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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李龙独自立于屋顶之上,看着苍茫的洛阳城,发出阵阵叹息。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那年李龙曾偶遇血饮弟子杨娇。他们曾联手追杀西北巨匪凌唐境,日久生情。一个是温柔美婵娟,一个是翩翩美少年。两人相爱,何等美妙!无奈杨娇的师傅欲撮合杨娇与杨兴,竟棒打鸳鸯。情急之下,杨娇出走血饮,改名换姓易乔,下嫁于李家。

李龙醉心霸业,夫妻同心,其力断金,很快便实力延伸至长安太原,洛阳李家挤身三家四派之列。霸业初成,李龙沉醉于享乐,整日沉浸酒色。而且常年不归家,杨娇百般寂寞。

李龙之弟李元,善使枪法。常与杨娇切磋武艺,很快心意相通,形成默契,这件事很快传至李龙之耳。李元怕兄长责罚,决定远逃西夏。此时杨娇也已移情别恋,经过多日徘徊,最终舍弃夫子,于十年之前和李元一起,私奔至西夏。

此时如日中天的李龙遭遇这等家丑,失去了主意。虽得密报李元杨娇的行踪,当却不忍心派人追杀。

李元毕竟是他的亲弟弟,李老太爷膝下就此二子,兄弟情深,李龙是万万下不了手的。

至于杨娇,李龙便更下不了手。曾经一起艰苦创业的结发妻子,怎么说也有极其深厚的感情。正如李龙自己所说:“我这一生女人虽多,可真正爱的还是杨娇。”事已至此,也只有听之任之,对外假传杨娇因病而亡。

七年之前,李元命丧藏边天龙法王之手的消息由李家人的眼线传至李龙。李龙亲自远赴西夏,接杨娇归家。不料杨娇无颜再见旧人,自杀身亡。

李龙将其尸体运回洛阳,花巨资修建陵墓。施功三日三夜,造得真空棺材,使杨娇容颜长存。这些年来,他也常常下墓里去与爱妻相会。但他不能告诉他的子女真相。杨娇两度私奔,实则已犯当时世人之大忌,为人所不耻。李龙不愿家丑外扬,更不愿破坏杨娇在孩子们心中形象。他怎么能忍心告诉李灵儿李灿他们的妈妈是个朝三暮四的女子?所以他只好编织谎言。

但杨娇中年而亡,血饮谷上门寻仇,难道这就是报应?报应当初自己对杨娇的冷落?

浮尘,一切都是浮尘。

突然,天边黑云聚集,闪电霹雳而下。

远处,一团绿影闪电般的靠过来。

想必血饮谷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杨衫发动了攻势。

两人屋顶对立而站。

李龙淡淡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当年的小丫头片子也张大了。”

杨衫冷冷道:“少废话,没有了师姐,你我之间再无任何交情!”

李龙道:“我是该死,但就看你有没有这等本事了。”

杨衫哈哈而笑道:“本座杀你李龙,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说罢,血饮剑指苍天。此时雷奔四海,乌云底沉。闪电娇鸣,仿佛天都要炸开了一般。

四条闪亮的闪电坠地而下,均同时接入血饮剑尖。

好杨衫,当真武功天下翘楚,竟然把天上的雷引下来了。

也许她认为李龙这种人应该被雷劈。

因为,他辜负杨娇。不要忘记,杨娇是同他私奔出去的,为他,杨娇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血饮剑质地特别,能把天上的雷引下来。这句话还是在二十多年前,李龙在血饮谷的史料里读到的,没想到今天却亲眼所见。

杨衫竖劈一剑,只见李家大门被劈成粉碎。

一阵硝烟过后,李龙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他已经被雷劈的荡然无存?

此时,血饮弟子已经对李家发动了全面攻势。李家大乱,张德盛史云山等人带着众兄弟正在浴血奋战。

“快退!”李灵儿喝道,“文士们快跟我来!”

退?又能退到何方?

杨衫已经下了决心要对李家灭门。

李龙躺在杨娇的水晶棺材上,慢慢的死去。

刚才那一雷劈,虽然他侥幸躲过,但也被余电劈的重伤。

他闪电般的躲入了杨娇的墓地。

有些错误一旦犯下,那就一辈子都不能挽回。

一滴眼泪从李龙的眼角滴下,滴在了水晶棺材上。真没有想到这一世的枭雄也会流泪!但每个人都是血肉之区,都非草木。

他爱杨娇。

他但愿来世能弥补他今生犯得错误。他辜负了她,他也辜负了李家历代祖先。

慢慢的,他睡去了,永远的睡去了。在弥留时刻,他又想起了当年在血饮谷同杨娇共度的那些欢快岁月。

在他心里,杨娇的死才是他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至于什么李家,爱怎么变就怎么变去吧,失去了杨娇,他的生命已经毫无意义,所以他吃喝嫖赌,所以他放弃了李家。

现在李家已经牺牲了上百名江湖一流高手,已然大伤元气,而血饮谷也损失了七名江湖上一等一得高手。

杨衫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没有人能挡住她的步伐。

经过惨烈的厮杀,洛阳李家本部的战斗力已经基本被消灭。

现在站在杨衫的面前只有李灿李灵儿,还有一些文弱之士。

杨衫又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李灵儿身前。

两人相距不过五步。

李灿躺在地上,已然瘫痪。方才他还是李家大少爷,李家未来的大爷。可现在,也许他什么都不是,在遭遇了这等灭门之灾之后,李灿失去了父亲。

心碎的感觉,仿佛天塌了下来。

李灵儿闭上了眼,轻轻的摇了摇头。眼泪流了下来,对于李家,她已经尽力了。

杨衫又上前走了一步。

她要杀李灵儿,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李灿挡住了杨衫前进的步伐,做哥哥的有义务保护他的妹妹。

李灵儿从身后抱住了李灿,伏在了他的肩膀,她已经心力憔悴,疲惫不堪了。她需要休息,天马社区已然成为泡影,甚至李家也成为了泡影。

李灵儿轻轻的对李灿说:“哥哥,我们走吧。”

李灿抱起李灵儿,轻轻的,转过身子,一步一步的离开。

他的步子迈德很沉稳,不急不徐。

杨衫握剑的手,轻轻的动了下。上官飞的神经也随着这一动而慌,最终,他还是站了出来。

第二次有人挡住杨衫的步伐。

杨衫喝道:“滚开!”

可是上官飞没有动,仍是站在杨衫的前面。

杨衫无语,道:“他们是师姐的子女,本座不会杀他们。”

上官飞松了一口气,站在了旁边。

太阳已经出于东山之上,火红而鲜艳。

李灿抱着李灵儿,兄妹两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远处,消失在太阳底下。

《洛阳悲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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