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古醒来,艰难地醒来!
像是从死亡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
头有些重,腿有些疼,可是,他一下就闻出了一种味道,医院的消毒水味,这种味道,他最讨厌,他说他宁愿闻粪池的味道,而不是这种带着伤痛甚至死亡的味道,可这次,他却如此清晰的闻见了!
很明显,嗜古出了车祸,躺在了医院里!
病床旁,坐着一位男人,准确说应该是一位男孩,陌生的,像嗜古自己上学时的年纪与打扮!
“你醒啦?醒了就好了,医生说你醒了就没事了,我去叫护士过来!”
“等等,我…你…哎哟…”
“怎么?还疼啊,等会儿再说吧,我去叫护士。”
嗜古只是想问这位陌生的男孩是谁,可谁知一动腿还是有些疼。
护士来了,简单看了一下嗜古的眼睛,就说:“醒了就好了,右腿有轻微骨折,不过休息几天就会慢慢好起来,多亏这位小伙子送你过来,替你垫了1000块钱,你好好谢谢他吧!”
“我是被什么车撞了吗?我记得有一辆车拐弯过来,你一个人送我过来的?”
“我和同学吃完饭,刚好路过那里,看见一辆出租车拐弯很快,把你撞了,但是司机缺德,一溜烟跑了,可惜太黑我没看见车牌号,那里行人又不多,几乎只有我一个人,刚好又来一辆出租,我就拦下就把你送过来了,本来想用你手机找电话簿打电话通知你家人的,可是你手机撞得找不到了,还好你没什么大问题!”
“谢谢你,现在很难得遇见你这么好心的人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钱包里没多少现金了吧,我等下取出来好还你。再给一些…感谢费吧,真的,谢谢你!”
“叫我小山吧,还我一千块钱就行了,来的时候出租车都没有收我钱的,现在好人依然多,呵呵。现在我也该回去了,医生说你暂时还不会出院,明天我再来吧。”
“等等,小山,现在几点了?我再用一下你的电话吧。”嗜古想,喜儿肯定很生气了,比开始更加生气的那种生气!
“哦,就是,你电话掉了。现在是凌晨两点钟,给。”
嗜古拨了喜儿的电话,差点没有一下子记起来,是脑袋撞坏了?还是根本就记不清这个号码?
嗜古放下电话,原来喜儿竟然关机了,喜儿为什么关机呢?在赌气吗?于是又拨了家里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是喜儿睡得很沉没有听见么?
“怎么啦?”
“没事,我朋友她…关机了.”
嗜古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他是给朋友打的电话,仿佛在刻意隐瞒什么!
“哦,你家人不在这里吗?没关系,明天我来看你,我的手机号给你,我24小时开机,呵呵!”
“嗯,好的,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了,真是麻烦你了,你明天还有课吧?”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学生呢?呵呵,万一我只是长得看起来较年轻而实际已经工作很久了呢?”
“……”
“开玩笑啦,我只是搞搞气氛有助你恢复,呵呵,我真的走了啊,嗜古哥哥!”
小山笑呵呵的离开了房间,原来他看了嗜古的身份证记住了这个奇怪的名字,只是礼貌的在名字后加上了哥哥二字。而嗜古,望着小山消失的的背影,脸上像堆满了心事,尽管是晚上,依然清晰可见嗜古脸上的表情像CD的天空堆满了雾,雾,久久散不开的雾!
早上,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浓烈更加刺鼻了!
嗜古一直在想,为什么科学家不造一种芳香扑鼻的药水用于医院,这样也不至于让病人及家属本来难过的心感觉更加难受。
不知道是屋外走道上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在吵,还是窗外异常的阳光在照耀,嗜古早早就醒来了,可是嗜古自己都觉得奇怪,奇怪自己居然可以在这样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下睡着,而且,是带着心事睡着!
昨晚,喜儿一个人在家,她在为自己担心吗?或者说是还在为自己担心吗?
又或者,她还在生气吗?
她之后打电话给嗜古了吗?她为什么关机了呢?
嗜古揉了揉头,想得越多,头越疼。
他试着下床,可是,腿很僵硬,一下子没站稳,摔了一跤!
“嗜古哥,你没事吧?”
就在摔倒的瞬间,小山进来了,似乎连护士都还没进来小山就成为嗜古今天见到的第一个人!小山将嗜古扶到床上!
“你这么早啊,我刚醒来呢,本想下床走走,却站不稳,我这腿是不是废了啊?”嗜古揉着自己的腿。
“不会,应该是因为麻木,先揉一下,一会我扶你走走,然后很快就没事了。”
“真的么?我再试一试。”
嗜古说着就又要下床,他真的害怕似的,害怕少了这条腿。他曾说过,机器少了某个零件或许还会运作,可人,少了某个器官某个部位,那就会缺乏很多意义,生命的意义。
小山急忙扶着嗜古,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子,就像两条腿,一步一步移动着。
“我就说你可以走的,你看,我没骗你吧。”小山望着嗜古的脸说。
“是啊,我还真怕走不了了呢,要是真走不了了,我肯定会抑郁而死!”
“要真走不了,还不是要想开些啊,一条腿,始终不如一条命重要,除非,你是靠跳舞为生!”
“难道我看起来像跳舞的么?”
“难说,身材这么纤细!”
相视一笑,他们相视一笑!
嗜古再次回到床上坐下,叹了一口气!
“还有心事?”
“我要是跳舞的,就好了,偏偏是这个工作!”
“你不喜欢现在这个工作啊?你喜欢跳舞?”
“不是喜欢跳舞,只是不喜欢现在的工作而已。”
“不喜欢,那就换了呗,就像我们选修课程一样,不喜欢的,就不选啊!”
“哪这么简单啊!生活啊,为了生活,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不对,人活着就是要快乐啊,看你心事重重的,就是因为没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那句向现实低头,我否决,现实,最多可以承认,而不是向他低头!”
嗜古盯着面前这个小伙子,目不转睛,他说的不是很对吗?现实,最多可以承认,而不是向他低头!自己这么多年来,是在向一些现实低头了吗?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嗜古哥?还是,我脸上有东西?你盯的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哦,你呀,就是说的太对了,我在看你的脸上是不是写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什么脸上写东西啊,你说什么呀嗜古哥!”
“没事,有些东西,是写在脑子里,写在心里,不是写在脸上的!”
“哦,貌似明白了!”
呵呵,两个人,再次笑开了!
“嗜古哥,我要去上课了,中午我再来看你!”
“小山,我差不多也可以走动了,要不你陪我去取钱吧,我好还你!”
“来不及了,我得赶去上课,没关系的,反正我中午还要来啊,而且护士说你要明天才可以出院。电话,你再打一下?”说着递过去手机。
嗜古正想借电话一用的,没想到小山倒像是心理专家可以看穿他一切似的,或则,小山本就是一个比较体贴他人的人!
嗜古再拨了喜儿的电话,“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嗜古又叹了一声气!
“怎么了?你朋友还没开机?”
“嗯,我…再试一试另一个朋友。”说着,嗜古拨了详的电话,嗜古一直以来就记得住详的电话,其实,嗜古记得住所有好朋友的电话,不过详的记得最牢而已!
“干嘛啊臭小子?这么早!你不上班也不多睡一会!”电话那头详像是在抱怨。
“你不会还没起来吧?人家学生都上课了!”
“谁上课了呀?你说什么啊?”
“没事,我进医院了,快来见我最后一面吧,我在…”
嗜古长话短说,把电话还给小山,“我朋友一会就来,然后我把钱取出来你中午来拿吧。”
“好啊,那中午见!”
“小山!”
“还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
“bye了!”小山留下一个笑脸转身离开了。
嗜古坐在床上,望着这个背影消失的方向。
小山,这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昨夜送嗜古来医院之后他就可以离开的,可他却一直等到嗜古醒来。而今,他也完全可以拿到嗜古还他的钱之后就不再来看嗜古了啊,可他为什么一大早跑来就待这么短短十来分钟呢?
写满问号的傻傻的微笑,在嗜古脸上保持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