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的工程完工后,我拿到一笔可观的收入,苏昂笑嘻嘻的看着我,很猥琐的将一个信封递给我。
“看什么看,给你的,拿着吧,小伙子有前途,好好干!”
“老于真不是盖的,工人们被他折磨的都剩半条命了!”我拍了拍那个很有分量的信封说。
“哪那么夸张,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可是偷偷加了报酬的!”
听到苏昂这么说,心里平衡多了,知道这钱来之不易,他毕竟还是给我机会了,也算是我在大港第一笔收入,安然催我把它存进银行,说要是在我手里,没几天就挥霍光了。
小区的大门外簇拥了几个年轻人,正和门口收发室的大爷理论什么事情。
“赵大爷,房子的隔音下礼拜就做好了,您通融通融,先让我们把设备搬进去呗!”一个小伙子顺势递了一支烟上去。
“这可不行,真把这当家了,你们前些日子已经够折腾了,这叫什么,这叫扰民!”老人家情绪有点激动。
“嘿嘿,咱们还真把这当家了,社区是我家,快乐靠大家么!”另一个年轻人凑过去嘻嘻的笑着。
“大爷,行行好,我们晚上坚决不折腾,咱向伟大领袖毛主席保证!”
“人家王阿姨都不愿把房子租给你们了,我心肠好,才给你们找好的房子,我容易么我!非把我老爷子逼急了给你们扔儿地下室去!”
“大爷最好了,怎么舍得把我们扔地下室去,天儿多冷啊!”一个样子甜美的女孩抱着赵大爷的胳膊开始撒娇。
“就你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大爷还真说不过你们,东西可以搬上去,晚上要是我听见一点动静你们明儿就给咱滚蛋。”
“谢谢您嘞!”说完,她向另外三个男孩摆了个OK的手势,开始招呼搬运工往楼上搬东西。
赵大爷看见我,“小夏啊,你可有苦日子受喽,这帮小鬼精搬你家隔壁去了!”
“啊,原来住的小袁呢?他怎么办?”我有点惊讶的看着他。
“小袁出国了你不知道,你回来见过他么?”他边说边点起他那只老烟枪。
“也对,回来就没见过他,原来房子一直空着!”
“王阿姨的房子不租了,没辙,看他们实在没地儿去,就塞这来了!”
“这倒也无所谓,只要我家安然同意,不影响工作就OK!”
“大哥,原来你怕老婆啊!”那个女孩一脸可爱的看着我。
“我说小妹妹,你年纪不大,说话挺犀利啊!”
“那必须的,嘿嘿,大哥,你放心,放一百个心,房子隔音下礼拜就做出来了,保证不影响您正常生活!”
“还不影响我生活,那几天就听见你们在这扰民了!”其实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心想逗逗这小丫头。
她马上又回击我了,“这哪叫扰民,这叫青春!”
“青春个屁,小丫头片子,还不赶快回家去!”一旁的赵大爷催着她,笑起来,眼镜眯成一条线。
“那晚那首THANKYOU可是你唱的?”
“是啊,怎么,你喜欢?”她拨开一支棒棒糖放进嘴里。
“唱的挺不错的,在哪练过吧!”
“我们也就娱乐娱乐,纯属业余队,闲着没事干呗!”
“高中生?”我看着她想,这小丫头最多也就18。
“你才高中生呢,姐们儿年芳22了,大学毕业了都!”
“那还吃棒棒糖?”我指了指她嘴里的糖果,不禁笑出声来,她不屑一顾的看了我一眼。
“呦,设备挺全啊,这些花不少钱呢吧!”
“咳,这些都是哥几个的命根子,勒紧裤腰带几年也就挤出来了!”站在她旁边一个发型奇异的男生说。
“行,你们忙,要帮忙就吱个声,我对门的!”
“呦,近邻啊,大哥抽支烟!”说着,那个男生又递给我一支烟。
“别老大哥大哥的,听着多别扭,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这样叫多显老!”我接过他的烟转身向楼道口走去。
打开家们,安然在写字台上坐着,转着手里的笔。
“我的心肝哎,以后可有你受的了!”
她放下笔,看着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隔壁来了群不要命的主,就是前几天扰民的那帮孩子!”
“咳!多大事,又不是天塌下来,不就是乐队么,我还扛得住!”安然拍拍胸口做出个强悍的姿势。
“你没事就好,就怕你受不了,你不是需要安静么!”
“太安静会憋出病的,你懂什么啊,刚好放松下神经,这叫享受生活!”
“嘿嘿,那咱家多添一样家电了!”
“什么啊?”安然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傻了吧,多个家庭影院呗!”我哈哈大笑。
“讨厌,就你贫!”她将一个抱枕砸向我。
“好了,好了,咱不闹了,有正事给你说!”我放下抱枕看着安然。
“什么事,快说吧!”安然头也没回,顺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
“还记得木晓西不?她要来大港办画展了!”
“我已经知道了,网上已经发布消息了!”
“你对画有兴趣?”
“是啊,别把我列入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行列!”
“那,我带你去看她的画展吧!”我试探性的问了问她。
“好啊,我也很想看看你故事里的木晓西,以前一直没机会,这回可别光说不练啊!”
“你说这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我不在提画展的事,扯开话题。
“切......你不是年轻人啊,说的自己七老八十一样!”她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我,很鄙视的样子。
“帮我拿个橙子!”
“哎!女人啊,真难伺候!”我起身从茶几上拿了一个递给她,不断发着牢骚。
“你年轻的时候肯定比他们还疯!”安然咬了口橙说。
“我才没呢,我多安静一个男生,人家是专业的,我才会弹几首歌啊!”
“就是,人家可比你有激情多了,你要列入大叔行列喽!”
“行了行了,就知道损我!”我打开电视,已经接近傍晚了,楼道里不时还回响着忙碌的声音。
“今天吃什么啊?”
“就知道吃,还改不了你这毛病!蛋炒饭吧!”
“哎呦,我的小祖宗,就吃这儿啊!”
“那你还想吃什么,有的吃就知足吧!”安然从冰箱拿出两个鸡蛋走进厨房。
“咱不是发钱了么,出去搓一顿?”我嬉皮笑脸的尾随她进了厨房,从后背抱着她。
“有点钱你就烧包吧你,你上学哪会是不都月光族啊!”
“嘿,你怎么知道,哪打听的,消息还蛮灵通啊!”我拿起碗里的一根黄瓜咬了一大口。
“干什么啊你,那是我晚上用来敷脸的,就这一根了!”
“哎呀,你慌什么,咱下去给你买呗!”说完,那根黄瓜就被我消灭一大半了。
吃过晚饭,安然继续忙碌着,我站在阳台抽烟,晚上的月光明亮,放眼望去,是大港静静的海水和万家灯火的辉煌,我已经很久没有安静的看过夜景了,正陶醉着一首柔美的曲子传过来,我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个女孩抱着一把木吉他弹唱着。
“夜静了,谁在读你的心事,你离开的背影,还在记忆里,多想再抱抱你,可那却遥不可及......”
“自己写的歌?”我注视着他,迷失在她的音乐里。
“哇,大哥,吓我一跳,你从哪冒出来的!”她放下琴不再弹了。
“我叫清澈,不叫大哥!”
“不知道你在阳台,丢死人了!”
“你怎么不唱完啊!”我问她。
“只是还没有写完,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词!”
“晚上还敢唱,不怕老大爷把你赶到地下室去啊!”
“他老人家才不会呢,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撇撇嘴,看着远方。
“好美啊!很久没看见过这么美的夜景了!”
“是啊,很美,这就是大港的夜!它可以吞噬你一切的忧愁!”我将最后一截烟熄灭,感叹的说。
“有这么神么?”她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的璀璨。
“有啊,不信的话每天都对着它看上两眼,包治百病!”
“才不信呢,你就会骗人!”她回过头看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苏思思!”
“名字很好听!”
“我妈说懂得念家的女孩好,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她看着我笑。
“你名字也不赖么,清澈,天空是清澈的,水是清澈的,还有……”
“咳,名字还不都人取的么,傻丫头!”突然听她这么说有点害羞。
“你在这多久了!”
“断断续续有五年了吧!”
“那你可对这有感情了!”
“恩,很深的感情,我以前和你们一样,也玩过音乐,前年的时候,港口的酒吧还没拆,我就在那驻唱!”
“真的啊,那你可是前辈了!”她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什么前辈不前辈,和你们一样,没事找事做呗!”
“你现在还在唱么?”
“很久没碰过琴了,毕竟不专业,不能当饭吃么!”我笑着对她说。
“哦,那你心情好的时候可以跟我唱啊!”她笑眯眯的,很讨人喜欢的样子。
“清澈,别聊了,明天还上班呢,快回来睡了!”安然在房间里叫我。
“行,家长催了,有时间一定唱一次给你听!”说完,我准备走出阳台。
“我说吧,你怕老婆!”她捂着嘴开始笑。
“虚……,小点声,别让安然听见了!”我做个手势,她挥挥手向我告别。
对门的音乐室忙碌了一个星期后,完工了,那天,苏思思兴奋的敲开我家的门,拉着我往她的窝走。
“行啊你,装的挺不错啊,没少让你破费吧!”
“那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房子,怎么也要像个样啊!”她一脸自豪的带我参观着。
那天的几个年轻的男孩也在,他们坐在墙角的沙发上抽烟,见我来了,客气的跟我打招呼。
“大哥,这两天真够折腾你的,实在不好意思,晚上请吃饭,一定给兄弟个面儿!”
“咳,又客气了不是,邻居么,年轻好玩没什么错,支持,支持!”
“知己啊,我们正排新歌呢,准备找个酒吧弄个专场!就是现在还没着落!”
“行啊,我知道几个不错的酒吧,到时可以介绍你们过去!”
“看我什么脑子,忘了介绍了!”苏思思指着对面的男孩们开始向我介绍,之后我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小海,依然,和老五。
小海是苏思思从小玩到大的死党,跟兄妹一样,依然和老五是大学联谊会上认识的,苏思思一直说自己很有贵人相,什么时候都一帆风顺,之后他们就凑在一起玩乐队。
就在这时,有人激烈的敲着门。
“我去开!”苏思思抢着朝门的方向走。
“你个死丫头,让我好找啊,原来躲这了,来大港也不通知我一声,想死了是不是!”
听着声音有点熟,直到苏昂出现在我面前,我和他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清澈,你……你怎么在这!”他很诧异的问我。
“我......我......我就住在隔壁!”
“这么巧,你们认识!”苏思思刚才还一脸委屈,顿时又豁然开朗。
“你闭嘴,看你脸上画的什么,多大了,还玩非主流,要不说妈怎么不放心你出来!”苏昂回头对着她继续开骂。
“你们......认识?”
“她是我妹。”苏昂说着,坐在沙发上。
“那……真巧!你们聊,我先回去了!”我看形势不对,找个借口往门口走。
“别走啊,清澈,来都来了,一会楼下喝酒去!这鬼丫头,真不是省油的灯!”
“哥,你别说了,把人家吓着!”苏思思看着我傻笑。
“行,找着你就好,明天赶快给我卷铺盖滚回家去,我才没工夫在这照顾你!”
“谁要你照顾,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有你什么事啊!”
“哎,我说你......”
“行了,你们别吵了,天都黑了,下去吃饭吧!”我拉开门,准备向外走。
“你不和我们一起吃啊!”
“还有家属呢,不方便,改天吧!”
“那行,改天再喝。”苏昂向我告了别,继续骂着苏思思,我在楼道透过门缝看,苏思思完全忽视苏昂的存在,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偷笑着自言自语:“真是一对有趣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