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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沙漠之行

终于伊墨的入学手续办妥,她和马洛成了同学。开学不久后,伊墨有一门野外实践课程,到墨西哥城郊的丛林做团队训练,要一个星期才回来。伊源航打算称这个机会去一趟尤卡坦半岛。

“伊墨,这是爸爸给你存的钱,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好好收着。”伊源杭帮伊墨打包好行李后,把存折塞到她的手里。

“爸爸,为什么突然给我钱?我的零用钱够花了。”伊墨觉得莫名得害怕。

来墨西哥的这段时间,他们生活得很平静很幸福。两人早上同时出门,一个上班,一个上学。晚上一起回家,一个做饭,一个洗碗。然后一个写作业,一个看书。简单重复的生活却充满着甜蜜,只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可是,现在父亲突然塞钱给她,好像又要离开她一样,让她有点担心。

“爸爸要出差去,怕你回来,我不在家。存折拿着,有急事用得着。”伊源杭看出了伊墨的担忧,他尽量把理由说得轻松。

伊墨一听父亲原来是去出差,戒备的心也缓和下来,小心地叮嘱他说:“爸爸路上小心,要早点回来。”

“恩,我知道。你也是。”伊源杭转身想要走开,突然觉得还要交代些什么,又回头对伊墨说:“如果爸爸好久没有回来,你就去农场找玛丽阿姨陪你。”

伊墨抬起头灿烂地笑着说:“恩,我会的。”

伊源航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来墨西哥这几个月,伊墨适应得很好,他知道女儿多努力。这次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他把一切都交代好,不希望破坏女儿现在的生活。

伊源航在大学时就常常跟随教授去世界各地探寻曼陀罗,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不是因为研究而去探寻,是为了女儿必须带回来。这样的决心反而使他心里沉重了很多。

他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个晶莹的小冰柜,透过晶莹的冰晶,可以看到一颗小小的墨黑色种子。

伊源航将冰柜取出,曼陀罗种子在这个冰柜里已经有10年了,这次终于要打开了。

当天下午,伊源航乘飞机到达了尤卡坦半岛西部的一个热带丛林,听说以前是一片茂密的热带雨林,玛雅人长期居住在这里。但是由于部落间的战乱,玛雅人一夜之间消失了。之后的很多年,外地的移民来到丛林,在这里定居下来,开荒种地,繁衍生息。

伊源航打听玛雅人居住的地方,但是因为年代太久远,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西部海岸边由于外来移民的开垦,当年的沙漠已经成了茂密的丛林,曼陀罗生长的地方已经无处可寻。

就在伊源航失去方向的时候,有个居民突然想起了什么,建议说:“也许你可以去问问卓木尔老人,他是我们这个地区最年老的,他住在丛林的小木屋里。我们只是听祖辈说过有这个人,但是没有见过,不知道他是否健在。”

“真的吗?谢谢您。”伊源航找来地图,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了。可是丛林很大,伊源航一手拿着指南针,一手挥打着折断的树枝开辟道路,这样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伊源航走了一天,疲惫地在一棵树下休息,丛林遮挡了月光,周围一片漆黑。他衣服被丛林刮破,脸上手臂上都是一道道血痕,巨大的牛蚊闻到鲜血的香味飞赶而来,成群的牛蚊奔向那淌着鲜血的伤口,伊源航听到一阵嗡嗡声,他恐惧得睁大眼睛,可以感觉那巨大的声响是朝自己而来的,但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楚。突然觉得声音一下子汇聚耳边,眼睛被微小的翅膀触碰,脸上一丝丝生疼,渐渐失去了知觉。

天亮了,一丝光亮刺痛了伊源航微微张开的眼睛,一个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球。

“这里是哪里?啊啊······”伊源航刚刚开口就感觉到脸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疼痛也使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不要乱抓,伤口会裂开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转过身,手里捧着装有黑色曼陀罗种子的小冰柜。“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伊源航伸手去够,却抓了个空。“求求你,还给我。”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年轻人将种子递到他身边。

也许看出年轻人没有抢夺的意思,就放松了警惕说:“我是来找卓木尔老人的。”

“卓木尔?你认识他吗?找他做什么?”

“我有事情请他帮忙。”伊源航心想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就没有告诉他详情。

“是因为黑色曼陀罗吧?”年轻人狡黠地笑了笑,好像是笑伊源航的刻意隐瞒。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黑色曼陀罗不要说只有少数教授才知道,就连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个谜,这个年轻人居然一下子从种子看出了那是黑色曼陀罗。

“我就是卓木尔。”年轻人靠近伊源航让他看清他的脸。

没有错,那是一张年仅三十岁的脸,年轻的没有一点皱纹。

“不可能,卓木尔老人至少有一百多岁了。可是你?”伊源航不会被这个小伙子糊弄的。

“确切的说是一百三十岁了,我确实是卓木尔,是玛雅族的后裔。”年轻人好像回想起了难以平复的往事,有点激动。“我是玛雅族的巫师。当年,黑色曼陀罗救了我们玛雅族祖先的性命,自从那时候起,玛雅人将黑色曼陀罗奉为了圣花。后来,因为食物和领地的纷争,族群里出现了各个派别。以前狩猎之前都会由族长分发曼陀罗,以备不测,后来各个派别为了不受族长的约束,纷纷派人寻找黑色曼陀罗。但因为只有族长到过那片沙漠,所以很多人都无劳而归。最后不得不去抢夺族长的黑色曼陀罗,进而引发了全玛雅族的战争。我的家人就在那场战争中死去。”卓木尔回想起以前的纷争,难过地留下眼泪。“我们家族世代是玛雅族的巫师,当年父亲在临死之前将黑色曼陀罗的种子交给我保管,希望在战乱平复后再回来。可是,我连夜逃走后,遇到了一帮抢匪,结果种子被抢走了。我愧对父亲,愧对玛雅族人。”

“这么说,这颗种子是您当年带走的那颗吗?”伊源航难以想象他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竟然就是黑色曼陀罗种子的主人。“您为什么会在这?”

“那时候我才十岁。种子被抢走后,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敢回去。二十年后,我才有勇气回来,可是,这里已经没有玛雅人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为了隐藏玛雅族的秘密,我躲进了这片丛林里,期待有一天他们会回来。”

“为什么这里的人没有见过你?”

“因为牛蚊,就是叮咬你的那些。在丛林里穿梭的人都会遍体鳞伤,我养的牛蚊闻到鲜血就会飞奔到那里饱餐一顿,所以没有人活着回去。也就没有人见过我。但是你因为没有死,全靠黑色曼陀罗种子的力量,它的气味使得牛蚊无法靠近你。”

“原来是这样······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女儿,求求您·······”伊源航意识到这位对曼陀罗如此了解的人就是他唯一的希望,激动地从床上摔了下来。

“你女儿怎么啦?”

“我女儿叫伊墨,她患有先天性衰老症,医书上说只有黑色曼陀罗可以救她,否则她活不过20岁。可是我只有种子,没有适合它生长的土壤。您一定知道那片沙漠在哪里对不对?”

“没有沙漠了,已经没有了。”

“什么?怎么会?”

“知道我为什么会容颜未老吗?因为这片丛林就是当年黑色曼陀罗生长的地方,这里有它们的气息。外地移民人开荒时种了很多树种,加上气候变化,那片沙漠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那就是说土壤的成分已经被改变了是吗?不存在了是吗?”伊源航伸手抓住卓木尔的衣领,生气地追问他。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卓木尔镇定地说,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吓倒。

“还有办法?求求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是要你做什么,是我。玛雅族世代都是以鲜血浇灌曼陀罗的,现在玛雅族只有我一个人了,只有我的血可以浇灌它了。”

“原来传说是真的。”伊源航无法消化这一连串的故事,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在做梦了。

“但是还有一个传说,每一盆黑色曼陀罗花中都住着一个精灵,他们可以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但是,他们也有交换条件,那就是人类的鲜血。只要用你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那黑色妖娆的曼陀罗花,花中的精灵就会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只能用鲜血浇灌,因为他们热爱这热烈而又致命的感觉。但是他们的条件就是被黑色曼陀罗帮助的人必须一生为善,否则会受到诅咒。我们玛雅族人就是违背了这样的约定,才会一夜之间消失。”

伊源航一身寒颤,原来这才是黑色曼陀罗的爱与恨。它是天使的号角,有着慈悲的心,济世救人,但也绝不容许欺骗,背叛承诺的人绝不轻饶。

“您放心,我的女儿是个善良的人,她的一生是那么不幸,但她却从不抱怨,从不认输,她对每个人都是那么友善。求您救救她。”伊源杭紧紧地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活不松开。

“也许这颗种子和你女儿有一段早已注定的缘分。”卓木尔感叹道。“能够在此刻与这颗种子重逢,这一定是玛雅神的刻意安排。你放心,济世救人是黑色曼陀罗的使命,也是我们玛雅巫师的使命。”他扶起伊源杭,承诺到。

伊源航欣喜得赶忙从小冰柜里拿出那颗黑色的种子,卓木尔恭敬地接过,摆在小木屋的壁龛里。他闭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念着玛雅族的咒语,祈求黑色曼陀罗救活伊墨。接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银色的匕首,在指尖深深地划了一下,鲜红热烈的血液涌出,他走近壁龛,用力一挤手指,红色滴落在黑色种子上,瞬间种子发芽开花,深绿色的叶子像翠绿的碧玉伸展,黑色的花朵旋转着开放,像乌黑的玛瑙石,散发着奇异的花香。

一切都将在今天终止了,他的命运,伊墨的命运都将因为今天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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