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怒气冲冲地走在回雪峰的山路上,仇恨使她的脸变得扭曲,她发狠地想着:我要让你们都不得好死!转眼间到了峰顶,无言站在那里,背对着她,吓了她一跳,
“师傅,您怎么出来了?您身体不适,应该多休息。”
“是谁?”无言沧桑的声音每次都能让她吓出一身冷汗,
“师傅,您指的是什么?”
无言突然转过身来,双目闪着寒光,直盯着她看,吓得红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傅恕罪,徒儿不敢隐瞒,今天有个外头的年轻人闯进寨子里来了,那曲子就是他吹的。”
“他是谁?”无言捏住红姑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使她无法躲避自己的目光。
“他。。。他自称是寇。。。寇云业的徒弟。我本来是要带他回来见师傅您的,谁知族长突然来了,把他带走了。”红姑浑身颤抖着,她向来是个有胆量的人,但她发现自己还是从心里畏惧无言,到底是什么原因,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这时无言突然捂住胸口,表情痛苦,红姑赶紧站起来扶她,
“师傅,您怎么样?我们进去吧。”
“带他来见我!”无言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她常常这样,情绪激动或者想运气就浑身疼痛。看到红姑惶恐的样子,她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徒弟尹筝,尹筝是无言心中永远的痛,她们年龄相仿,与其说是师徒不如说是亲密的姐妹,即使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无言也从未怪过她,可她却无法原谅自己,自杀了。这个红姑长得跟尹筝有几分相似,也特别懂她的心思,无言因此非常依赖她。她想或许是这些年来自己的性情变得更古怪了,人们才会如此畏惧她,像是红姑,她总是一副惧怕的神情。
“可是师傅,孟族长那里。。。”红姑发现自己在无言面前还是不镇定,如果让那个傻小子见了无言,万一他乱说什么让无言发现她什么破绽就全完了,因此要先缓一缓。等到无言完全被她控制了就什么都好办了。
“算了,孟侃如会带他来见我的。”红姑如获大赦,心里接着谋划她的复仇计划。她知道自己不可以贸然下手,否则即使杀了无言,自己也性命难保,这样就重蹈了娘的覆辙。
深夜,姚家的灯还没熄灭,青青的烧终于退了,姚章守在榻前,寸步不离。姚老爷的咳嗽声从外面传来,姚夫人迎出去,见面就告儿子的状,说这兄妹不知道从哪捡来了个野丫头,现在在内堂。姚老爷整天被她聒噪惯了,并没有显出惊异的神情,姚夫人看他也是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气就上来了,
“哎,老爷你怎么回事,我们一把年纪不用争了,可是章儿还年轻,他这样不顾自己前程的胡闹,你这个当爹的不管吗?”
姚老爷摆摆手,示意她闭嘴,走进大厅,坐下来呷了口茶,才开口道:
“你不要整天大惊小怪,最近寨子里又要起风波了,刚刚你说红姑和章儿捡了个外来女子?”姚夫人听见丈夫这样说自己很不高兴,又不能反驳,
“是啊,人就在红姑房里,你的好儿子一直守着呢。”
“这就是了,刚刚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族长,你猜怎么着?他带着个外来的年轻人,刚刚那声音你听到了吧?就是他吹的。”
姚夫人一听姚老爷这么说,早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惊讶得长大了嘴巴,小声问:“那。。。他必定跟无言有关系了?”
“这说不上,不过侃如说他自称是寇云业的徒弟,就决定先带他回家,择日找我们商量怎么跟寨里人交代。”
“寇。。。他不是失踪了吗?”
“唉,那我也没来得及多问,侃如很匆忙地走了。不过那年轻人自称是寇云业的徒弟,这倒有几分可信,毕竟这寒寨不是一般人进得来的。哦,对了,那姑娘醒了吗?”
“还没有,照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奇怪了,一个身体这么弱的女子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呢?”
“是啊,带我去看看这姑娘。”
二人来到红姑房间,见姚章坐在床前一把椅子上,打着盹,听到他们的脚步,清醒过来,站起来向着他们:“爹、娘,你们来啦。”姚老爷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看了青青一眼问道:“这位姑娘怎么样了?醒过吗?”
“高烧退了,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好,你先出来跟爹讲讲事情的原委,这里留给下人照顾。”姚章回头看一眼青青,应一声“是”。姚夫人招呼下人刘妈过来,几个人走出房间。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红姑就下山赶回姚家,昨夜她忐忑一宿,生怕青青会醒过来,说出被掳的过程。远远看见姚家大门已经开了,里面还没什么动静,红姑慌忙跑过去,看到姚章正在庭院里练剑,是时草木凋零,姚章旋转跳跃在寒枝枯桠之间,舞动得落叶漫天飞舞,剑锋划过长风,发出凌厉的声响。红姑从小就喜欢看姚章舞剑,她被领养过来时才五岁,姚章也不过六岁,寒寨人自幼习武,他们是最好的搭档,小时候练拳脚姚章一直遥遥领先,不过他让着妹妹,不会真打她;十几岁以后红姑开始修炼内功,其实寒寨女子修炼内功主要是为了抵御寒冷,强身健体,奇寒的环境至阴至柔,刚好适合女子练功,冬天尤其收效大。这时候开始姚章就不是红姑的对手了,不过他的剑法愈加精进,比试招数红姑还是不及。
红姑只在如烟的回忆里恍惚了一阵,又回到现实来,她刚想趁姚章不注意溜进屋子,只听得声音已到了后面,红姑迅速回转身,脚轻点了下地飞了起来,
“妹妹好反应!”姚章跃起来继续朝她刺去。
红姑抽出腰间的红丝带,在手中一抖,足有三尺,二人落地,红姑急退几步躲闪过姚章的剑,站定后,右手放出红丝带,笔直地伸向姚章,姚章以剑劈砍丝带,反被丝带缠住。
“妹妹你现在功夫太好了,哥哥远不及你啦。”姚章笑着说。
“哥哥又让着妹妹了,我们今天就先练到这吧,那位姑娘醒了吗?”红姑心不在焉。
“还没有,不过烧已经退了,估计没什么大碍了。”
红姑松了一口气,道:“哥哥,我去看看她。”
“也好,你照顾她方便些。”
红姑走到后堂,听到青青的声音,她赶紧冲进房间去,只见青青手扶着床边,挣扎着要下地,刘妈拉着她,劝道:“这位姑娘稍安勿躁,我这就去喊老爷夫人。”红姑快步走过去,拉住青青,把她扶到床上,轻声道:“你现在很虚弱,不能乱走,快躺下!”然后回头吩咐刘妈:“刘妈,这里交给我,你去给这位姑娘熬点粥,她几天没吃东西,一定饿坏了。”
“是!”
青青浑身无力,挣扎不起来,只得躺下,她瞪着红姑,
“你到底是谁?不是说要杀我吗?”
“你最好乖乖地听话,我就先留着你。一会儿爹娘和哥哥就会过来问你,你就说自己是寇云业的女儿,想进寒寨看看爹生活过的地方,半路就冻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了,知道了吗?”
“寒寨?什么是寒寨?”
“这里就是寒寨,你真的是寇云业的女儿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傻小子倒是什么都知道。”
“你说的是仲行吗?他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他当然在我手上,你最好按我说的做,否则我随时杀了他。”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红姑听到脚步声,猜大概是姚章,赶紧改口:“来,先躺下,你爹的事不要着急,我慢慢帮你打听。这是我的房间,你就安心在这养着,以后的事慢慢再说。”
“你醒了?”姚章快步走到床前,脸上现出惊喜。青青没有回答,看着这个身材魁梧、穿着奇怪的人,这身装束跟最后一次见面时爹的衣服很像,那就是说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