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一直晃动着,那是一种非常不正常的丑状,或许这只鬼就打算这样带我去那个地方,但是这样的方式能够骗得过老道和村长这两个老滑头吗?就算是叶秋叶她也都骗不过吧?这个样子的东西,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的。
我安慰着自己,因为我必须是自己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不论如何,都必须相信。这只鬼就趴在我的背上,它的意思是什么?是为了要将我带向死亡的深渊吗?我不敢这样去想,再说,我自己似乎也并没有犯过什么过错。
我真的很想去看看这只鬼到底长什么样子,哪怕是只有一眼也行。难不成我曾经遇见过她?得罪过她?我这样想着,可就是不敢去回头看她,因为我知道,鬼搭肩的时候,她所需要的就是你回头来吸取阳气——我现在当然还想活命。
“呜——呀——哈——”
她在我的背上哼起了这个调调,那声音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与凄凉。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对我造成伤害,也随时都可能将我杀死。但是,我却总是对她有心而生出了一种怜惜,我并不是花花公子,也并非多情种子,甚至于,我在生活中几乎不感去正视女孩子的脸庞,但是……
就在我沉思之际,忽然就觉得身体猛地挺直了一下,我虽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躯,但是还保留着最基本的感觉,我通过眼睛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与正常人的走路姿态几无差别,正待我对这个变化惊诧不已之际,却听到前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喊。
“孟仲仁,你怎么来的这么慢?!是不是趁着大家不注意偷了什么东西!像你这种混蛋就应该赶快饿死到山里,走几步路都嫌你迟,你说你还有没有什么能力去办些大事情了?喂!就说你呢,赶快跑快一点!”
前面拦住路的是叶秋叶,她不知道又吃了什么枪药,正在那里对着姗姗来迟的“我”大声嚎叫着,样子像极了一只母狼。我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但是却没有理睬她,只是暗暗的加快了脚步,手臂摆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喂!叫你呢!孟仲仁!你别装没听见!”
叶秋叶用力的抓住了“我”的衣领,继而一把将我摔倒在地:“你这个蠢材!让人家在这里冻了多久知道不知道?你这个人难道一点也不知道体贴什么东西的吗?”
这似乎不像是叶秋叶能够说出的话,而且相对于叶秋叶的声调似乎也有些变化。我正感到担惊恐惧之际,竟是忽然看到叶秋叶满脸怒容的背过身去踢另外的一个人——那个被踢中的人就是老道。
“老不死,这里那里需要你管?!该死的神棍!!”
“看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叶秋叶说话都不会真正像一个女孩儿。”我这样想着,但没想到老道也是说出了这句话,他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就又一次遭到了叶秋叶的毒打。但是他却很敏捷的跳了开去,正好又和刚站起来的“我”撞了个满怀。
老道捋了一下胡子,看起来是满正经的样子。事实上,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也是很正经的。可不知道他和叶秋叶是不是由于相识又加上某种亲戚关系的原因。他展现出了表情有些做作的谄媚的假笑:“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话毕,他又指了指叶秋叶:“早知道你们早就认识的话,我已开始就不用话来逗你了,孟仲仁,你的祖父他们都不是那种喜欢和别人开玩笑的家伙,现在看来你倒也变得不算怪,至少没有一次是动手教训我的。”
叶秋叶看上去更生气了:“好好地回一次村里,你没事还提这些干什么?!是不是又忘了什么事情了!你这个老年痴呆!”
老道满不在乎的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继续拍着“我”的肩膀,看上去也没有发现现在的“我”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诡异。
“这里面有很多事情的,这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回他们那里去了。总之呢,这些东西里肯定是会有一些误会的,你先不要着急,婚约的事情,是一开始就定下来的,不管什么人以何种方式破坏都是不可能的。”
“我”低下头狞笑着,但等到重新抬起头时却又恢复了灿烂的微笑。
“你看看,你看看。小孩子嘛!你们不都是小孩子?遇到什么事情笑笑,遇到什么事情再笑笑——不就都可以过去了嘛!反正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是想想就可以过去的,从前的不愉快了,或者说是你对这丫头的不满了,都让它过去吧!”
“我”看着老道,仍旧是微笑作答:“是啊,按照人的逻辑,只要有时间作为陪衬,不管咱怎么令人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轻松过去的。”
老道哈哈大笑道:“对呀对呀,你小子还是蛮懂事理的嘛!”
我在自己的心中看着这发生的一切,只是在自顾自的着急。我知道现在和老道开始对话的不是我,也知道那个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去警示老道,一点一滴都没办法!难道说,这一次就连老道也要……
忽然,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什么痛击了一下,整个神经都在不由自主的发痛。灵魂发生了痉挛。假如真的可以如此形容的话,那么这个词放在我的身上实在是再好不过。我知道,这是那只鬼对我的一个警告,她的长指甲,刺进了我的后背中,伤到的,却仅仅是我的灵魂。
“我”在那里只是呆站着不说话,老道却好像没有一丁点惊奇,反倒是叶秋叶,脸上有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孟仲仁,我说你在干什么呢?”
老道对着叶秋叶笑了笑,而后却只是摆了摆手:“叶秋叶,莫急莫急,他只是有点事情,有点事情要处理罢了。你看,他现在不就能够和我们说话了吗?”
果然,这时的“我”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态,看上去也正如老道所说,仅仅是有一点事情需要解决。其实这也是真的,不过,要解决问题的人,并不是我。
“我”对这老道只是笑,笑过之后就是谈话,先是谈天气,再是谈道法,最后又谈起了女人,我们说到了什么样的女人好,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本来是没有什么针对性的,但在叶秋叶听来却似乎已经是在讽刺她了。
至少我是这样想的,因为我发现叶秋叶已经有点儿生气了,而且看她的那个样子,似乎也有着马上冲上来武力解决的倾向。
事实上她也打算这么做了,但是就在她想要过来给“我”一拳的时候,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住了,竟然慢慢地往回退去了。而且眼神中也流露着惊恐,以及难以置信的意味。接下来她到底又做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接下来,“我”的眼睛一直都在朝着老道。
“道爷,你说什么样的女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呢?”
老道眯了一下眼睛:“小子,你先谈谈你的想法。”
“我”微微咧起了嘴角,似乎是有了一点古怪的意味:“那当然是那种长得美貌动人,妖冶不已,而且魅力十足的女人了,试问这样的女人,这世上又会有那个男子不喜欢的呢?”
老道想了想,马上一口否决道:“我看倒不对,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女人最好?要想找情人的话当然是要漂亮的,可如果真的是想讨老婆的话,那就一定要找那种屁股大好生养的老婆。”
老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还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我在这里根本听不到。但是另一个“我”却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身子开始了颤抖(其实也就是我的身躯了):“道,道爷,您在说些什么?我刚才好像是没听清。”
老道啊了一声,就伸出了一只干枯皱巴巴的手指向了那边的山头:“我说的是,在那边的山上,其实也是埋着一个女人,听说长的很漂亮的,只不过她怀不了孩子,到最后也只是个蠢物,结果在一个夏天,就被夫家给活活勒死了。尸体也就是埋在那边的山上。”
“埋在……那边的山上吗?”
“我”颤抖着,似乎是想要对着老道伸出一只手,但是试探了几次之后,却还是放弃了:“这个也不是那个女人的错吧?她只是生不孩子罢了,这一切不都是她的丈夫不对吗?只是因为她生不出孩子就……哈哈,哈哈哈。道爷,您说对吗?”
“生不出孩子哪里算是什么罪过?”老道笑了一下:“但是这个女人真的就只是生不出孩子这么简单吗?她和人私通,生出过几个孩子,但是生下来后却都掐死埋到了树下,像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妻子,自然就不会有人再来投胎当她的孩子了,好不容易生出了个灵体,到最后却还要被杀掉,又被埋到树下受七日的苦难,你说这值得不值得?”
值得不值得?不知在何时,我也已经开始了这样的思索,但在冷不防之际,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可以活动了,可也就是这时,我听到耳边传来了极为恐怖的血淋淋的厉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