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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普通话之于恋爱

中国高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本省学生会占50%以上,另外不到50%的名额才会分配给其他的30个省份,这也是北京籍的学生考北大清华比外省学生难度低很多的客观原因。

我们学校当然也不会例外,既然坐落在西安,自然以陕西学生居多,这其中又以关中地区为主,陕北陕南籍的学生不足1/3,也就是说差不多超过1/3的学生属于关中地区。而这一地区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大家说话基本上都听得懂,虽然个别词句上有点差异,但并不影响交流,于是普通话被大家抛弃了,原来说什么话现在就说什么话,普通话说起来有点太累了。

淳朴的陕西人说起普通话,大多比较拗口,13朝古都自有13朝古都的气节,相对于流传上千年的陕西方言,生存了几十年的所谓普通话,陕西人还真就瞧不上。我说话你能听懂就听,听不懂你就别听,在西安的大街小坊几乎很少听到有人说普通话,即使来陕西做生意的外地人,第一个学习的语言也是陕西话,而不是普通话。虽然我们在《现代汉语》和《语言学纲要》课上专门学习过普通话,但那也仅仅是课程而已,并不能改变我们说话的方式。

陕西人,特别是关中人说起话来,可谓底气十足,高喉咙,大嗓门,加之陕西方言咬字重,多去声,转音多,说起来掷地有声,外地人听陕西人说话还以为在吵架。这种说话方式陕西地方剧秦腔舞台上得到了充分地体现,秦腔不是用来唱而是用来吼的,挣命般地吼叫,高昂激越、强烈急促。

陕西话在外地人看来有点土,尤其对细声细语的南方人来说更是不可思议,他们最不能想象的是两个陕西青年男女在一起谈恋爱的场景。因为这个,在我们宿舍还曾经进行过一次比较大的讨论。

那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原本打算去咸阳找女朋友的暴哥,因为其他事耽搁滞留在宿舍,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去咸阳。到了周末,大家都闲着没事,几个人窝在宿舍看电视,隔壁宿舍的阿兽和牛岚也到我们宿舍来玩,周五宿舍的电视有线只放到九点就停了,从图像一直看到雪花点,还不舍得关掉,不停地调台,希望找一个不用有线就能收到的台,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被找到了一个勉强能看的台,不过没有颜色,彩色电视已经变成黑白电视了。

就这样费力地看着,一直等到宿舍停电自己熄掉才作罢,第二天没课,都不愿意就这样回去睡觉,几个人东拉西扯地开始谈天说地。

没什么特定的主题,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虽然大家激励参与,但能引起大家兴趣的不是很多,周五基本上没什么可聊的。大家最喜欢聊的是足球,一般周六周日电视上会有欧洲足球,周一可以看中央五的天下足球,周二周三周四晚上基本上隔一周会有冠军杯和联盟杯比赛,大多数的话题都是从足球开始,最后以足球结束。只有周五没有任何的足球比赛,想聊会天是很难找到话题的,一般周五晚上我们都是靠打扑克度过的,扑克里面的玩法很多,但大多数都需要带彩的,可以免费玩的并不多,在宿舍赌钱有些伤感情了,一般都不会玩,双升是我们最常玩的一种,老朱也曾教我们玩过够级,配合他玩过几次后就没人玩了。

不过这个周五晚上我们没玩牌,但是气氛一点也不冷清,主要源于大家的好奇,其他人非常好奇暴哥跟他女朋友是怎么谈恋爱的。这个话题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提出来的,不过这个不重要,这个话题的提出显然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暴哥跟他女朋友之间使用的语言势必会是陕西方言,两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不可能因为要谈恋爱就去使用普通话,那是无法想象的事,也是非常别扭的。

但这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两个人在一起大嗓门着谈恋爱,是很煞风景的一件事,这样的场景完全与风花雪月、缠绵悱恻扯不上关系,一个男生高喉咙大嗓门说话已经让人感觉非常粗鄙,一个女生也这样说话那就无法想象了。

中文系的人对爱情的幻想是唯美的,关于爱情的句子自然也储备了很多,但是这些唯美的句子用陕西话读出来就一点也不美了,他们认为那样的句子只有用普通话读出来才算有意境,用方言谈恋爱就等于放弃了中文系的特长,离开了那些诗词歌赋中文系的人跟女朋友还能聊些什么?

几个外地的对暴哥展开了狂轰滥炸,极力地批判他这种亵渎爱情的行为,劝他跟女朋友说话要用普通话,纷纷扰扰、群情激愤,一直持续到凌晨两三点困得不行了才各自散去。

迷迷糊糊听到牛岚的广西普通话,还在劝着暴哥跟女朋友说话要用普通话,我还以为在做梦,睁眼一看牛岚还真在我们宿舍,不是做梦,原来被吵醒了。看一下表还不到八点,TM的,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气愤地把他骂出去了。

两个使用不同方言的人,被迫使用普通话情有可原,使用相同方言的人用普通话交流不是有病吗?你能想象两个中国人用英语交流是多么操蛋的事吗?方言毕竟是第一语言,用了二十几年了,不用自己熟悉的语言,而用蹩脚的普通话去谈恋爱不更别扭吗?

陕西人不擅长花前月下,不擅长花言巧语,甚至不懂浪漫,他们相信做永远比说重要,他们很少谈及爱情和自己爱的人,因为他们骨子里面认为这是最宝贵的东西。一旦选定自己爱的人,就会死心踏地一辈子,哪怕一开始不喜欢,也会慢慢变得喜欢,并好好地去爱去付出,分手是他们极少提及的,因为淳朴的他们不愿意去伤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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