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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少主

千马纵横,勇士出征,慕容彦召回头望了望整齐的骑兵方阵,细长的眼睛满意地微微眯了起来。慕容部落兵强马壮,此次奉大王命令扫掠柳城西边,定能大大抢劫一笔。

想到得意处,慕容彦召细眼放光,向众骑士高声呼喊道:“我慕容家的勇士们,你们是草原上的英雄!草原上的英雄要有漂亮的女人、诱人的财富、放马的奴隶。这些东西,两脚羊那里都有。勇士们握紧你们的长刀,跟着我,抢钱抢粮抢女人!”

慕容部落的士兵个个眼冒精光,狂舞着马刀驱赶战马,轰然大叫道:“跟着少主,抢钱抢粮抢女人!”

“哈哈!”慕容彦召见部落勇士的士气激荡,得意地放声大笑,手中的马刀高举向前,上千人马追随于后,就像一条狼王领着上千只饿狼向猎物扑去。

“呀!”慕容彦召纵马奔到白狼堆下,见到眼前的景象,细眼圆睁,发出又怒又恨的一声惊呼。

慕容部落的士兵也不由得勒住战马,不可思议地盯着地面。

白狼堆下,那八个鲜卑斥候的尸首零落地趴在地下,具具死相峥嵘。

“是谁?是谁敢杀我鲜卑勇士?很好!很好!我慕容彦召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慕容彦召双眼冒火,怒喝道:“勇士们,两脚羊竟敢杀害我们鲜卑武士!我向天神发誓一定要用两脚羊的头颅祭奠死去的勇士。翻过白狼堆,去两脚羊中烧杀抢掠吧!”

慕容彦召全力一鞭,座下的青色健马长嘶一声,一马当先跃上白狼堆。

抬眼望,白狼堆下一群身着绛红军衣的汉子正在峡谷中纵马狂奔。慕容彦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队伍的前头。那是一匹巨大的战马,比其他的马足足高了半个马身,飞速地奔跑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汗血宝马!这两脚羊骑的竟然是汗血宝马!”慕容彦召的一双细眼死命地瞪着那匹宝马。

马征骑坐在赤风上,感觉到背后一阵灼热。回头望去,十几里外的白狼堆上站着一个头戴牛角盔的鲜卑人,他正在用贪婪地目光盯着赤风。

想抢老子的赤风!马征拿起舅舅麴义送的五石大弓——猎鹰弓,身子回躺,对着那胡汉虚拉一弦。“要抢老子的马,只怕你没那本事!”马征桀骜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向慕容彦召挑衅。

“好,好彪悍的汉狗!我会亲手戳瞎你的狗眼,割下你的狗头!这马是我的,只有我这样的英雄,才配有此马!”慕容彦召细眼中布满了杀气,马征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这个自负的鲜卑人!

“众勇士向前……”

“少主且慢!”一个豪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慕容彦召猛地转身,一双细眼毒蛇般盯向出声的人。

那是一个浓眉鹰鼻,骨骼宽大的粗犷汉子。

“轲比能,你有什么意见?”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丝丝怒气,这轲比能只是依附慕容家的一个小部落酋长,却敢打断老子的命令,真不知死活。

“少主,你看那辆马车。”

“嗯,是辆马车,不过马给牵走了。嘿嘿,轲比能,你们部落穷,眼馋这辆马车的话,就给你啦!”声音中充满着嘲笑的意味。

后面的慕容部落的人也齐声哄笑起来。

轲比能一张黑脸涨得发紫,手紧紧地握了握,然后不甘地松开,轻吐口气,声音平静地说:“少主英明勇武,前面的汉兵望见少主早已吓破狗胆落荒而逃,他们连护送的马车也丢下不要了。只是比能乃粗鄙之人,想不通汉兵为什么要护送一辆马车,而且逃跑的都是汉兵,坐马车的人不知道哪去了。还请少主给属下讲解下。”

慕容彦召的一双眼珠像小耗子般溜溜乱转,轲比能的话提醒了他。“能有汉兵护送的定是汉人的高官。看这伙汉兵的前进路线是柳城。如果是柳城的大官,抓住后要挟他打开城门。那我慕容彦召就在大王面前立下大功了!”

慕容彦召心中激动,白润的脸面由于气血上涌变得通红,意气飞扬地答道:“有汉兵护送的定是汉人中的官员,看这伙人想去的是柳城,应该是柳城的官员。大汉官员最是无胆,定是见了我鲜卑勇士,埋头鼠窜进峡谷两边的山中,想躲避勇士们的刀锋。”

轲比能高声赞道:“少主,真是英明,一下就解决了比能的难题。”

轲比能这句话让慕容彦召大为受用,面带自得之色。但想到要进山抓人,这伙汉兵就跑了。那汗血宝马天下罕有,今番不得,他日就怕难遇到了。

轲比能见慕容彦召先是神色自得,后来面有戚戚之色,猜想出其中缘由,趁机请求道:“少主勇武盖世,比能拍马不及。前面汉兵猖獗,竟敢杀我鲜卑勇士,还请少主为我鲜卑勇士报仇,砍下他们的头颅做成夜壶。比能部落穷困,平时打猎活命,因而养了批猎狗。狗鼻子最灵,不管藏得多深的老鼠都能找出来。还请少主允许比能进山寻找汉人的狗官,比能铁定会把那狗官擒住。”

慕容彦召心里一宽,细眼放光,威严道:“轲比能你率本部人马进山抓汉人狗官,若是连这等鼠辈都捉不住,小心你的脑袋!”

轲比能翻身下马,以头扣地,手按胸口,大表忠心:“比能向天神起誓,定要抓住狗官,献给少主!”

慕容彦召微微颔首,高举马刀大声道:“慕容家的勇士们,向前冲!”

八百余骑跟着慕容彦召从白狼堆上冲下,犹如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

轲比能站在白狼堆上,望着队伍前端不可一世的慕容彦召,嘴角轻轻咧了一下,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收回目光,对着衣着破烂,拿着铜刀骨箭的两百多部落骑士,轲比能大声高叫道:“勇士们,山中藏着汉人的大官。咱们捉住他以后,大王重重有赏,到时我们巴尔泰部落就能有自己独立的属地,我们能有肉吃,能有衣穿,能有铁刀大弓。我们将是草原的猛虎,再不是慕容家的狗!”

“猛虎!猛虎!”巴尔泰部落的骑士挥舞着他们的破刀,声嘶力竭地狂喊,他们的目光中流露出极度的渴望。

“那海你带一百族人,牵着十只狗进西山,其余人马跟着我进东山,擒拿汉人狗官。勇士们,成虎还是做狗在此一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轲比能的命令传达之后,巴尔泰部落的人下马牵狗,人狗一起嗷嗷叫地冲进山林!他们就像看见骨头的恶狗!

马征骑坐在赤风,控制着节奏与马速,带领着整个队伍以最快地速度往前奔驰。身后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鲜卑人终于追过来了。

马征回头一望,峡谷狭窄,鲜卑人大队无法展开奔驰,整个队伍拉得很长,宛如一只游走的长蛇。

突然马征看到白狼堆上大约还有两百胡骑,他们正下马走进两侧的山林中。马征呼吸为之一紧,心跳骤然加速。不好,鲜卑人竟然会想到去搜山,这伙鲜卑土狗狡猾如狼。表妹、母亲、祖母,有危险!

“征哥哥,你要小心”、“征儿小心”、“一定要镇静、不要惊慌”,母亲、祖母的叮嘱还在耳边回绕,想不到她们却陷入险境。

“你母亲、祖母杀敌的本领比你还强,你不要担心”,想起母亲的话,马征又稍稍放心了些。表妹、母亲、祖母都不是弱女子,都是能上马杀敌的巾帼女丈夫。她们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马征心中两个念头转来转去,心思不得安宁,马速没有控制住,整个队伍就变得紊乱迟缓了。

慕容彦召望见汉兵队形紊乱、马速下降,高声笑道:“两脚羊跑不动了。勇士们,加快步伐追上去!”

鲜卑铁骑如横冲峡谷的泥石流,呼啸着席卷而来,想要吞噬前面的汉兵。

眼看鲜卑人距离拉近,邹丹焦急道:“公子!公子!注意控马!”

邹丹的高叫拉回马征的心绪,他才发现队形已经散乱,整个队伍速度上不来,而鲜卑人却追上来,两者的距离缩短在五里左右。

不能胡思乱想了,表妹、母亲、祖母英勇能战,而且在山中易于隐藏,鲜卑人要想捉住她们,没那么容易。现在必须尽快赶到平冈,据城坚守,等待表妹、母亲、祖母。要是再乱了心绪,被鲜卑人追到了,那就全完了!

马征左手抖了下缰绳,赤风立马加速。

“哈哈!鲜卑土狗虽自诩马背上长大,但马某今日观之不过如此。他们从马首山上一路奔来,不惜马力,现在看似咬得我们很近,但马力后继不足,到时只能在我们屁股后吃灰!”

“哈哈!”众汉卒一齐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马征的话让他们紧张的心放松下来。确实鲜卑人从马首山奔来,路程更远,马更疲劳,何必怕他们!

众人心中不惧,按照马征指令,整好队形,整只队伍又如一支标枪,在峡谷中快速穿插。

两边的山石在马蹄的奔驰下,迅速向后退去。

突然两边的山石不再出现,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大平原。

“出口到了!”汉骑们忍不住高呼起来,他们喜形于色,因为离平冈更近一步了!

马征望见青黄的平原,脸色反而严峻起来。这场追逐战最关键的时刻到了!鲜卑人在峡谷中由于地形狭窄只能从后追逐,但到平原上就可以左右包抄了。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马征回首望了望那一马当先头戴牛角盔骑士,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汉兵人少,在平原上极易被鲜卑人围捕。

而那飞扬跋扈的鲜卑首领就是大家生死的转机!

捉住他就能结束这一切!

马征紧紧地握住了红缨赤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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