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中尉沿街溜达，这种侦察，说是洞察秋毫，不如说是碰运气。万一碰上苏文博，那不是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走到西大街赌场，中尉打发随从继续前行，他就赌场瞧瞧。实际上，中尉手痒痒了赌几局取乐。运气真不错，赌一局赢一局。见好就收吧。他去了赌场斜对面的茶楼。一杯热茶下肚，发现上尉沿街走来，急忙迎出茶楼，请上尉上楼品茶。上尉说，好。上尉没有上楼，突然拔腿就跑，瞬间拐进一条巷子。原来上尉正在跟踪于静。上尉用枪指着于静说，美人，你要听话，我们一起喝茶。
中尉跟进巷子，见到这种情况，想一镖将上尉放倒中尉对上尉说，不是说好了，上楼喝茶吗？上尉收起枪说，好，我在楼上等着你。上尉转身走了。中尉上前拥抱于静说，不是叫你躲起来吗？你现在是我们追捕的人。于静说，南街11号的朋友约我去西街，我原先住的宅子，他们租下来了。中尉说，不要去了，也不要给你朋友回话，赶快换个地方住，藏得深一点。
中尉送走于静，回到茶楼。见到上尉，他该说什么，这第一句话，有点难开口。上尉抓到共党，这可是立了大功，却轻易放手了。上尉该问一句，你们什么关系。可是，上尉没有问，纯是给他面子。
上尉见中尉上楼来了，先声笑起来，中尉的心情放松下来。上尉说，兄弟，艳福不浅啊。刚才，我一直在想，你左手搂着香子，右手搂着静子，那种感觉太舒服了。有这种可能吗？兄弟，别作梦了。香子能把你吃了。上尉心里明白装糊涂，通共是要杀头的，乱搞情人就无所谓了。中尉说，哥，大恩不言谢，兄弟敬你一杯。上尉说，静子高兴了吧。当一个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多么喝望有人来帮帮她。兄弟，这事你知我知，我们彼此彼此。既然中尉说了大恩不言谢，上尉就向中尉暗示，那天晚上他潜入机要室，多亏中尉引开香子，帮他脱险。那么他放走于静，也算摆平了。
喝茶闲聊，中尉告诉上尉，他去赌场玩了几局，大把的银子收入囊中。上尉则大谈他去清风楼的风流韵事。他们都感觉离开香蒲苑，就像出笼的鸟，可以自由飞翔了。
说是自由飞翔，总是有任务在身，不能没有节制。该告别了，上尉向中尉伸出手说，兄弟，有情有义。中尉握着上尉的手，想起他说少校那句话，他杀人太多，遭报应了。中尉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中尉回到香蒲苑，接到香子的电话，命令他晚上八点，率行动小组去西街，包围18号宅院。香子特别强调时间，说了两遍，显然是提醒中尉，要严格遵守时间。西街18号就是于静原先租住的宅院。上午见到于静，说到朋友约她去西街的事，中尉心中有数了。按照香子的指示，按时到达，只提前了一分钟。有些事，一分钟就可以完成。
上尉提前行动了。中尉刚到西街，就听到枪声，他一路疾奔，冲进宅院，发现上尉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上尉接到香子的命令，同样是八点行动。上尉提前去了西街，目的是在中尉到来之前打死苏文博。通过于静那件事，上尉怀疑中尉私通共党，苏文博是共党情报站的一号人物，当着中尉的面，要杀苏文博就不容易了。上尉不要活捉苏文博，而是要杀死他，上尉想好了，向RB人交代，就说苏文博拘捕。上尉如此憎恨苏文博，因为他知道苏文博是个叛徒，共党情报站的人被捕，所有的名单都是他提供给冈次的。冈次首先抓到的共党分子就是苏文博，纯粹是个意外猎物。设卡检查行人，一个特工人员为了立功，抓了几个看不顺眼的人严刑拷打，想挖出共党的线索。苏文博就这样被捕了。特工队长刚要对苏文博上刑，苏文博说了一句话，把特工队长吓着了。苏文博说，我要面见冈次将军，马上。苏文博见到冈次，把共党情报站的老底和盘端出，并告诉冈次，香蒲苑里潜伏着一个代号神猫的内鬼，他接到神猫传出来的情报，夜鹰小组正在执行刺杀行动。在冈次的心中，他策划的夜鹰行动，是机密中的机密，是摧垮整个中国的骇世之作。这个内鬼是一枚重型炸弹，必须清除。冈次和苏文博密谋一个方案，利用苏文博，把夜鹰小组里的共党分子揪出来。首先，设下圈套，抓捕了共党情报站的二号人物李应勤。结果李应勤被他们套住了。李应勤得知徐沛林叛变，约苏文博在赌场见面，要向苏文博汇报徐沛林叛变的情况。李应勤为了掩护苏文博被捕了。李应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冈次指示香子制造李应勤叛变的假象。接着，冈次下令香子带领夜鹰小组抓捕共党情报站的人。让夜鹰小组的人明白，这些被捕的共党都是李应勤供出来的。然后，再令夜鹰小组追捕苏文博。上尉那天夜里潜入机要室，窃取了这个秘密。少校拼命追捕苏文博，可以排除他不是内鬼。那么，上尉和中尉，其中必有一人是内鬼了。上尉觉得，所有的事他最清楚了，中尉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可是上尉太大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要抓捕的人，竟然二话没说，就向他射击。上尉让他的行动小组包围宅院，他首先冲进房门，这样在没有任何证人的情况下，打死苏文博。然而，他却被视为向苏文博通风报信的内鬼，被早就埋伏好的人开枪击倒。
现在，上尉只剩下一口气了。上尉说，苏文博是叛徒，RB人保护他。兄弟，我是军统的人，不是汉奸。你要参加夜鹰行动了，不要忘了，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尉听这话，心流泪了。中尉是趴在上尉身上听上尉说这番话的。中尉说，哥，放心，你走好。他捡起上尉的礼帽，吹了一口气，盖住上尉的脸。他命令手下分头追捕苏文博，一定要捉活的。
苏文博是个叛徒，中尉感到很意外很惊讶。苏文博出卖了李应勤，出卖了已一批共党情报人员。并且把叛徒的帽子扣到李应勤头上。这个叛徒太卑鄙太阴险了。以后，共党还会派人跟他联络，还会不断的有共党落入苏文博和冈次设下的圈套。这个叛徒危害太大了。
上尉被视为内鬼让RB人除掉了。那么中尉就可以回到香蒲苑了。留在城区，这恐怕是最后一夜了。中尉去了南街11号，院子里有树，对中尉来说，大树是他杀人的伙伴。中尉上了树，用大树做桥板，摸进了房间。香子安排RB娘们伺候李应勤，是对一个誓死如归的**人的侮辱。冈次安排RB娘们伺候苏文博，是对一个叛徒的无声嘲笑，灵魂已经霉烂的发臭。中尉突然现身，苏文博跪地求饶，，想开口说话，中尉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发出两枚飞镖，把一对做着肮脏交易的男女送进地狱。中尉本不想用飞镖，会暴露自己。可是外面有守卫，枪声一响，他就难逃了。中尉把沾在飞镖上的脏东西擦掉，撒开酒精，用蜡烛延时点火，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可是出了点意外，蜡烛让贪吃的小老鼠撞倒了，大火提前燃烧起来。中尉离开宅院没多远，碰上了一队RB宪兵。RB宪兵是冲大火来的，发现了中尉，开枪射击，紧追不舍。中尉费了好大周折，才摆脱了RB宪兵。但是，他发现这一带的路口全被封锁了。
香子驾车驶过来了。中尉无路可走，决定赌一把，朝树干上发出一枚飞镖。香子停下车，打开后门，很明显是让中尉上车了。中尉钻进汽车，香子从树上拔下飞镖，然后驾车驶出封锁的路口。香子的汽车，RB兵那个敢拦挡，风驰电擎驶出了包围圈。香子说，又去见情人了，就你这样的情种，再敢胡思乱想，我叫你去伺候皇上。中尉说，做了公公，我也要和你睡在一个床上，同床共枕。香子说，你想的倒美。中国有句老话，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汽车向香蒲苑驶去。
十二
香子送中尉去机场，执行夜鹰行动。香子说，上尉，想什么呢？中尉的军衔擢升上尉，担任夜鹰行动小组长。香子称呼他上尉，中尉觉得不顺耳，不如中尉亲切。中尉说，我想抱抱你，亲亲你。香子说，现在合适吗？中尉说，你不去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香子说，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到了机场，中尉下车，很失望，香子没有下车，连个握手告别的机会都不给他。中尉说，神猫，再见了。香子闻声，脸色哗哗地变成了女魔鬼，双目喷出火焰。香子做了掏钱的动作，忽又改变了主意，伸出一根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刺向中尉。香子这个动作，中尉先前领教了，像一枚飞镖直插咽喉。中尉打了个冷颤，急忙走出去。中尉非常后悔，怎么就冒出这么可怕的一句话来。如果不是冈次将军决定由他执行夜鹰行动。时间急迫，马上就要登机了。如果不是香子知道他真心爱她，倚重他多次宽容他。单凭这一句话，香子就会致他于死地。或者把他吊起来，用鞭子抽，叫他活受罪。中尉觉得自己很可笑，叫香子神猫，什么意思，那不是找死嘛！神猫应该是个男人。花痴的男人才是猫呢。
中尉上了飞机。飞机飞向何处，他不知道。他率夜鹰小组执行夜鹰行动，究竟干什么大事，他也不知道。只有到了目的地，采取行动的时候，才能知道这个秘密。在飞机上，中尉的思绪一直围绕香子转，转了一圈又一圈。出发之前，他问香子，夜鹰行动究竟要干什么？香子说，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我确实不知道。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告诉你要干什么的人。香子把手中的报纸丢给中尉说，别想那么多了，没事，看看报纸吧。这份报纸头版大标题十分醒目，西安事变。简直是个爆炸性新闻，张学良和杨虎城把蒋介石扣押了。蒋总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中国的时局就乱套了。群龙无首，RB的关东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了。这份报纸，是香子给他的暗示吗？难道夜鹰行动就是要刺杀被张学良和杨虎城两位将军软禁起来的将总统吗？香子究竟是个什么人？中尉暗杀苏文博，被RB兵包围，香子及时出现，帮他解了围。当然不是偶然。香子为什么要帮他？少校抓捕苏文博，中尉想给苏文博送信，被香子拦住，那时候香子应该知道苏文博是共党的叛徒吧？还有，香子明知于静是共党，却放她一马。还有上尉潜入机要室，凭香子嗅觉的敏锐，中尉引开她是不可能的。香子故意让上尉窃取苏文博叛变的秘密，那么，中尉就有机会从上尉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现在的结果就是这样。还有于静第一次避开夜鹰小组的抓捕，是在床前发现一个小纸团，那个纸团是香子送去的吗？香子同夜鹰小组的人一样，没有冈次的指示，决不会走出香蒲苑。于静屋顶上的猫，是猫传送的纸团吧。还有少校死了，上尉死了，他们都没有向外传送情报，那么夜袭城防司令部的行动是谁送出去的？冈次要抓的内鬼到底是谁呢？中尉临出发前，留心观察香蒲苑的林子里确实有猫，并且不少，可是没有发现躲在于静屋顶上的那只猫，那只猫那双眼睛，给中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中尉下车时称呼香子神猫，香子勃然大怒。如果香子不是神猫，那么还有谁是神猫呢?
飞机在天上飞，中尉的耳边又响起香子那句话，在想什么呢？如果香子用报纸暗示他，夜鹰行动就是刺杀蒋总统，那么他要履行对上尉的承诺，哥，放心，我们都是中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