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暑假后的黄昏,哈尔滨火车站的站台上很安静,人们大都静静地等待着,不时伸出头来,张望着火车即将开来的方向。在人群的中间,有一个20岁左右的男孩,一身休闲打扮,身后是一个深灰色的背包,条纹图案的手拉行李箱立在一旁,脸上透着些沮丧忧郁的神情。
他叫郑昊,是在哈尔滨一所大学的学生,这个暑假,他毕业了。他老家是河北的,在家是个独生子,也正因为这点,在一开始郑昊填报志愿的时候,对于儿子的选择,爸妈就很是不赞同,他们希望儿子能够离自己近一些,这样好有个照应,什么时候想了也能随时去看看。
“孩子,不是爸妈不支持你,只是你长这么大从来都没离开过这个家,这一下子要跑这么远,爸妈有点舍不得,半年……”妈妈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了。
“爸,妈,你们就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在外面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说了,到那边也有好多同学的。我答应你们,等到毕业以后,儿子就回家乡发展,到时就能天天呆在您二老身边了。”郑昊微笑着安慰妈妈,“来,拉钩。”儿子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妈妈笑了,儿子也笑了,笑得都很开心,很幸福。
既然儿子都这样说了,看来是已经决定了的,一向尊重儿子想法的的爸妈不好再说什么,也就答应了下来,并忙着咨询亲朋好友,为儿子选了一发展前景较好的专业。就这样,郑昊顺利地被一所哈尔滨的大学录取,并很快拿到了让他们一家人兴奋不已的录取通知书。在接下来入学前的一段时间,在郑昊觉得,有些漫长,他每天都在勾勒着大学的生活场景,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憧憬和期待。而在妈妈觉得,时间却过得很快,但是也没办法,只能每天做些郑昊喜欢吃的,总感觉有些东西,儿子离开家就吃不到了。
时间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很快就临近开学了,郑昊提前十天拿着录取通知书到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因为妈妈不放心,所以这头一次出远门,妈妈一再坚持让爸爸送儿子一程,车票也买了两张,一张爸爸的全价票,一张自己的半价票,都在8号车厢,座号也是挨着的。
“妈,票买好了,我跟爸的都在8号车厢,座号也挨着。”郑昊走出售票厅,就立马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给家报了个平安,说话时带着些兴奋的语调。
“那把票收好了,赶快回家来吧,今天中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路上当心点。”妈妈的语气显得很平静。
那天中午的糖醋鱼格外的香,他吃得很饱,而且跟往常一样,鱼头跟鱼尾都被他吃掉了。
就在等待开学的着最后几天里,还发生一件小插曲。在录取通知书里面,学校建议学生把户口转移到学校所在地的。出于方便的考虑,妈妈也让爸爸拿着自家的户口本到当地派出所,办理了户口迁移手续。但当爸爸将户口本拿回来时,看到郑昊的名字后面醒目的‘已迁出’三个字,妈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妈,您怎么哭了,我还会回来的啊,等四年后,再让我爸把户口本拿去派出所把这仨字抹了不就成了吗。”郑昊鼻子也突然一阵酸楚,一时也不知用什么更好的方式来安慰妈妈,户口本拿在手里,翻回来又翻过去,端详了半天。
开学的日子终于还是到来了,这天中午,妈妈做的菜摆了满满的一桌,把爷爷奶奶也喊到了家里来,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吃完饭,郑昊一边听着妈妈再三的叮嘱,一边顺手拎起了头一天晚上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一个深灰色的背包,一个条纹图案的手拉行李箱,都已经被塞得满满的,吃的,喝的,穿的,样样俱全。
郑昊跟着爸爸,一前一后,走出了家门。
“昊,到那边有事没事经常给家打个电话。”妈妈紧紧地跟了出来。
“噢,知道了。”郑昊回应着,却并没有回头,因为出门的时候,他看到了妈妈眼睛里闪动的泪光,此时的他已不敢再回头看妈妈的眼睛。
等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心情稍微平静了些,郑昊才停下来转过身,冲着还远远地站在门口的家人挥了一下手,“妈,回去吧,都回去吧。”说完又几个小碎步赶上了走在前面的爸爸。很快便来到了汽车站,坐上了一辆前往火车站的客车。
一路上,跟往常不一样,郑昊很少说话,只有爸爸问时才应答两声,但接着便又沉默起来。
“爸,妈想我的时候你就跟妈讲,毕了业我一定会回来的。”郑昊突然抬起头,看着坐在身边的爸爸。
爸爸点点头,没有说话,伸出手抚着儿子的头,嘴角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