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手术室里漆黑一片，连个透光的窗户都没有。我不知道袭击我的人是男还是女，长得啥样，只是从手上触到的那团长发来判断应该也是个女人。如果真像师傅说的那样，鬼婴初期在幻境里制造的人物都是它死前最亲近的人。这个女人就很可能是其中一个鬼婴的妈妈，加上门外那个就刚好和杂物房里两个鬼婴的数目相符。鬼婴的本尊没找到反倒招来三个怪物，师傅想必跟我一样感到头疼。他冲我大喊：“武力对它们没有用，要想办法把它们绑起来控制它们的行动。”说得轻巧，这些怪物个个力大如牛又悍不畏死，凭我这小身板哪是它们对手。门外的那两个已经在奋力撞门，厚实的大门被撞得咯吱响。而且这种两边开的双门又不经撞，师傅那边暂时是指望不上了。虽然身为男人的一贯立场我是不会对女人动粗的，可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就不在此列了。我估计着女怪物站立的方位，卯足全身力道飞起一脚狠踹过去。别看我年纪小力气不是很大，为了活命这一脚我可是拼尽了全力。在黑暗中我感觉正踹在一层柔软的皮革上，只稍微停留片刻便又“扑”的一下穿过阻碍继续往前走，整个脚好似陷进一团蠕动的棉花里被棉絮包裹着。我还没想明白到底踹中女怪物哪个部位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女怪物突然“啊！”的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迅速缩了回去，掐住我脖子的双手也随之松开了。我赶紧退后向师傅拢，揉着被掐疼的脖子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我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手术室里黑暗的环境，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正中间是张大手术台和一些看样子是手术用的医疗设备，由于太黑我也只能看个大概轮廓。女怪物被我踹得直往后退撞在一张台子上连人带台一块翻倒在地，各种器皿掉落下来发出一阵叮铃铛锒杂乱的声响。我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坚实的墙壁让我多了一丝安全感，至少不用担心突然有东西从身后冒出来。一个突起的硬物顶在背部硌得生疼，我转身一摸发现是个电灯开关。手术室里的灯就是好使，我按了一下开关几盏圆形大灯同时亮起来把整个手术室照得纤毫毕现。“咝”死顶住大门的师傅突然吸了口凉气，冲我大声喊：“阿水，小心背后。”师傅紧张的话语把我吓得心头一跳，赶紧转身戒备。眼前的场景让我为之一怔惊得合不拢嘴。跟随师傅走南闯北这么多久从未见过如此恐怖吓人的场景，即使知道身在幻境中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我的双腿仍被吓得有些发软并且微微颤抖。在我身后一辆装手术器械的推车横倒在地上，各种手术刀，手术钳，盘子等物件散落得到处都是。刚才吃我一脚倒在地上的女怪物正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她弯着腰低着头乌黑长发披散下来遮挡住面孔，从手臂裸露在外白晰光滑的皮肤来看给我的感觉年纪应该不是很大，顶多二十来岁的样子。恐怖的是她身上穿着一件蓝白相间长到膝盖的病号服，腹部被竖着切开一个大口子皮肉翻绽鲜血淋淋的特骇人，殷红的血顺着腿部流下在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红色的脚印。看见那个隐约可以窥到内脏的大窟窿，我赶忙低下头看自己的脚，用来踹女怪物的脚上果然已经被血染红了。怪不得刚才踹的时候感觉那么的奇怪，原来我那一脚直接踹到人家肚子里去了。想起刚才整只脚被包裹在女怪物肚子里那种蠕动的感觉，再看看沾满血污的裤腿，我的胃蕾猛的一阵抽搐差点把晚饭吐了出来。“小心！阿水你发什么呆呢？”师傅的叫喊声把我惊醒，现在不是纠结于裤腿的时候。女怪物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向我逼近，从散乱的黑发中露出半张苍白且狰狞的面孔。原本明亮的眼睛失去了色彩只剩下冷漠和怨恨，嘴角微微翘起现出阴冷的笑。手术室外边那两位撞门的动静是越来越大，“砰砰”的像是在拆楼一样。男医生还边撞边喊话：“你们两个快出来，里边是手术室你们不可以进去，再不出来我可就喊人了啊！”明明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虚物还装得煞有架势，好像我们不知晓他的底细似的。你要是正常人怎么会对站在旁边撞门的女人无动于衷？看来啥世面都没见过的鬼婴制造出来的人物也就这智商水平。不过它们智商虽然不高，力气可不小。手术室的门被撞得往里一突一突的随时都有可能被它们撞进来，师傅用身体死顶住大门一步都不敢挪开。也就是说对付手术室里这个开膛剖肚极其恶心的女怪物只能靠我自己了，而且行动还得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央。没等女怪物发动攻击我就先一步冲上去，抡起师傅给我的椅子腿照她脑袋横扫过去。“彭”椅子腿打在对方太阳穴上，给我的感觉好像打中了一陀铁块，巨大的反弹力震得虎口发麻生疼椅子腿也差点脱手。怪物就是怪物，抗打击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悍。寻常人脑袋上挨这一棍早晕过去了，女怪物却只是歪了一下头屁事都没有。这时候我们两人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女怪物的反应很快伸手就向我抓来。我横起椅子腿往上一挡她的双手正好抓在椅子腿上，紧接着女怪物的行动同前面碰到的那疯子如出一辙也是张口就咬。这一个二个的全都咬人咬上瘾啦？看见女怪物那口冷白森然的牙齿着实让人冒寒气，我想向后退避可唯一的防身武器被女怪物牢牢的抓住不放。要我放手却心有不甘，刚才我偷眼看了一下手室术里都是些大而笨重的机械设备，没一样可以当武器使的。地上倒是散落有许多刀具，但都太短了用着不趁手。而且一看到女怪物腹部那个血肉模糊的豁口我就恶心，更别提让我赤手空拳的对付她。没容我想好对策利牙大口已到眼前，我双手往上一托用椅子腿堵住女怪物的嘴。嘴巴被堵的女怪物也管是什么东西合嘴就咬，“咔嚓”一下从椅子腿上啃掉一小块木头。我心下一凛暗暗吐舌，我的妈呀！这牙齿也太好了点吧连木头都能啃，要是咬在我身上不得连骨头都嚼碎了。女怪物吐掉木头渣子继续咬，这回她变聪明了别的地方不咬而是直接咬我抓着椅子腿的手。这样一来我只能选择放手或是等着被咬。岂能让她轻易得呈，我抓住椅子腿使劲往后拉同时抬脚想再踹她一次好夺回棍子。抬起的脚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往哪踹，高的地方踹不到腹部那个大窟窿又让人瘆得慌，这一脚下去铁定得给我今后的人生留下心里阴影。这时候师傅在旁边喊道：“阿水，踹她腹部的豁口。你刚才那脚能把她踹开说明腹部是她的弱点。”这老家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虽然知道是幻像，可面对这样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我想只有心里极其变态的人才会去踢。犹豫再三我还是下不去脚，转而对准女怪物的膝盖踹过去希望能将她踹倒。女怪物双脚直挺挺的像两根铁柱似的，踹下去动都不动一点弹性都没有，害我的脚反而滑了一下差点摔倒。“你小子想把咱们俩都害死啊？”身后一阵风袭来，师傅人随音至转瞬就来到我旁边。没等我缓过神来便被他重重推了一把，手中木棍也被劈手夺去。师傅抢去木棍往下一扭，反手朝女怪物腹部刺进去，我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啊！”腹部的豁口果然如师傅所说是女怪物的弱点，只见她紧抓着木棍想往外拔，浑身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呀！呀！”女怪物怪叫着踉跄向后退去，师傅则握住木棍不松手步步紧逼。“快，逮住那小鬼！”师傅突然冲我喊。这话让我很是摸不着头脑，逮哪个小鬼？难道鬼婴在这屋里？我急忙环顾四周，手术室里的陈设很简单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而且房里灯光这么亮有丝动静哪能瞒过我的眼睛，可是我扫视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师傅看到我傻愣着发呆，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在天花板上，快！别让它跑啦！”我顺着师傅目光抬头往天花板望去，只见墙角那有个四方的通风洞口。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瓜子从洞口处伸出来瞪着我们看，口中还一开一合的发出“呀！呀”的叫声。我说怎么刚才女怪物的叫声突然间变得细声细气的，还以为是吃痛之下力气消散掉了呢，原来这叫声是躲在洞口处的鬼婴发出的。鬼婴看见我们发现它立即把脑袋一缩消失在通风口里。在这鬼地方拆腾了大半个晚上，好几次差点丢掉性命。一切的罪魁祸手都是这些看似孱弱不堪一击的鬼婴，现在让我看到正主儿怎么能轻易让它溜掉。想跑？没门！我推起一台叫不出名的机器设备跑到通风口下，双手抓住洞口边沿向上一跳钻进洞口里。通风管里挺宽敞的，像我这么大的个头跪着在里边爬行都不成问题。我趴在洞口对师傅招手说：“师傅，快上来！”师傅把女怪物推到手术床边随手拉起一条床单裹在她身上暂时让其不能动弹，此时手术室的大门在接连冲撞下也被撞开了。俩怪物涌进来扫了屋内一眼，看见师傅要逃马上扑了过来。师傅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往我这边跑，离我用来垫脚的设备尚有两米多远便飞身一跃轻飘飘的跳了上来。这一手看得我目瞪口呆，跟随师傅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在我面前展示过武艺。平时有空他也只练练太极、五禽戏啥的，对那种慢吞吞跟老太婆推磨似的功夫我向来没兴趣。所以当初他要教我练桩时我想都没想便拒绝了。现在看来师傅肚子里还有许多私货，回去以后得好好挖一下。我在为师傅敏捷的身手惊叹之余，那俩怪物也转瞬扑至。它们的速度比师傅还快，师傅手刚抓住洞口没等往上跳双脚便被飞扑而至的男医生抱住了。男医生的力气同样大得惊人，我刚想伸手接应师傅就被他一把拽下去了。师傅反应也很快，在空中猛的反扭身子带动抱他的男医生失去平衡一块摔倒在地。他蹬开男医生紧抱的双手弓身跳起来，飞起一脚踹在垫脚的设备上。这台设备为了移动方便底下装有轮子，被师傅这么一踹立即滑出去几米远。刚爬上去想跳起来抓我的女疯子一个站立不稳也摔了下去。我见师傅有危险正想跳下去帮忙，他抬头冲我喊道：“我来拖住它们你赶快去追鬼婴，只要以舌尖之血在它额头上画五雷轰鬼符就能轰散它，它制造的幻像也会跟着消失。”“我，师傅我不会画符啊！”“笨蛋，你兜里不是装有吗，照着画就行了。”师傅语气坚决，如果不消灭鬼婴这些怪物以寻常之力根本无法对付。依眼下的形势也只有我去追鬼婴比较合适，再纠缠下去等逃走的鬼婴找到地方藏起来到时候想找它就更难了。我对师傅喊：“师傅你要坚持住，我马上去把那小鬼干掉。如果您老有个三长两短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对了，师傅您把钱藏哪儿啦？”我缩头躲开师傅扔过来的盘子掉转方向，通风管道里很黑，深遂而幽静。我深吸一口气朝管道深处快速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