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此时刚刚升起,斜斜的月辉洒在院子里,光芒反射间,透着丝丝圣洁的气息。
灵枫急促的跟着于峰等人,脸色煞白,脚步微微有些颤抖,心也是急促跳动着,经过于峰的解释,灵枫渐渐明白了发生的事。老人回来之后,双眼已废,身体亦是虚弱无比,但是在休息了几天之后,却坚持要找一间安静的房屋再卜一卦。原来老人此时已经心生死志,这一卦是以老人的生命为代价,只为解开一个谜,恰如所有天眼师的夙愿。
几人转过一个拐角,进入了另一间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屋子。这个屋子的设计跟灵枫昏迷时住的屋子相近,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还摆着一个赤色木盒和老人平时视若生命的帆布长杖。
“是灵枫来了吗?”老人抬起头来,双眼茫然的看着正前方,深邃的双眼此时已然失去了焦距。“师傅,是我……”灵枫眼睛一酸,哽咽无语。眼前这人再也没有了仙风道骨的气质,满脸皱纹如刀刻般深,印堂死气弥漫。
灵枫仅仅看了一眼就知道,老人只怕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心中更加难受,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心中蓦然回想起以前跟老人在一起生活时的点点滴滴。
于峰等人见此,缓缓退了出去,带上了屋门。
“师傅,你怎么会……”灵枫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扑进了老人的怀里,以往能够挡在自己身前的坚挺脊梁,此时无力的佝偻着。“孩子,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不要打断,听我说。”老人说话已经没有了以往的中气十足,带着深深的疲惫。
“你不要伤心,人固有一死,为师只不过是想利用最后的生命探索一段隐秘。”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原来在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修习天眼神通,他们被称为天眼师,他们本身的实力并不强,但是一生的努力都积淀在双眼之上,故此神眼之威威震九天。
然而,八百年起,天眼师一行竟然在历史上完全黯然收场,甚至连在历史的痕迹都被彻底抹除,现在只有一些古董还隐隐约约知道天眼师的存在。八百年前的历史出现了一段空白,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只知道天神陨落了,而当时最为强势的天眼师灭绝了。
不过,当时最强大的几个天眼师早已预见到了将要遭逢的大难,商议之下,将当时之高级修炼法诀——漩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传保留了下来,最后这种传承被老人的祖先获得,然后一脉单传,得以保留至今。
历史仿佛一下子跨越了数十年,其中的巨大断层竟然少有人问津,而老人最后的时间,就是要施展大衍神算,试图知晓前因后果。可惜天机被绝代高人蒙蔽,老人拼尽一切,却连一幅模糊的图像都没有看到。
最后,老人只好预算未来,竟也是烟雾弥漫,疑问重重,只能暗叹一声,就此罢手,但是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灵枫是一个关键。
“记住,以后万万不可轻易在人前施展卦术和天眼,否则恐有杀身之祸。”这是老人对灵枫最后的忠告,“你跟了我十年,我的东西你也已经学去九成,可以出师了,剩下的,靠你自己摸索了,如果有可能,还是希望你能将这一脉发扬光大。”
说着老人伸出颤巍巍的双手向前摸索着,将桌子上的赤色盒子推给了灵枫,“这样东西就算是我们的镇门至宝,现在也传给你了,打开看看吧。”
灵枫拿起这个盒子,托在手掌上,颤抖的打开盒盖,之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五十根玉箸,每一根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这套大衍箸,配合大衍神算可以发挥出远超本人水平数十倍的效果,但是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说到这里老人微微的苦笑一声,“没想到就算动用了大衍箸也看不透天机啊,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
“这个幡帐相信你很熟悉了,其实它是一件至宝,至于使用方法我也不知道,你要小心保存,万万不可轻易示人……”说到这里老人一阵轻微的咳嗽,半晌后才缓缓道,“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不,师傅,我要跟你在一起。”灵枫大哭着抱着老人,“你不会死的,你还要看我找媳妇,帮我抱孙子呢。”
老人咳嗽的越来越厉害了,就在这时,老人的动作蓦然停住了,口中喃喃道:“这,这,怎么回事,你……是谁?。”他的双眼此时竟然充满了活力与惊讶,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
“咔~~”空间陡然裂开了一个一丈方圆的洞口,里面似乎蕴含着另一个世界,风雷滚滚,一道道毁灭性的气息扑面而至,紧接着,一道白光一弹而至,砰的一声将灵枫弹开数丈,撞在墙上。
“传说中的风雷葬,传说中将天眼练到极致的人死后都会归于风雷之中。”老人激动异常,双眼竟然流下了泪痕,“列祖列宗,难道是因为灵枫的关系我才能跟你们葬在一起吗?”就在这时,老人努力转过头来,他早已无神的眼睛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让自己牵挂不已的孩子,“灵枫,你记住,人,要靠自己。”话未说完,老人的身躯一下子化为齑粉,所有的粉末都被吸入空间裂缝中。
“轰”的一声,空间恢复,一切静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啪”门被推开了,白衣男子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看到被打的粉碎的桌子和蜷缩在地上绝望地嚎啕着的灵枫,脸色阴沉的可怕。刚刚他感受到的无与伦比的庞大毁灭之力,连他自己都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仿若蚍蜉撼树一般的无力。这让他心惊不已,然而这种感觉仅仅出现了片刻就消失了,当他进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听到灵枫一声撕心裂肺的“师傅~~”
本想询问一下灵枫,可是他却抱着一个赤红色的木盒默默地流泪,瘦小的身影瑟瑟发抖,不由得叹息一口气,将灵枫抱了出来。
门外面草木皆兵,整间屋子被团团位住,知道见到白衣男子平安出来气氛才渐渐平和下来。
此时,月挂梧桐梢,月华如水一般的倾泻下来,洒在灵枫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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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你说月光这么美,月亮上面会不会住着神仙啊,还有那么多星星,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灵枫靠着老人躺在地上,“我们数星星,看谁能数全,一,二,三……”
老人笑眯眯的抚摸着灵枫的小脑袋,默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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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叫你捣乱,叫你不听话。”老人一手拿着一个扫帚,追着院子里那个淘气的小孩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哈哈,师傅你来追我啊。”灵枫笑着,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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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我怕。”灵枫躲在一个山洞中紧紧地靠在老人身上,“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
“没事,有为师在呢,为师可是天下第一神算。”老人笑眯眯的摸着长长的胡须,“我还要看你娶媳妇帮你抱孩子呢,我们不会有事的。”
“嗯嗯。”灵枫笑了起来,“我知道,有师傅在我们一定会很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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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坚强的依靠,此时已经阴阳两隔。十年的相依为命,让灵枫习惯了老人叫他起床,习惯了老人的教诲,习惯了老人的一切一切。现在老人逝去了,灵枫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空茫。
他不知道要往何处去,失去了那个总是站在前方的身影,就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未来。
耳边依然回荡着老人最后留下的声音,“人,要靠自己。”想着想着,泪水再次漫过了脸颊。
众人都已渐渐散去,于峰他们在安慰了灵枫一番后,也都离去了,只剩他一人在院子里低声抽泣。这时一声娇笑从他的背后传来,“羞羞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男子汉,大豆腐。”灵枫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正是从昆吾涧救回来的少女。听得少女的话,灵枫稍微抿了抿嘴,泪珠却没有停止落下。
只是,他不再哭出声。
关于这个少女灵枫只知道她的似乎失忆了,别的一概不知。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叶羽琼。”少女开口道,“不过我以前的事想不起来了,好奇怪哦。”说着,少女撅起了可爱的小嘴,装模作样的深思一番,“哎,算了,想这么多头疼。”
“我叫易灵枫。”灵枫转过头不看她,声音里依然带着再怎么努力也抑制不了的哭腔。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偷偷哭啊,好可怜哦,以后,就由姐姐来保护你吧。”说着少女居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伸手在灵枫的头上抚摸了几下。
灵枫一颤,再次哽咽,以前老人安慰他时,也是这样抚摸着他的头。仿佛遇到了一个依靠一般,灵枫竟然没有丝毫防备的向着少女诉说起来。
这一说就到了半夜,少女竟也听得眼圈发红,险些掉下泪来,而灵枫早已泣不成声。直到灵枫哭累了,竟就那么倚靠在少女的肩上睡了过去。
那夜灵枫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梦中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生物,还看到了老人对着他和蔼的笑,那双记忆中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