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拂衣生的手忽然痒痒,因为他在想问题的时候就想赌,他跑到春月楼掏出自己所有的钱拍在了桌子上。
他听到骰子在碗里叮叮当当的声音,他感到很放松。
“大”拂衣生道。
“压好了不准改了啊,请上眼”,摇骰子的年轻人道。
‘小’这是拂衣生早就料到的事情,他向楼上望去发现楼上正好有一个女人也在看他,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婉儿。
“怎么就你自己,烟公子呢”,婉儿道。
“他失踪了”,拂衣生道。
“他怎么会失踪呢”婉儿道。
“听说你是从大漠来的”,拂衣生道。
“是的,怎么了”,婉儿道。
“没事,我就问问”,拂衣生道。
“有了烟公子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婉儿道。
“好的”拂衣生道。
这是一双含着泪的眼睛,它虽不会发声像嘴一样表达自己的心事,但是他却能将心底的秘密都写在这一双眼睛里。拂衣生看着这一双眼睛,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一双眼睛他见过,在数年前的大漠里,在美蝎子的府上。
夜晚的大街最热闹的永远都是这一屡弯弯曲曲的月光,她时而奔跑,时而漫舞,甚是欢乐,而在这欢乐之上有谁读的到她内在的痛苦与相思呢?茶楼的老板娘提了一壶酒坐在门口痴痴的望着小街的尽头,小街的尽头空空荡荡,如梦总是这般泡影消散。
和拂衣生来比,她至少是个幸福的人,她爱过,她在等她心爱的人,她总有个盼头,而拂衣生呢?他不懂爱情,每个女生都会让他心动,而这般的夜里他居然会想起舞姬,他忽然觉得很可笑,大红灯笼永远都是这样的喜庆,青石板路永远都走不尽,而永远又是多久呢。
“你在等人”,拂衣生开口问向老板娘。
“恩”,老板娘道。
“这个被你等的人,真的是很幸福”,拂衣生道。
“或许”,老板娘道。
“能给我沏壶茶么”,拂衣生道。
“还是喝酒吧,茶会让人清醒,清醒可不是件好事”,老板娘道。
“也对,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拂衣生道。
“酒真的是个好东西,至少它会让你眼前出现你想见到的人”,老板娘道,
“你好像等了好久”,拂衣生道。
“十年,十年前他从这走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这壶酒是十年前他亲手酿的”,老板娘道。
拂衣生没有说话,他忽然觉得这是个痴情的女子,能支撑她走到今天的或许就是那个走了十年的男人,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对了他叫什么名,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拂衣生道。
“我没问过,我只知道他喜欢穿绿色的衣服,拿一把绿色的刀,他说绿色是生命的颜色,就像这屋顶瓦片上长出的草”。
“我知道了,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我相信他会回来的”,拂衣生道。其实拂衣生想说他回不来了,因为他已经死了,死在了木刀之下,草死了春风吹过可以重生,而人呢?或许只会在记忆里重生吧?他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醉了,可是他没有喝酒,滴酒未沾,但是他还是醉了,因为这样才会让自己感觉到夜色是如此的美丽,才会让他感到解脱。
2
青龙帮每个人都变的小心翼翼,表面上的客气就像下棋时送子自保一样,而这就好比画蛇添足谁都会不明自白。
自帮主走后,帮里的大事都由马萧掌管,而谁都会对这个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少年感到不服,谁都想当帮主而谁都怕那柄木刀,还有那几个帮主生前的朋友,而这本该到嘴里的肥肉却又被别人夹走了,仁义自是不甘心,可是他也怕那柄刀,因为没见过他出刀,所以才害怕。
而这时他想到了个人,他也没见过他的刀,他也很想见一下他的刀,他就是柳樱雪。他知道要想让他帮助自己就要摸清他的弱点,对症下药,而他的弱点或是死穴就是婉儿。
这是一壶陈年的花雕,红烛燃起的光映红了铜镜里的人影,人影的后面有一双手,宽厚踏实的手,这双手以前握着的是刀,一把红色冷漠的刀。而现在他握着的是一双温暖的手,婉儿的手。
炉里的香袅袅升起,酒是凉的,心却是热的,柳樱雪的心跳动的频率比杀人时跳的更快,还没有喝酒时他的脸就已经红了,而喝完这杯之后他的脸红的已经透亮了。
“他们说喝酒脸红的人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紫叶儿道。
“他们说太聪明的女人不适合当老婆”,柳樱雪道。
“那我聪明么?”婉儿道。
“不聪明”,柳樱雪道。
“哦”,紫叶儿道。
“这杯酒很甜”,柳樱雪道。
“是么?”婉儿道。
“只不过这杯酒我不喜欢有人和我分享就像你一样”,柳樱雪道。
“我不一直是你的么?”婉儿道。
“我在你的眼里却没有在你的心里,不是么”,柳樱雪道。
“你不相信我”,婉儿生气道。
“我相信你,所以这杯有毒的酒我喝了”,柳樱雪道。
“这酒里有毒?”婉儿道。
“你不知道?”柳樱雪道。
“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下毒呢,对我有什么好处,何况这酒我也喝了”,婉儿道。
柳樱雪脸色铁青,浑身开始抽搐,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他忽然觉得要睡觉了一样,只是这一觉他还不想睡的这么早,婉儿也倒了,她的脸绿的就像眼前的植物一样,一个富有生机,一个濒临死亡,只不过这毒是谁下的呢?
梁上忽然下来一个人,一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人,“中了我这明月火的毒,有几个不死的,只不过白瞎这个小姑娘了,好好的皮肤都绿了,都没有的用了,”他的手探到柳樱雪的脉上脉象正常,圆滑如按滚珠。“你没中毒,不对,你喝了酒”戴斗笠的男子惊道。
“我喝了酒也中了毒”,柳樱雪站起来道。
“那你怎么还能站起来,中了我这明月火的毒你还能站起来是第一个”,戴斗笠的男子道。
“因为我不该死,阎王觉得我日子没到给我送回来了,他说你的时候到了,下面正在收你呢”,柳樱雪道。
“你的命在我手里,还有她的命,你们马上就可以到阴间做对幸福的人了,我这也是办了一桩好事”。戴斗笠的男人道。
“可我不想死”,柳樱雪道。
“她可是要死了,拿你的命换她的怎么样”,戴斗笠的男人道。
“我不喜欢别人听别人的话,你的话好像有点多而且没用”,柳樱雪道。
刀声刺耳的刀声,短促的刀光一闪而过,血红色的刀瞬间架在了戴斗笠的男人脖子上,戴斗笠的男人还是稳稳的站在那,好像事情早已预料到一样,没有什么惊奇,“我问你答”柳樱雪道。
戴斗笠的男人没有说话,他的食指和小拇指在动,左脚略微动了一下。
“别动,我这刀可是喜欢老实人的,谁派你来的”,柳樱雪道。
“你真的中毒了”,戴斗笠的男人忽然道。
“那杯酒我喝了,但又吐出来了”,柳樱雪道。
戴斗笠的男人脚下一滑,身体借势后倾避开了刀,左手食指和小拇指向柳樱雪胳膊的内关和少海**打去,右手拿出一件方盒似的物件指端点在了凸出的木头上,一十六根银针如箭雨般喷射而出,柳樱雪横刀中劈火红色的刀光震落了射来的银针,继而运气于足三阳经和足三阴经,步法曾时变快避开那探过来的两指,以退变攻,以动打静。
戴斗笠的男人一挥衣袖,衣袖忽然暴涨,几十个十字的镖打了出来,这一手‘遮天揽月,妙雪飞花’乃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武学‘母音诀’里的,昔日母音雪晴,以此武功独步天下,后来为情所困,死于白三涯。这门武功就此失传,而这个人又怎么会这门武功呢?
柳樱雪指尖抚摸着刀背,轻轻的敲了几下,发出清脆悦耳之音,他贯气于刀中,使人与刀浑然于一体,刀就像突然长出的手,他连砍了两下‘落雪残阳’和‘风起风落’,这火红的刀,杀气猎猎,火焰在内力的催动下暴涨,戴斗笠的男人忽然身形变成了一只猎豹,长袖像一条毒蛇般狂舞,这一招可以用长袖牵制住柳樱雪的攻势,还可以在时机不对时脱逃,是所谓的上上之策。
戴斗笠的男人眼见自己处于下风再斗下去必身受重伤,于是身形一缩,人像一只猎豹穿了出去。
而这时屋子里站了一个人,身穿白色的衣服,眉目之间尽显贵气,他站在那里就仿佛是这间屋子主人一样,柳樱雪看了他一眼,抱起了婉儿,准备向外走,仁义挡住了他的去路。
“就这么走了,不想知道他是谁?不想救她了?”仁义道。
“这和我没关系?而且我自己能救她”柳樱雪道。
“蒲茶官奴呢?”仁义道。
柳樱雪自知蒲茶官奴对自己有恩,于是道“他怎么了”。
“他的母亲被蒙古人关了起来”,仁义道。
“在哪?”柳樱雪道。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自会救他而且还会帮这姑娘解毒,如何,何况你母亲和我是好朋友,你又是我侄儿,我不会害你的”,仁义道。
“帮你对付那个少年”,柳樱雪道。
仁义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是明白人心中自然有数,他趁柳樱雪望向窗外的时候把袖子中的一张纸,扔在了地上,道“这地上的是什么”。他装作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纸,将纸摊开在柳樱雪面前。
泛黄的纸上,凌乱的写着几个字:五万两,柳樱雪,属名是烈风堂堂主白鹤。
简单的几个字却说了一件很庞大的事情,柳樱雪没有说话,他知道仁义会开口,他礼貌的笑了一下。
“他杀你,或许知道了你会帮我,这样对他能当上帮主的位置是个威胁,”仁义道。
“话已至此,看来我只有帮你了”,柳樱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