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很饿,方祖豪吃得很快,吃完就盯着对面的付敏如看。
高中时方祖豪并没有关注过付敏如,更准确一点的说,除去吴应林外,高中时方祖豪就没关注过谁。但三年间进进出出,方祖豪还是对他们学校女生的发型有印象的。他记得那时候头发下披的都是头发很短的女生,而其余的头发都被规规矩矩地梳了起来。好似那时的付敏如就是短头发一组的。不过,进了大学以后显然她有意把头发蓄了起来,乌黑的头发和顺地披到胸前,最令人惊奇地是,她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头发竟然没有散乱,当然,除去她的头发不乱外,在车上蹂躏了那么长时间,她的衣服竟然也没皱乱。上身是公主袖白色衬衫,下身是磨白蓝色牛仔裤,配上她的规整头发,再加上不饰粉黛的脸整个给人一种清汤挂面的良淑感觉。
方祖豪在脑袋中搜索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形象:方家妈,吴家妈,吴应〇,还有就是芮小亭-一个土气中强作高雅;一个高雅中夹杂傲慢;一个霸道中充满稚气;一个烂得无可评述-话说如此说来,付敏如相对来说,还是有些特点的。
付敏如吃饭吃得很慢,在方祖豪盯视下吃得更慢,然后脸也慢慢泛起了红。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方祖豪这样盯着她看。抬起头来冲着方祖豪微笑了一下,用手顺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结果她的一缕发丝竟然因此而垂到了额前,有些卷卷的。不知为什么,方祖豪的心忽然扑通地跳了一下。
靠,方祖豪感觉自己纯属有病了。
他把二郎腿翘了起来,颤了颤,眼光开始四处乱扫。
那边,一对情侣正柔情脉脉地彼此互相喂食,哕,恶心;那边,吴应林他们在那里边吃边说,他们抛弃了他,竟然还能吃得下饭,笑得起来,哕,恶心;那边,在教师窗口排队的好象是芮小亭,呵呵,这丫自己不开火吗?亏她还是个女的,以后谁娶了她谁倒霉,哕,太恶心了……
方祖豪恶心来恶心去恶心了半天以后,把目光扫回到付敏如身上,而这时,付敏如恰巧把饭吃完,方祖豪递给付敏如一张餐巾纸,然后拽起付敏如的包,带着付敏如去学校附近的旅馆。
方祖豪看到吴应林他们的时候,吴应林他们也看到了他。目送着方祖豪和付敏如走出食堂,吴应林问姚道:“妖道,你下午给我们老三算的到底是什么结果啊?什么大过什么地……”
“哦,是‘大过九五,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说的是方祖豪未来要娶一个比他大不少的老婆。”
“啊?”吴应林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路小白惊的下巴也要掉了。
“以后,可不敢让你算命了!”这是两人共同的结论。这算出的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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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付敏如找好旅馆,并帮付敏如将包拎到房间,方祖豪嘱咐了一下付敏如让她好好休息,注意安全,然后向学校走去。
进了校门,迟疑了一下,穿过行政区,穿过教学区,在到达宿舍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没进宿舍楼,而是向体育馆方向走去。
远处看,体育仓库中没有开灯,方祖豪又走近了些,门是锁着地,显然那三位没有按“上午、下午、晚上都在这里”的那个约定来到这里。方祖豪打开门,走了进去,将灯打开。自己的吉他还被扔在垫子上,确实没有人来过。
难道他们认定的时间是如往常一样的晚上八点?方祖豪有些怀疑。
他把电脑搬到腿上,打开,连上网络,边打游戏边等剩余的三位。
方祖豪时不时地走到门口向外看一看,体育场中运动的人慢慢增多,天渐渐地黑了。当手机上的时间明明确确地显示20:00这个时间时,那几位还没有来。
草,什么人性吗!说好的事情怎么这么不守时呢?
方祖豪决定继续等,以自己的坚韧羞辱他们的不靠谱。
天完全黑了下来,运动的人开始慢慢减少,直到一个人都没有,直到……重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手机时间显示22:00。
世上,守时的人难道只有芮小亭一个了吗?靠!
方祖豪拎起自己的电脑,拎起自己的吉他,熄灯,锁门,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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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猛地推开门,吴应林正快乐地坐在床上,热烈地和同宿舍的另外两位聊天。
方祖豪一进门就冲吴应林吼道:“妈的,不是说好练习吗?你妈地去哪儿了?”
吴应林吃惊地看着方祖豪,问道:“不会吧?你去练习了?你今天不是应该和付敏如有活动吗?所以我们三个都自动认为今天的练习取消了。”还有,大放假地干吗非要练什么习!
方祖豪挂好吉他,放好电脑,“咚”地坐到床上,自顾自地生气。
既然没等到他们怎么不及时地打电话?吴应林很好奇,趴在栏杆上问方祖豪:“你就一直在器材库等到这么晚?为什么不给我们打电话问我们一下?”
“我要看一看你们没格调不守时到什么程度!”
用三个多小时的枯坐证明?说起来方祖豪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得很呢!不过,这话吴应林只敢心里想,不敢说出来,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用别的话题转移方祖豪的怒气。
“呵呵,老三,你知道不知道,今天听到一个特别搞笑的~~~和你有关系~~~”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扯东扯西地干吗?以为他方祖豪好糊弄吗?
“就是下午妖道给你算的那个命~~~”
“哪个命?”他为了收买姚道,让姚道给他算了好几个呢,事业也有,婚姻也有,财运也有,桃花运也有,老爸也有,老妈也有,他哪搞得清是哪个!
“就是那个‘大过’什么的~~~”gee,为什么他总是记不住原卦辞呢?
方祖豪“哦”了一声,表示理解。那种东西不是什么正常人能够记住的。不过,他总算了了那是算的哪个命了。
“姚道怎么说?”他问吴应林。这卦他算得什么来着,好象没啥印象了。
“他说,你未来要娶一个年龄比你大很多的老婆!哈哈哈哈~~~”吴应林说完哈哈哈笑起来,王明远和刘重也跟着哈哈哈笑个不停。这种事情,再听一遍还是很搞笑呢!
方祖豪认为,自己从来都是一个正常的大学生,作为一个正常的幻想正常结婚生子高薪工作的正在求学阶段的大学生而言,他当然有义务对这种不经的东西抱以鄙视的态度。
“很扯。”不过,确实有些可笑。方祖豪扯了扯嘴角,以示对此笑话有些支持。不过,以为凭这么个东西就能让他把晚上被抛弃的痛苦忘掉吗?休想!
他对吴应林说:“我可没原谅你!”
“那你要怎么才会原谅我呢?”吴应林仰在床上,懒懒地问。
“明天八点老老实实给我去器材库练习!”方祖豪还是不想在付敏如那里花时间。
“Ohno!”吴应林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还有,你亲自通知他们两个!”一个也别想给我跑掉!
“Ohno!”吴应林又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方祖豪为什么总爱找自己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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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5月2号的天还不错。不过,幸亏如此,不然吴应林他们三个真要冒死抗命了。你想,你愿意专门趁放假的时候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早晨于8点钟离开自己暖和的被窝出现于满是冰冷器材的器材库吗?
饶是如此,吴应林、路小白和姚道依旧觉得这个安排令他们很是无力。所以,他们无力地敲着鼓,无力地唱着歌,无力地拨着弦,这种无力的感觉连再次踏进器材室的付敏如都感觉到了。
方祖豪看到付敏如,问道:“你怎么来了,没到校园里参观吗?”
“稍微看了看,感觉还是看你们练习更有意思些。”她本来就是为方祖豪而来的,原南理工的校园从来不是她的目标。
“哦。”方祖豪不再说话,示意大家继续练。
由于外人的旁观,“玉米加农炮”的练习终于有了点精神。
付敏如坐在垫子上抱膝观看,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方祖豪为了造成忙于练习的假象,连练习中间时不时地打屁都取消了。
很闷。能使这种气氛得以缓解的唯二途径就是喝水和上厕所。因此,两个小时当中,吴应林喝了十次水,上了五次厕所,方祖豪都要怀疑他肾亏了。
这不,他又向运动场边的厕所走去。然后象前几次一样,路小白和姚道也做出尿急的样子,追了上去。
根据前几次的经验,他们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方祖豪坐到旁边的举重架上,将吉他抱在怀中,胡乱地拨着弦。
“我喜欢陈楚生,能给我唱一首《天长地久》吗?”从那次同学会,付敏如可以确定方祖豪唱歌唱得非常好。看“玉米加农炮”练习时,她还很奇怪,为什么主唱不是方祖豪呢。
方祖豪试了试弦,开始弹唱起来。
“流浪是天生的本领因为你越走越远
回忆是后来的故事因为你回到原点
谁留下的伤痛的伤痕像年轮在掌纹中刺透了单纯
谁借口坚持终究是天真转过身的人怎么看懂
这条路若没有你只有尽头哪里有天长地久
无畏是曾经的辛苦因为你不解孤独
无辜是如今的残酷因为你我当幸福
谁听信了风以为是离别的歌在眼眶中淹没了快乐
谁借口是不经意的经过错过的人岂知是犯错
这时光若没有你只有昼夜任时针划过岁月
谁听信了风以为是离别的歌在眼眶中淹没了快乐
谁借口是不经意的经过错过的人岂知是犯错
这条路若没有你只有尽头谁伴我天长地久
路尽头若没有牵我的手算不算天长地久(作词:毕成功作曲:古村新司)”
等吴应林他们回来时,器材室内正歌声绵绵,付敏如将头枕在双臂上,目光如水般盯着上方的方祖豪,方祖豪目光远放,不知聚向何处,边唱边轻摆着身体,手上拨动的仿佛不是弦,而是他自己的心。
阳光射进来,给两个人身上笼上了一层柔光,这个画面,对于吴应林他们来说,简直是太和谐了。
这样的他们,应该在阳光下柔情细语,而不应该在满是杂物的器材库浪费时间。
吴应林决定解救他们,当然实际上更多的是解救自己。他走上去,对付敏如说:
“我们练累了,走,休息一下,我们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学校。”在未与方祖豪商量的前提下,“们”字把方祖豪也捎上了。不过,虽然方祖豪有时很讨厌,吴应林确信在这种情况下,方祖豪还没别扭到直接给他否定的答案。
果真如此。
于是四个人簇拥着付敏如在原南理工校内游逛起来。
足球场上有人踢球,他们只能在跑道上漫步。路小白指了指体育馆后面的楼群,介绍说:“看,那边是教室村,我们学校大部分老师都住在那里。”
出了体育场,他们带着付敏如向右侧走,很快就进入了一个小树林。林子里树木都不是太高,也不是太密,但很幽静,里面还会时不时有些木制长椅。
“这里官方名称是尚学林,不过,我们都管它叫情侣沟,是学校里情侣最爱来的地方。白天没啥,晚上千万别来。”
“为什么?”付敏如很好奇,难道这里还会有什么不法活动或不雅活动不成?
“不为什么,她这是羡慕嫉妒恨。”吴应林回答,同一乐队的,不吐槽她吐槽谁。
由于林子不大,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林子边缘,向前走,又是一片楼群。
“这就是我们的宿舍楼,一共八栋,叫八德楼。名字分别是:尚孝楼、尚悌楼、尚忠楼、尚信楼、尚礼楼、尚义楼、尚廉楼和尚耻楼。其中孝、悌、忠、信是男生楼,礼、义、廉、耻是女生楼。”吴应林介绍完,问付敏如:
“要不要上去看看?”
付敏如其实挺想看看方祖豪的宿舍的。不过,还没开口,这时吴应林的电话响了。
吴应林对她抱歉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先接个电话。”就跑到一边儿接电话去了。
靠,那不是你手机的闹钟响吗?方祖豪冷眼看着在一旁接电话接得热火朝天的吴应林,想看他要整什么妖蛾子。
一会儿,吴应林回来了。他对付敏如说道:“对不起,学生会那边有点非常要紧的事,我必须得过去一下,抱歉不能陪你了。”
付敏如表示理解。
方祖豪还在那里不说话。不要说放假学生会没事,就是有事,你以为你是学生会主席啊忙成这个样子?
这时路小白和姚道也开腔问吴应林:“事儿挺严重吧?要不我们两个也一起去看一看,也许能帮上什么忙呢!”
于是三个人面色严峻地匆匆走了,于是方祖豪又被抛弃了。
方祖豪的脸色很不好看。付敏如看着方祖豪的脸色,试探地问方祖豪:“要不,你也去看看?”
“还是算了,我想再严重的事,有了他们三个也能解决的。”根本没事,自己才不要像他们三个一样卑鄙猥琐呢。
方祖豪继续带着付敏如参观。绕过教学楼区,再过行政办公区,就到了学校的大门口,然后向左侧参观。
方祖豪不像那三位一样爱废话,每经过一个地方,往往用“这是XXX”就打发了,所以两人的参观速度还算是比较快。
原南理工的左侧主要是各二级学院的所在地。各二级学院的周围都种植了不同的树种。而化学与化学工程学院就掩映在一片桃树林中。
顺着小路走过去,可以看到这些桃树上都结着果子。这些树由于种在化学楼旁边的原因,从来不会有人摘,但由于这些树既不剪枝,也不施肥,树上的果子也从来没长大过。
楼下有一丛丛的珍珠梅,不过,花期未到只能看到小小的卵圆形的叶子。
风景不错。
“你们做实验都在这里吗?”付敏如问方祖豪。
“嗯。”方祖豪答。
“能进去看一看你们的实验室吗?”付敏如又问。
“不好吧!”自己在实验室里从来都是打下手地,参观它干吗?“放假时里面应该没什么人。”
“哦,那走吧。”付敏如转身,抬手又拂了拂自己的长发,不巧的是,一缕发丝又从她那规整的头滑落,弯弯地勾在她的颊边,风吹过,发丝在她的颊边荡了一荡。
太阳,白花花地。树荫,斑驳得一片一片地,来回摇动。四周没有人。
方祖豪不知为什么,感觉心头一紧,伸手抓住了付敏如抬起的那只手。
“做我的女朋友吧!”他说。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
付敏如脸一下红了。“嗯。”她轻轻挣开方祖豪的手,声音低如蚊子一般。
方祖豪左手轻轻地又捉回付敏如的手,右手抬起去抚动付敏如的头发,而付敏如不由地向他那边偎动自己的身体。
这时,一个人从化学楼里走了出来,是芮小亭。
她边走边脱自己的白大褂,露出了自己的橙红色小开衫,里面的白色小吊带和下面的牛仔热裤,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因为感觉方祖豪面相比较熟,向他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Hi!”
“芮老师,”方祖豪热切地称呼芮小亭,将付敏如牵到芮小亭面前,搂住付敏如的肩,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付敏如。”
“很可爱。”芮小亭笑了笑说。然后挥了挥手,“好好玩”,她说,摇着毛松松的发辨向远方匆匆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