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越来越近,这日杜墨行召集了西云城六大剑士,与这未来的西云城女婿正式会面,因为这女婿将是西云城的第七大剑士。林牧风被杜墨行强行按到自己的身边坐着,清晨正厅里阳光从窗格中投射进来,地上都是些四四方方的阴影,些许灰尘在阳光里飞舞。正厅里无人说话,林牧风起初还有所推脱,略微表现的有些拘束,但被杜墨行拉着坐在自己旁边后,立即换上了那副无所谓,天下老子最大的表情。下面左排首座是柏江,依次是侯劲、熊林。右排首座是苏岸柳,旁边是多吉,末座坐着一绿衣女子,眉角带着一点点的媚笑,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风情,此女子便是西云城六大剑士之一的虹袖。
杜墨行醒了醒嗓子,说:“诸位,我身旁之人怕你们也早已有所耳闻,过几日,林少侠便要与小女完婚,此后便是我杜家的人,这西云城的规矩,杜家之人可以自行去感应这龙骨石,这方面还请柏江剑士准备准备。”
柏江朝杜墨行一拱手恭敬的说:“自当效命,林少侠仪表堂堂,更听得是位罕见的符箓高手,我西云城得此剑士,如虎添翼。”
侯劲那对三角眼不停的瞄着林牧风,而身形魁梧的熊林则是微眯着眼睛,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这边苏岸柳一脸冷笑的看着林牧风,而多吉双拳紧握,恶狠狠的瞪着林牧风。唯一的女剑士虹袖,则翘着指头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指甲,似乎周遭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看着众人的表现,林牧风倒似事不关己,大大咧咧的坐着左顾右盼。而杜墨行则皱起眉头,说:“诸位可有问题?”
按捺许久的多吉终于爆发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说:“我不服。”
杜墨行一看是多吉,笑了笑说:“不服什么。”
多吉用那带着狼头指环的食指,指着林牧风说:“我不服他。”
杜墨行哦了一声,说:“你不服他什么?”
多吉咬了咬牙,说:“什么都不服!”
杜墨行摸了摸光滑的坐椅扶手,说:“怎么才能服?”
多吉从腰间拔出剑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剑身处刻有两字“流光”。
杜墨行看着多吉的举动,点了点头说:“你这意思是打过以后再说服不服?”
多吉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边柏江面无表情,也不说一言,只是从桌上拿起茶了,吹了吹,小喝了一口。而侯劲的三角眼中充满了兴奋的光芒,似乎要决斗的人是自己。而熊林还是微眯着眼睛,动也不动。多吉身旁的苏岸柳冲着多吉一竖大拇指,小声的说了句:“好番子!”而那一身绿衣的红袖则一脸媚笑的看着多吉,小声的调笑:“多日不见,多吉弟弟有了男人味了。”说完便是一串银铃般的娇笑。
杜墨行知道,没有人出来赞成决斗,也没有人出来反对决斗,那么就是等同于赞成决斗。
林牧风也没有让杜墨行过多的为难,一直没有说话的林牧风,站了起来,拍了拍道袍的衣摆,挠了挠脖颈,然后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多吉是吧。”林牧风瞅着多吉说。
多吉傲气的斜眼看了看林牧风,微微的点了点头。
林牧风一边用小拇指掏着耳朵,一边说:“这比武决斗总有个说头,输了怎样,赢了又怎样?”
多吉昂着头说:“我赢了,你便不能和月儿妹妹结婚,也不能成为龙骨剑士,乖乖的离开西云城,要是我输了,我多吉永生为你的仆人。”
林牧风吹了吹小拇指间的耳垢,说:“好。”
这个好字,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林牧风如此痛快的就答应了。就连多吉都一下傻在当场。林牧风拍了拍腰间的剑,说:“走啊,前厅的院子蛮大。”说完,就朝着门外走去。阳光洒在那青年道士的身上,他那无所谓的笑容,在这阳光里更显温暖,这不像是去赴一场决斗,而是去赏花逗鸟般的轻松。
苏岸柳咦了一声,小声的自言自语:“这上门女婿到也是条汉子。”
红袖则用手帕捂嘴轻笑,说:“这小道士,挺有趣。”
侯劲的眼里兴奋更加浓厚了,手指甚至都开始抽搐,那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碰腰间的那一双短剑。
林牧风走过熊林身边时,对着微眯着眼睛的熊林说:“大个子醒醒,快吃午饭了。”
熊林猛的睁大眼睛说:“你他娘的才睡觉呢。”
林牧风哈哈大笑,走出了门外,站在正厅前院子的中央,等着多吉。
多吉看了看杜墨行,杜墨行做了个请的动作,多吉立即拿起桌上的流光剑,一跃而出,与林牧风遥遥相对,众人则是在正厅门口的台阶上一字排开,杜墨行局中,静静的看着一场决斗的上演。
多吉倒也不多客套,剑尖遥指着林牧风说:“注意了,我出剑了。”说罢,人与剑都化作了一道虚影,冲向了林牧风。在西云城六大剑士中,多吉和苏岸柳都是除了剑招以外,近身的格斗功夫也是一等一,所以多吉和苏岸柳的剑招总是配合近身的缠斗,此时的林牧风便是遇到了这天下一等一难缠的打法,多吉快速的在他身边兜圈子,有时是一剑,有时是一脚,有时一剑都是从匪夷所思的角度戳了过来。林牧风就觉得周身左右前后,都是多吉的影子,此时林牧风斜斜一剑刺出,看似软弱无力却让快速移动的多吉身形一滞,这一剑招的起始一剑其实是隐匿符的开始,这一套剑招使完,似幻似真,让多吉有些自顾不暇,等到应付完林牧风这一套剑招后,准备反击,却哪里料到林牧风从头到尾的剑招只是画出了隐匿符,所以在这符箓的威力下,林牧风暂时的消失了。多吉手持这流光剑,如老僧入定般,干脆的闭上了眼睛。这时林牧风突然从多吉的头顶上方,一剑劈下,多吉顺势向右一滚躲过这一击。
林牧风说了个“好”,剑画疾风符,剑剑似带着凌冽的风声,多吉感觉似置身风谷,在这疾风之中,几道寒芒飞来,多吉知道这是林牧风藏于疾风之中的剑芒,若被刺中不死也是重伤,于是施展出平生最快的速度,身影在风中左躲右闪,堪堪避过剑芒的攻击,随即使出西云快剑,西云快剑不成剑招,都是人与龙骨剑产生了某种精神上的沟通,使出来都是随心所欲,剑锋所指之处,连使剑之人之前也未必能料到,所以多吉这一剑,快到眨眼便至,而他在闪避之中,动作可谓极其的别扭,可就在别人都以为不可能攻击的时候,多吉的剑却如深陷泥潭的猛虎,突然脱困插翅飞来一般。林牧风本以为赢下这一场已是时间问题,可他到底是低估了西云城龙骨剑士的实力,本来被疾风符打的狼狈不堪的多吉,随手这一剑却破去了他的疾风符,而且剑尖已经快到鼻尖了,林牧风突然后退,一记醉风符纵身扶摇半空,而后又是一记天雷符,剑身瞬间布满了闪烁的电花,林牧风一声怒喝,如雷公下凡,空中一道炸雷劈向了多吉,多吉心随剑走,手中的流光剑也是带着风声咆哮的冲向了上空劈下的那道由符箓召唤出来的怒雷,就在流光剑快要硬碰硬的和林牧风的天雷符冲到一处时,这时流光剑却如灵巧的燕子,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避开了天雷符,继续向林牧风刺去。这时林牧风身子正随着天雷一起向地面冲去,突然看见多吉手中的寒芒直接向自己的胸口刺来,龙骨剑士又一次让自信满满的林牧风身陷险境。苏岸柳此时的脸上已是喜上眉梢,侯劲则活脱脱似一只嗅到了死亡气息的秃鹫,虹袖闭上眼睛似是不忍看到这个可爱的年轻道士血溅当场。熊林则双臂环抱一副看热闹的无所谓表情。这时的杜墨行却是不动声色,那意思是,这未必是结局。姜还是老的辣,就在除杜墨行外的其他人都觉得林牧风将要大败,甚至丢掉性命的时候,林牧风居然用没有持剑的左手抓住了多吉的剑峰,虽然剑尖还是堪堪扎进了林牧风的左肩处,却由透体而过变成了皮外伤,多吉也是眼明手快,一脚踢中林牧风借势抽出了流光剑,两人由空中分落两处,依旧遥遥相对,只是多吉依旧直挺挺的站立着,剑指林牧风。而林牧风则左肩处已被血水浸透。苏岸柳一旁吆喝道:“我说这位道长,莫要再比了,你那鬼画符好看不好用,咱这西云快剑,可是由龙骨剑士与龙骨剑心神合一,剑招不拘泥一招一式,心随剑意,你可知道龙骨剑是由天下第一神石龙骨矿石打制而成,当初剑圣九野便是由这里悟出大道的剑法,这龙骨石颇具灵性,每个龙骨石都印刻着当年剑圣对剑道的所悟所感,由这些矿石打制成的剑,就似当年剑圣传下来的剑意,持剑者在冥冥中就似能感悟到剑圣的心境,一剑一式,都依稀得到剑圣的真传。”林牧风听到苏岸柳如此长的一段说明,只是运气于指,点了肩头的几个穴道,先止住了血,然后说:“如此便好,月儿是这天下最纯真的女子,龙骨石是这天下最神奇的矿石,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能退缩。”苏岸柳瞥了瞥嘴,冷笑了下,说:“我是劝你放弃,不是劝你去找死。”杜墨行只是一捋胡须,默不作声。侯劲在一旁不停的煽动着林牧风的情绪:“你说的这么热闹,这便冲上去,给那番子几下,那美娇娘,龙骨剑便都是你的了,哈哈。”侯劲这边说着,那边熊林鄙夷的看着侯劲,而柏江咳嗽了一声,拿眼一瞪侯劲,示意他闭嘴。虹袖则对着多吉娇笑的说:“多吉老弟,莫要把这小道士给打残了怪可惜的。”
林牧风这时却从腰间拿出他的白玉酒葫芦,猛猛的喝了一口酒,多吉只是纹丝不动的剑指着林牧风,只见林牧风突然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洒在剑身之上,大喝一声“真火符”,霎那间一条火柱如怒龙一般扑向多吉,这时先前如入定一般的多吉剑出如风,只刺向迎面而来的火龙,那火龙似乎被他一劈为二,这一剑比先前的任何一剑都要快,剑已生芒,剑芒劈开火龙直刺向林牧风,林牧风一记隐匿符,身影一闪失去踪影,剑芒刺空。多吉在一愣神的时候,突觉背后一股寒气而至,原来是林牧风闪到多吉背后,又使出飞雪符,剑带着似那幽冥之地的冰冷突袭而至,多吉迅速转身,手中剑带着凄厉的风声,剑光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砸向了已经布满了飞雪符箓之力的林牧风的剑。一听的一声清脆的炸响,两人各自退开几步,林牧风手中之剑赫然断成两截,而多吉则以剑撑地,脸色苍白,而且是越来越白。眉目间似乎都结一层寒霜,林牧风这时也口吐鲜血,跪倒在地,再无行动之力。苏岸柳奔向了多吉,关切的说:“番子莫动,你中了符箓之气,哥哥我给你疗伤。”说着运气于掌,拍在多吉的背部,帮他去掉侵入体内的符箓之气。而这边杜墨行则扶起了林牧风,然后环顾众人,说:“他够不够格当这个龙骨剑士。”柏江笑着说:“够,绝对够了,林少侠可是用的普通之剑,多吉可是手持龙骨剑中的流光宝剑,已经沾了便宜。”其他人看柏江如此说,也都不在出言反对,只有正在替多吉疗伤的苏岸柳恶狠狠的盯着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