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堡、狼堡、竟敢犯我大旗门,我必让你……”陈道同本来怒气勃发、咬牙切齿的刚要说什么却戛然而止,对王敦儒沉声道:“狼堡?可是……那个狼堡?”
王敦儒点头道:“不错,朱三哥所中之毒确是狼堡中三大奇毒中的血狼毒。”
赵蓄德嗡声道:“小兄弟你放心就是,有师尊在就算是泰山华山这些名门大派我们大旗门也不含糊,哼……”
“住嘴!”陈道同大喝一声,声色俱厉的道:“从今天起谁也不准私自行复仇之事,想要报仇等突破到宗师境界再说吧,否则谁想去送死我也不拦着!”
赵蓄德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心里暗道:“师傅的疯病又犯了。”周坤、韩泰等人则心中大惊:“难道那个狼堡真像敦儒小兄弟说得那么不含糊?”外人不知道他们可是清楚得很师尊早就超出了一流高手的境界了,平日里师傅心情好给自己师兄弟五人喂招的时候,五人联手都占不到师傅一片衣角,自己五人可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呀。
场面突然有些尴尬,周坤等人谁也不愿意触犯了师傅霉头,突然“啊”的一声榻上朱焕全身又开始抽搐了,即使在昏迷中人也疼的叫出声来。陈道同满脸心痛的神色,左手一伸把朱焕的头抱在怀里,趁着朱焕张嘴呼痛把丹药捏碎蜡封扔到了他咽喉里,右手出指如风从颊车、大迎、天突、璇玑、华盖一路点了下去,舒缓食道附近肌肉以便咽下肚子里。王敦儒连忙递上甘草汁,陈道同也服侍朱焕喝了下去,随后转身就走向房门,吩咐道:“让他静静躺一会看看药效如何。”众人急忙应了,只有王敦儒看着陈道同的背影出身,刚才“老秀才”脸上的那一滴明显就是眼泪呀。
傍晚时,朱焕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外伤虽重但有大旗门独门秘药复原的很快,最要命的是毒伤,王敦儒炼制的三粒解毒丸药效非常好,朱焕醒来身体上的黑色就已退去,毒性虽强却暂时被药性压制下去了,面色也红扑扑的煞是喜人。周坤等人欢喜万分,陈道同也恢复了那幅古怪搞笑的样子吩咐分舵的厨子置办了一桌上好的酒席送到客厅里说是答谢王敦儒援手之德,顺便商量一下对狼堡打伤朱焕一事如何应对。
酒席开始以一会菜就上了满满的一桌子,虽没精制佳肴,却也多山珍野味。王敦儒从懂事起就跟随着刘子山居无定所隐行藏迹,刘子山命丧洛阳城外这两个月更是靠乞讨度日,哪里见过如此丰盛的酒席?随口应付了几句场面话,气氛热闹起来后,王敦儒放开胃口大吃起来不亦乐呼,朱焕承他救命之恩,更是为他夹菜添酒,可怜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又有多大酒量,不过一会便有点舌头大了。
看着朱焕已举止如常,陈道同欢喜道:“虽然贤侄配炼的解毒丸必能根除血狼毒,但也是妙手回春的神仙手段了,听老二他们说贤侄是师门秘术,不知师承何人?”
王敦儒心里虽然记得刘子山的嘱咐,但又想大旗门也是响当当的门派,周泰等人也是铁血汉子,若是隐瞒倒显得自己不是了,遂道:“在下师祖江湖人称圣手金针的,不知道前辈可曾耳闻,若是师祖在此又何惧区区血狼毒?”
“圣手金针?”韩泰一直在听着师傅和王敦儒对答,心下疑惑,他确实没听说过这个名号,担心王敦儒尴尬,于是于是举杯道:“看来圣手金针前辈真正是隐士高人了,若是能请来为三师弟解了血狼毒就好了!敦儒兄弟二哥敬你一个。”说着一饮而尽。
王敦儒心下感激,也喝了个杯朝天,随口答道:“在下师祖行迹飘忽,听说十年前就前往北方极寒之地采一味药去了,至今没有回返。想找他恐怕比找合魂竹都难”。
陈道同此时年逾六十,年幼时闯荡江湖多知一些江湖隐秘,“圣手金针?”他心中也有些疑惑,六十年的记忆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过,他突然记起了年少出师,上一代大旗门门主给自己讲江湖典故是曾经提到的一句话,那时师傅曾说过:“道同呀,咱大旗门摇旗九式独步武林,在江湖中也占有一席之地,但旗法杀性甚重,一招不慎便夺人性命,你下山历练与人交手需留三分情面,慎记慎记呀。”自己也是习武奇才虽然年少却已内功有成,招式也用的纯熟,傲气十足地对师傅道:“师傅,我大旗门威震天下难道还需要怕什么?”当时师傅叹息了一声说道:“魔狼火僧苗疆巫,中行戒慧一金针”,当时自己愣是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来行走江湖也没隐隐约约听说了一些前辈高人的名号。此时一听王敦儒的话,尘封了六十年的记忆翻了上来,竟然呆了。
“师傅、师傅!你看我们和敦儒小兄弟今日干脆结拜为异性兄弟可好?”赵蓄德嗡声道:“还想让你做个见证呢?难道师傅在想着怎么杀到狼堡为三哥报仇吗?”说完斜着眼睛看了看陈道同疑惑不解。
“报仇?”陈道同叹息一声,看着王敦儒道:“你师祖是圣手金针?七十年前誉满江湖的圣手金针前辈?”
王敦儒道:“听我刘伯伯说我师祖名气很大,武功也很高的,可是我也没见过。”
陈道同苦笑一声道:“原来凌霄子前辈还在人世。”心里暗暗惊骇:“他现在会是什么境界了?七十年前就已经是宗师级高手了呀。”心里隐隐有些期盼,也许宗师境界上边真的像传言那样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陆地神仙一般人物所处的天地。想着想着再也没有心情饮酒了,陈道同踏入宗师境界已有十年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上加难,本来传说中的人物竟然真的存在,那种境界也许再也不是遥不可及。震惊、喜悦、患得患失,各种感觉让内心五味陈杂,看着醉眼惺忪的王敦儒心说:“若非老二慧眼把他从中牟带来、若非大旗门不像其他门派般盛气凌人、若非他年少醉酒,自己也许又会和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失之交臂。”
心情震荡下,耳边又传来赵蓄德吵吵嚷嚷的声音,陈道同神色一凝道:“那怎么可以,这样岂不是乱了辈分?以后你们就称呼王小兄弟为师叔吧。”
话音一落,连周坤、韩泰他们都起哄了,赵蓄德更是拉着王敦儒要和他数一下谁的岁数大,白宇则叫着要和王敦儒比无论高低。
王敦儒心里一惊,一肚子酒水化成了浑身冷汗蹭蹭冒了出来,心道:“坏了,喝了两杯酒把刘伯伯的嘱咐全忘到脑后了。不过幸亏还没说出自己的家世,否则《唯识心经》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传出,天下之大恐怕再无容身之地了!”
陈道同混迹江湖几十年一眼就发现王敦儒目光有些慌乱,暗道:“看来他应该也被告诫了不准泄露这些消息了,否则也不会这样紧张。也对,如果任谁都知道了,恐怕拜师学艺、挑战求名的就能把人烦死,何况就算是朝廷一定不会容忍出现这种控制不了的人物存在。”心念电闪算是理清了其中因由,悄然传声道:“不用慌张,老夫可是饶舌之人?不会给你到处乱嚷嚷的。不要再提此事了,否则让他们听去无益,今晚三更可否能到老夫房中一叙?”
王敦儒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陈道同满脸喜色,又饮了几杯提前退席了。铁血五方旗和王敦儒六人划拳行令好不热闹,最后王敦儒记挂着和陈道同的约定,借口酒醉也退了场。
三更后,王敦儒悄悄从陈道同房中出来,心情很是舒畅,陈道同只是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够拜会金针圣手前辈,同时给了王敦儒一块大旗门的长老令,以后万一有事可以向大旗门寻求援助,除了门主其他人一律遵从。王敦儒则表示若是两年内,师祖还未归来,那么他愿意和大旗门人一起到塞北草原寻找合魂竹。
第二天一大早,陈道同亲自为王敦儒送行,周坤等几人对王敦儒又是感激又是喜爱,赵蓄德更是满眼泪花,还盼着王敦儒能留下来陪他切磋试招呢,陈道同狠狠的拍了他一巴掌拦下了他。
王敦儒心里也舍不得刚认识的几位豪爽热情的兄长,可血海深仇在身又怎能犹豫,心里安慰道:“江湖儿女,不应作小女儿态。”骑上一匹青骢马扬鞭奔山东青州府方向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