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被一页页翻过,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水沉依旧没日没夜地赶稿,爱人仍然安宁,小息在乖乖地笑,陈子豪大声叫喊师姐,喻浅阑有事没事逃课回来住两天,尹离从此再未出现,他在夺她,水沉明白。
似乎这样就足够了,水沉想。平静,就足够幸福。那种神仙般的轻松快乐,她奢望不起。
放假前,班主任找她谈话。说希望她能选择考研。“水沉,你是研究文字的天才。”只是班主任的原话。水沉摇头。“对不起,老师。我要工作。我什么都不缺,只缺钱。”班主任有些难过得看着她,继而无奈摇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为了爱情,女子又放弃了一样东西。你们会鄙视在爱情中迷失自我的人吗?不好意思,我就是。
当苍靡的树木再次张牙舞爪,当水沉再次穿上雪纺长裙,陶晚言已经回苍靡了。她显得成熟很多。长头发变成了短头发,帆布鞋变成了高跟鞋,卡通T恤变成了韩版衬衣,真的有了甜甜的女性魅力。水沉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在噪杂闷热的站台,那个温暖了她一季又一季的女孩儿跳下火车,目光急切得搜寻。嘴巴微微张开。风吹起,发丝飞扬,迷乱了她的眼。就在这时,晚言看到了那个她魂牵梦萦的人儿,正一脸微笑,贪婪地看着她。晚言跑得飞快,一把把水沉抱住,行李箱砸落在地上,未语泪相流。
“沉,听到家乡话好开心啊...“
“沉,我想吃学校门口卖的炒年糕了...“
“沉,我好想去公园放风筝...“
"沉,我好想你..."
水沉也哽咽了,“回来就好了,回家就好了...“除了你,谁能这样明白我,理解我,让我安心,让我沉静?”好了,晚言不哭了,先回家吧。他在等着我们呢。“
晚言从水沉肩膀上抬起头,破涕为笑,“好啊,别让他等急了。“
“嗯。“水沉更美得微笑。这是只有你才能配合我完成的对白。有你真好。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地暑假了。晚言整天泡在水沉家。两个人一起买菜做饭。晚言会给水沉看男生写给她的情书,两个人没心没肺地讨论谁的文采更好。夜里就睡在一起。毫无顾忌地分享所有的快乐与悲哀。她们放下沉重的假面。终于在那一夜,又成了轻松快乐的小姑娘。而大部分时间,水沉会把自己关在书房写书,晚言陪着路清说话,给他读书或者一起看电影。这两个月间,水沉灵感迸发,速度极快。甚至那个经常催她的编辑都惊讶得目瞪口呆。这当然是心情最近好的结果。不过水沉明白,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会再每隔几分钟就跑去路清房里看一眼,看他好不好。有晚言在,她不用每时每刻担惊受怕。
对于水沉来说,晚言和小息是不同的。水沉爱怜小息,却无法给予她完全的信任。而这和小息做了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没有关系。这只与她是谁有关,这是上天注定的缘。
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四是路清的生日。小息做了糖醋排骨,姐姐说这是他最爱吃的菜。陈子豪一大清早就赶过来,咚咚的敲门,请一个乐队说来贺寿,水沉骂他浪费钱。中午沈琪希寄来了生日礼物——一张专辑,是班得瑞的《SunriseHill》,很美的音乐。她在外地开会,没有办法来。喻浅阑带着她男朋友,拉着男孩儿笑嘻嘻地向大家介绍。然而,晚言和水沉都不禁暗暗一愣,这个男孩儿和以前的路清是那般神似...而陈子豪是第一次见浅阑,眨这大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水沉过来敲敲他的头,“小家伙,你给我老实点儿。“
水沉帮路清吹蜡烛。他很开心,女子感觉得到。晚言在一旁很high得喊,让水沉送生日礼物。然后所有人都沸腾了,拍着桌子,要他们打kiss。水沉气鼓鼓地瞪了晚言一眼,然后说,kiss嘛,天天都有。既然过生日就要送特别的啊。其他人心领神会,“噢~~“拉得长长的,满脸坏笑。
水沉懒得和他们闹。自己从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深蓝色的包装纸。所有人屏住呼吸,翘首以待。却发现是一对蓝宝石材质的郁金香挂链。水沉被挂坠反射来的阳光闪了眼,恍惚间有些伤感失神。
“哇哇哇,“陈子豪大叫,”师姐你骂我乱花钱,你的礼物更贵好不好?“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晚言瞪了男孩儿一眼,”沉,你还好吧...“
水沉回过神来,轻轻地笑,微微摇头。“没什么,就是回想起小时候的事。嗯...想听故事吗?“
“想啊想啊!“陈子豪咋咋忽忽的,很兴奋。晚言又瞪了他一眼,”鬼叫什么!“男孩儿这次被骂怕了,低下头吐吐舌头。
“那年我读高一,过十五岁生日。“水沉不理他们胡闹,自顾自的讲起来,”其实,我从十三岁就没有再过生日了...“
"为什么?"陈子豪好奇。
“因为失去。可是那天,在间念路上,他陪我逛了古玩店,说蓝宝石很适合我。随后,他送我生日礼物,是红色郁金香的钥匙链。他说,红色郁金香的花语是爱的表白。”房间里寂静无声,钟表滴答滴答得行走。水沉把头靠在男人肩膀上,轻声说:“今天我还礼了哦。这是天山蓝宝石,日光下成紫色的。紫色郁金香的花语是‘无尽的爱‘。”泪水无声滴落,包含着无尽的委屈与爱意。不过我不在意,因为它散落在你的胸膛。
“咚咚咚。“有人敲门。可是应该没有其他客人了啊...
不过水沉还是赶忙擦干眼泪,跑去开门。然而,没有人。只是青石板的地面上,有一只包装精致典雅的纸盒。
水沉的喉咙仿佛突然被一只铁手扼死。女子惊恐地环顾四周。尹离!你在哪里!你又想做什么!
不一会儿,晚言跑了出来。看到呆立的水沉和门口的纸盒,她立刻明白了一切。弯腰拾起盒子,“我拿去丢掉。“
“不,不要。“晚言诧异回头。连水沉都会为自己刚刚说出的那三个字吃惊。这样的选择,真不知是天意,还是羁绊的召唤。
盒子最上面放着一封短荐。优雅的字体冲击着女子的血色记忆。但内容却简洁而讽刺:
祝福。水沉无望地抬头看天。尹离,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祝福什么,祝福我不得好死吗?
再下面是水沉的新书:《4℃水域》(上)。女子微微皱眉,书确实已经完本,但还在等净雨的审核,怎么...呵,她厌恶得一笑。差点忘记这个男人是谁。离沫的总裁,地下王国的统治者。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他弄不到的东西?只不过,费尽力气展示给我看,有意义吗?无聊!
最底层是一个很大的信封。水沉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然而下一秒,里面的东西让她和晚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