔翻动文件的苍白的手,几乎就是一座完美的大理石雕像。这样的人居然是吸血鬼!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吸血鬼……
“你打算一直站在门口?”戴森头也没抬,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我的。也许他听到了我脚步声。
定定心神,我走进去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得看着他,想起了他在湖边抱着我的时候,想起了他在警察局拥着我的一刻……
5分钟以后,他整理了桌子上的票据,放在一边,终于抬起眼睛看着我,“怎么不说话?”他问。
“不知道说什么。”
“只过了一晚,就无话可说了?”
我摇摇头,“是要说得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发生了什么?”
我奇怪他竟然问我这样的问题,他是以为我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是真的觉得我没有推断力!
“发生了很多事,”我头一次正视着他灼人的黑眸,不管那无底的深潭是不是会将我吸进去,一字一顿说,“昨晚有人试图进入我的房间,我听到窗外有打斗的声音,还看到有人影掠过。”
“是你看错了吧。毕竟你昨天受了惊吓,先是警察局,然后是海瑟……”如果戴森真得知道什么,那他掩饰的很好,整个说话的过程,他连睫毛都没抖一下。
“我没那么容易受惊吓。”我打断他的话,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纸巾递过去。
“这是什么?”他接过纸巾,看了一眼就放到桌子上。
“我没有产生幻觉的证据。”
“所以呢——你的推理是什么?”
“你真想知道?”我看着他,感觉胸口的痛楚愈涨愈高堵住了喉咙。
他站起来,深蓝色的衬衫没有一丝皱纹,衬托得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黑色的长裤显出修长结实的腿部线条。他走到我面前,在我沙发边蹲下来,一只修长的手搭在扶手上,离我的胳膊只有几公分的距离,眼睛一直看进我的眼里,“我真得想知道,告诉我。”他低沉慵懒的声音鼓励着我,没有恐吓也没有威胁。
“你白天做什么了?”我不答反问。
“出去了。”
一丝冷笑浮上我的嘴角,“你真得能出去吗?真得可以站在阳光下?还是躲在哪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等待阳光消失?你苍白没有血色,浑身冰冷,没有心跳;你不用进食,行动超乎寻常的迅速;还有那整墙的书,你没有骗我,你的确是全部都读过,因为你实在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消磨。你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吗?”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才觉得掌心被自己掐得生疼。
“这就是你的推理,”戴森仍旧一动不动的半跪在沙发前,良久,脸上居然闪过一丝微笑,好像听小孩子讲了个完全没有条例的故事,“凭这条手帕还有这许多的陈述,那么你的结论呢?”
“结论!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一定要听到那个词吗?”
“说出来!”他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冷酷。
“你是——”我狠狠咬住嘴唇,那三个字就在我的舌尖上,但我很怕那三个字一出口,一切都将改变。
“我是什么……”他的声音跟平时一样的动听,带着淡淡的沙哑,但表情却已然变得狰狞,本来墨黑的眼眸竟然渐渐泛出血色。
“吸——血——鬼!”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将戴森血红的眼睛和呲出的利齿关闭在我的世界之外。
这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三个字,我想着,感觉他冰冷的手抚上了我的脖子,头被他温柔但是坚决的拉向一边,曝露出左边的脖颈。我的心剧烈的抽搐着,等待着更加撕心裂肺的剧痛,我不知道身体的疼痛和的真相哪个会更让我心痛,不过都无所谓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