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马征手书。
“驾!”一声清脆的大喝打破草原的宁静。
一匹红色大马像颗流星划开绿色波浪,后面缀着五骑,就像是流星的尾巴。这颗流星朝着前面高高耸起的大土堆奔去。
那红色大马四肢修长,马头高耸,风驰电掣,说不出的神骏,而马上坐着的是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皮肤黝黑,身量极高,手脚粗大,坚毅的脸上嵌着一双灵动的褐色眼珠,显得极为聪颖。马鞍旁放着一把丈八赤色长枪(一丈2.31米,十尺为一丈),枪体巨大,那枪头的红缨和马鬃在风中飞舞,就像道道火焰在空中绽放。
红马一马当先奔上高坡,高坡上立有一碑名为白狼堆。那少年拉紧缰绳,放缓马步,手搭凉棚,向前边眺望,眼前是块大草原,草原东西两侧是燕山余脉,草原向北延伸直至一座青山挡住视线。看到青山,他脸带喜色,回头高叫道:“邹什长,终于看见马首山了。翻过那座山,柳城就到了吧?”声音清脆响亮,透着一股虎虎生气。
后边的五位骑士赶上来,皆是身披绛红军袍的大汉甲士。为首一名骑士,四方阔脸,嘴角连髭,挥鞭加快几步,赶到少年身边,大声答道:“马征公子,不错,前面就是柳城。”
说话的骑士是大汉辽东属国都尉治下的一个什长邹丹,此行的任务是接送都尉马烈的家属来柳城。那少年便是马都尉的公子马征,今年虽是十六岁,但马术精湛,连邹丹这个老行伍都佩服不已。
眼见柳城即将到达,邹丹声音中透着喜悦,接着道:“哈哈,我们辛苦奔波了半年,走遍了大半个大汉疆土。再翻过那马首山,进入柳城,那就算到家了!”
“到家了!”马征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目视前方,声音坚定地说:“不错,到家了。虽然铁枪盟祸乱凉州,我马家被迫离开张掖,但只要在大汉,何处不是家乡?!”马征注视着邹丹,语气激昂道:“到柳城后,我也要去当名汉兵,我大汉好男儿应该要用自己的双手保卫家乡。那些胡狗休想再次霸占我们的家园!”
马征家本在凉州张掖,但今年中平二年(公元185年)年初,凉州的羌人组成铁羌盟作乱,家乡陷于叛军。父亲马烈一年前平叛黄巾贼有功,调往幽州当都尉,因而全家便迁来这幽州。
邹丹轻抚着腰间的环首刀,也是高声应道:“马公子,你天生神力,枪法神出鬼没,以后一定像马都尉那样是个勇猛善战的将军。邹某,期待着和马公子并肩杀敌的一天!”
马征放声笑道:“眼下大汉内有黄巾余贼作乱,外有羌人鲜卑乌桓寇边,正是我辈立功封侯之际。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机会和邹什长联手杀敌!”
邹丹髭须激动地抖了抖,大声应道:“邹丹向来佩服公子这样的壮士,能和公子一起杀敌,真乃人生乐事!”
马征应道:“好!邹什长,他日我等一起在疆场上尽情杀敌立功!”
马征兴致盎然道:“走!马上回车队,和母亲、祖母一起进城!我现在迫不及待想请求父亲允许我从军杀敌立功!”
马征拨转马头,一座峡谷呈现在眼前。白狼堆下面是一条峡谷,两边都是延长的燕山山脉。峡谷里一个车队停在中央,那便是迁往柳城的马家家属。
突然后边的骑士惊呼:“什长快看!”声音中透着股焦急慌张的味道。
马征情知有变故,因而往右牵拉缰绳,掉转马身。刚转身,抬眼望去,只见几百丈开外突然冒出一伙人,各个髡头、身着皮甲,共有十人。
“不好,是鲜卑狗!”邹丹大叫道,“马公子,你快退回车队!我们来阻挡!”
“哈哈,邹什长,不是刚说要和马某并肩杀敌吗?今日正是联手杀敌的好日子!就要到家门口了,这些鲜卑狗竟敢来送死,我要用他们的血来接风洗尘,用他们的头颅当做我投军的进阶之物。”马征却端起长枪,枪头直指鲜卑人。
邹丹受马征的豪气感染,大声应道:“好!公子年少就有如此豪气,邹丹佩服!”
马征打量了地势,自信道“眼下我们占据高位,虽人少,但我大汉男儿,何惧胡人。我们就一举歼灭这伙鲜卑强盗!”
马征握紧长枪,褐色眼珠透着一股逼人的豪迈扫视着众人,最后注视着邹丹。那火热的眼神将众人的战火都点燃起来,汉兵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邹丹迎着马征的目光,突然有个幻觉,眼前的马征突然变成了马烈,就好像马烈在大声喝令他们迎敌似的。这两父子实在太像了,都有一股豪迈的气概、蔑视敌人的气势。
“将门出虎子。我等跟随公子杀胡!”邹丹大声喝道。
“跟随公子杀胡!”其余骑兵皆是高声呼和。
幽州屡遭鲜卑抢掠,幽州兵由此对鲜卑恨之入骨,加之马烈派来迎接家属的都是亲卫,皆是豪胆之徒,眼见鲜卑狗贼,皆是双目赤红。
军心可用!马征再次紧了紧红缨赤枪,一腔热血涌向胸膛。“哈哈!好,众位听我号令,我等将这伙鲜卑狗一网打尽!”
“张弓!”马征大喝道,众人皆擎起大弓。马征的五石猎鹰弓在手,拉成满月,众汉骑皆是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马征。他们第一次见人使用五石大弓,心底皆是敬佩马征的神力。
鲜卑人近了、近了……马征已经看得清鲜卑人的面容。
鲜卑人气势汹汹狂奔而来,领头的是个体形巨大的高个汉子,脸上有道从左上划到右下的粗刀疤,把整张脸切成两半,说不出的狰狞。那刀疤胡汉,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手中马刀在空中兜着圈。其他的鲜卑骑士也是各个目露凶光,挥舞着武器大声嚎叫,犹如草原上的恶狼,凶狠彪悍。
马征的箭头对准那领先的高个胡汉。
“放!”马征大声喝道,同时手中的箭犹如闪电,从白狼堆上劈下,闪电的光芒直指领头胡汉的喉咙,带着一股森然的死亡气息。
那箭犹如旋转的飓风,带着呼啸的回旋飞速而去。刀疤胡汉正准备后躺避开这一箭,但“噗”的一声,箭已入喉。五石大弓发出的箭力道强劲,余势未歇,箭尖竟然穿透刀疤骑士的喉咙,散发出幽幽的寒光。嫣红的血顺着箭尖滴下来。
“咯咯……”那个刀疤骑士喘息着,睁大双眼注视着马征,“他竟然是个少年,好厉害的射手!”这是他在人世最后的一缕念头了。
周围的汉骑见马征一箭得手,皆是高声赞道:“公子,好箭法!”
“啊……”一个鲜卑骑士手捂着肩膀,呲牙裂嘴,那是邹丹射的,邹丹射箭气息平稳,身体放松,箭法也是不错,只是力量没有马征这么恐怖。
马征对邹丹露了个鼓励的笑容,再从箭壶中抄箭在手,弯弓搭箭,这箭犹如雄鹰俯冲而下闪击猎物,“咚”的一下重物坠地声,一个鲜卑骑士手捂着喉咙坠下马去。
剩下的六个鲜卑骑士都脸色一寒,死命催快战马,想拉近距离,避开无法还手的困境。
鲜卑人近了,他们端起马背上的角端弓,狞笑着瞄准山上的汉骑。角端弓是鲜卑人的利器,此弓用角端牛之角做成,弹性佳、力道足,而且鲜卑人骑射极准。
此时与鲜卑人对射毫无便宜可占,“杀胡!”马征右手握紧红缨赤枪,一夹马肚,红色大马犹如一道红云从空中直压下来。
这红马,是大汉山丹皇家军马场的优质军马。其有汗血宝马的血统,大汉全国只有两匹这样的良马,一匹名为赤兔,一匹名为赤风。本要进贡给大汉皇帝,但铁枪盟年初寇乱凉州。马征和董卓家的野丫头董小白在铁枪盟攻克张掖之时,凭着艺高人胆大,从军马场中抢出来这两匹宝马。董小白要了赤兔,赤风就成了马征的坐骑。
“杀胡!”众汉军跟在马征之后,直冲而下,马借坡势,虽是六骑,但气势摄人。
“嗖嗖……”鲜卑人的弓箭也发射了。“啊!”的一声惨叫,一个汉卒已是胸部中箭坠于马下。更有一个汉卒头部中箭,连哼一声都没有就已然断气。
马征却毫不停留,用枪拨开射来的羽箭。赤风四蹄纷飞,一马如红烧云般直冲鲜卑人阵中,鲜卑人角端弓尚未收回,马征已然冲到眼前。
红缨赤枪宛如一条赤练蛇直咬一胡骑喉咙,那胡骑大惊,额头青筋暴起,想拿马刀已是不及,慌忙中拿角端弓顶住枪势。
但马征不等枪弓相碰,枪尖微颤,枪势已朝胡骑肩膀而去。胡骑只能再移弓来挡。就在枪弓即将相碰时,红缨赤枪就像游龙直袭敌人喉咙。
那鲜卑骑士只觉眼前一花,喉咙已是冰凉。
枪拔出,鲜血迸发,那胡骑双手紧握喉咙,一双死鱼眼不可置信地瞪着马征。
旁边鲜卑三骑见马征一人冲入阵中如此嚣张,一齐弃弓高举马刀劈来,一刀当头,两刀分砍左右胸膛。刀风凛凛,这下要是砍实了,马征会变成三大块不可。
马征端坐马上,一枪回旋而去点在当头劈刀的胡骑手上。那胡骑大叫一声,撒手弃刀,原来手臂已被马征一枪洞穿。
在双刀就要当胸拦腰砍来时,马征一个后躺下去,避开两刀。一抖缰绳,赤风心意相通,放步向前,把那两个胡骑抛在后面。赤风直朝当面那个胳膊中枪的胡骑而去,马征怒目而视那个胡骑。
那胡骑见马征犹如杀神般直冲而来,手受伤又握不住兵器,心中恐惧,身子一挺,竟想跳下马来逃走。
马征大喝一声,一枪直刺,正好贯胸而入。
周围鲜卑人见马征竟然在众人包围中又杀一人,不由大怒,纷纷用胡语咒骂,抡刀砍来。后面两胡骑也拨转马头直冲马征。鲜卑人最后面的两骑也拉开弓对准马征疾射。
此时马征彻底被包围,背后两骑,前面两骑,空中还有两只利箭直飞而来。
见如此形势危急,邹丹不由大急,自己奉命迎接都尉家属,若公子死在胡人手中,自己有何面目向都尉交差。邹丹大喝道:“公子小心!”,同时纵马加鞭,恨不能立马冲入阵中。
鲜卑两个射手见那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马征面门,不由暗喜,角端弓威力极大,在这么近的距离射击,这汉人非得钉死在箭下不可。
包围马征的四个骑手,四把马刀,挥砍而至构织一片死亡的光幕,想要将马征吞噬!
难道就要在家门口丧于胡人之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