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费超标日子无以为继的熬煎中，田宇给我找了条来钱道，他表哥的一个朋友想参加成人高考，想找个人帮忙替考。成人高考的难度和高中会考差不多，在高三时曾经考过一次，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顺便还能挣两钱花。
考试的那人是个女孩，在一家医院当护士，可能因为职称评定需要一张专科毕业证，于是想通过成人大学获得那张纸，专业课不成问题，文化课就犯难了，这就需要找个人帮忙应付一下。
我的任务是帮忙考一下语文、数学、英语，一科一百，比较麻烦的是性别不同，不能直接替考，成人考试虽然考场环境比较宽松，监考老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男女这么大的差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前几门是个男的、后几门换成女的有些说不过去，很可能会被抓为典型的。监考老师也是要脸面的，不能完全不当人看。
成人考试的试卷不分A、B卷，试题完全一样，在一个考场做完题把答案带出来，然后想办法传给另外一个考场完全成为可能，操作难度也不大。
因为需要，所以也帮我报了门医学专业的考试，答案传递就全指望传呼台了，她带部传呼去考试，而我则带部手机，我做完客观题（选择题）后就出来，通过传呼台把答案递给她。明目张胆地明码传递还是有些不敢的，必要的掩饰还是要的，于是商定用1234替代ABCD，留言有些担心传呼台不给呼，于是把答案分成几个类似电话号码的数字，打传呼要求对方回电话，所留电话即为答案。
传呼的样子跟一般的电子表极为相似，在考场上蒙混过关一点问题也没有。在高中时传呼是一个非常奢侈的东西，非常羡慕那些腰里别部传呼的老师们，不过现在已经有些没落了，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就是更为便捷的手机的出现，再有一个就是那玩意太费钱了，真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王溪曾经有一部传呼，那是他父亲奖励他考上大学的，在开学一个多月后一个醉酒的晚上被他砸了，我们曾经调侃他为有钱人，居然用得起传呼。所有找他的朋友都是打传呼给他，几乎没人打宿舍电话找他，借口是“打宿舍电话不一定找得到他，打传呼肯定能找到他”，开学不到一个月他回传呼的电话费已经超过四百了。
宿舍旁边有家商店，里面有部公用电话，打一次传呼五毛钱，接电话是免费的。过年来的时候打电话人非常多，有一个女孩在那个电话上打传呼东扯西扯了一个多小时，老板郁闷地催促了三、四次才挂断，买单时老板觉得有些亏本问女孩索要一块钱，女孩不同意，吵吵嚷嚷了三十多分钟，最后那女孩给老板撂了一块钱骂骂咧咧地走了。
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静候考试时间到来，考完拿钱走人，考场出现什么突发状况，那只能全凭个人机智随机应变了。
考场设在铜川，不在西安考试主要还是有些担心出问题后影响可能比较大，在铜川出事的话影响就会小很多，为此她曾专门跑去铜川报名。
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单独去外地，居然不是旅游，而是去做一件不是很光彩的事，一点旖旎的感觉都欠奉。周五下午出发，在考场附近一家小旅馆随便租了两间房，算是安顿下来了。
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考试，怯场那是不可能的，竟然有种轻车熟路的感觉，更何况这次比上次安全多了，上次是直接替考，这次是我自己报的名，虽然自己知道不是真心来参加这种考试，但其他人不知道呀！
考试得多少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选择题答案带出去，所以选择题做完就可以交卷了。飞快地把选择题做完，将答案抄在纸上，然后交卷走人，在考场呆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出问题，开考不到三十分钟的话还要再等会，考场规定前三十分钟不能交卷。
考场设在一个学校，虽然出了考场，但现在大门还关着，出不了学校，装模作样上一下厕所，在里面呆一会，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随着校园里提前交卷的考生逐渐增多我悬着的心慢慢开始放下了，然后一切按计划进行。
前两次都挺顺利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出问题了。英语选择题比较多，准备分五次传，打传呼，传呼台居然不给传了。传呼台电话拨通后出现这样一段对话：
“麻烦呼一下XXXXX,请速回电话23114322431。”
“对不起先生，您留的电话不对，不能帮您呼！”
“这个你不用管，就这样呼。”
“对不起，我们台里有规定……”
我开始有些着急了，意外的是又听到了她关切的声音。
“先生，您留的电话是不是答案呀？”
“是，”犹豫了两分钟颇为无奈地说，我已经有些蒙了。
“那你可以直接留言呀！”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M的你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费那神了，于是试题答案以留言的方式一次性传过去了。
任务完成后，那女孩请我喝了点酒，将我送上回西安的车继续回去考专业课了，一路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学校。
虽然我在做着上不了台面的事，但是对于传呼台的做法我实在理解不了，这不是典型的助纣为虐吗？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法制故事——“递了一块砖，判刑十五年”，作为一个公众的信息平台，竟然连起码的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传呼台帮考生作弊，第二天就被媒体曝光了，各种负面报道铺天盖地，这给本就风雨飘摇的传呼市场带来了致命的打击，极大地推进了传呼从通讯市场上的退出，此后不久，各大传呼公司纷纷关门，或转行或倒闭，传呼从我们的视野中飞速地远离，随之销声匿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