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闷热地似乎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躺在床上的我百般无聊,只地将收在床头柜里的几本随记拿在手里信手翻翻。黑色的窗外
黑色的笔记本里多半记的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更多的还是那些不得宣泄和倾诉的情愫。从未忘记过那年穿过大半个中国去到那个北塞上的‘青城’的那片记忆。就像笔记里的小诗一样总在提醒和激励着我什么。
星星徐声
遗忘在原野里
披着满身荆棘
独自追寻着星星
慢慢走近了城市
夜的城市闪烁
几多的目光
聚在城市里的璀璨星空
惨白的城市白天
抬头猛见那灿烂星海
片刻阳光下的天泣起了泪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那些曾经的人和事儿在脑海里像是正月里元宵会上的走马灯似地一股脑儿都从记忆深处里跑了出来。而跑在最前面的是那个在漆黑的夜色中的昏黄欲睡的灯光下披着灰不啦叽的棉袄的秃头老汉,黝黑发红的疲竭的脸上深陷的红眼睛,他佝偻着背侧着身子正伸着右手直向黑色的天空,边张着嘴在和我说着什么。
我在那一瞬间被那种久违的触动紧紧包围着,我便在笔记中的那些片段里慢慢开启着那个让我难过有难忘的尘土来。
首先会想起‘大同’是因为他更能代表什么,一直以来我无论走到哪里,总是会在生活里看见他的影子。
不只是因为怀念在北边的日子,被围在荒芜里的那个干冷的城市,高高的天空里总会有黄沙的影子,想起的城市不是你们想的那个山西的大同,而是更北边的呼和浩特。
那年刚从学校出来的我,一时没有找到工作,就只好在家人的安排下去了两千多里外的呼和浩特。对于这座草原边上的城市,我的印象很模糊,只是家里的小叔他们在那边讨生活而已。
因为是中学刚刚毕业,也只好在叔叔的朋友介绍下去了一家餐馆里当个服务员。那是一家开在呼市石羊桥水果市场旁边的“二小饭店”,老板一家人都是山西太原人,地道的山西太原菜。印象中那时的自己:凌乱的长碎发忽闪在眼镜前,瘦瘦的身体是在猩红的工作服里寒酸着,长长的袖口总是掩住了手掌,不禁会让人联想起戏班里的小丑似的。
因为旁边水果市场的原故,二小饭店的生意相当的红火。走西口来呼市做买卖的,从下面旗县上来贩水果的,还有整天挎个包包在市场里开档口的等等。也或许是因为二小一家人的经营有道吧。
“二小饭店”不是很大,最前面是个二十多个平方的厅和一个半人高的柜台,上面放着几样简单的下酒凉菜和两个玻璃罐(用那些当归和枸几子什么的泡制的烧酒)。柜台里面是老板娘的收银台,胖胖的二小媳妇总是喜欢坐在里面悠闲地打着毛衣。柜台后面有一摆满各种白酒的架子。
酒架子后面的薄板墙留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里摆放着一盆不知名字的植物。花盆的那边有四间小小的房间,粉刷过的墙壁上还有些油圬什么的。四个房间只有两间是用来接客吃饭的,一间是‘老陕’(饭店的学徒兼杂工)的房间。还有间是用来放菜物的储藏室,里面乱七八糟地放着:黄了外衣的大白菜.西红柿.红萝卜和快发芽了的土豆等,还有一个大大的冰柜和墙角里堆的面粉和大米。
储藏室后面是个不宽敞的厨房,黑黑的灶台和整天呼呼的排气,还有张砧板连着面案。墙边立着油呼呼的碗柜和一个冰箱。那边的边角处有一土灶上放着很大的铁锅,是用来煮面和用来蒸东西的。
灶台旁边有一扇薄铁皮包着的后门,铁皮上早已经厚厚地积上了黑垢。门外面是个长长的院子,似乎说是个短短的胡同更确切,院子的那头有个栏杆似的铁门。院子里放着成堆的大黑煤,斗大.碗大的还有碎末。还有成捆成捆的大葱和些用不上的物什。
没有刚出门的那种羞涩,也没有那种欣喜若狂,只是很安静。因为自己还算老实也还勤快,日子长了后,二小一家人也渐渐都喜欢我了。
二小和三小是饭店老板和大厨,二小媳妇是采购和出纳。还有就是我和‘老陕’,对了还有个河北保定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