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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魔踪初现

正说笑间,李云程忽地行此大礼,求张志云救他们村子,倒把张志云唬了一跳。忙不迭放下小青云,上前把李云程扶起,道:“李大哥,快别这样,折杀小弟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若能帮得上忙的我绝不推辞。”

李云程闻言大喜,急急道:“帮得上帮得上,您是蜀山上的神仙,自然是帮得上的。”

张志云面露赫然之色,“神仙”二字扣到区区头上,当真是辱没了。两人重又坐定,张志云问道:“我看这村子安静得有些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云程定定神,道:“我们村子深在山林,靠着这山间的一片沃土,世世代代都过得十分安乐。谁知自半个月前开始,村里陆续有些人晚上睡完一觉,第二天就觉得无精打采,整日昏昏欲睡,严重些的甚至一睡好几天。起初,我们也都不太在意,以为是某些人身子差,一时病倒而已,后来受害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才发现不对劲。”

张志云听得仔细,问道:“既然如此,是否找大夫诊断过?”

李云程颔首道:“找过,前日好不容易从山外请了大夫进来。那大夫说大家既未生病,也非中毒,但是出了毛病的人一身精气都去了大半,很有可能是妖魅鬼怪作祟。所以这两天村里正商量着,要从外面请个高人回来除妖,不想老天爷就把公子您给派来了。”

照李云程所说,目前的状况正是有一邪物在村中吸人精气,以修炼魔功。但这邪物魔功似乎刚开始不久,每晚修炼吸取精气的人数不多,被吸的也不过去了大半精气,若修炼有成的,一吸便是全部精血了。其中还有个难处,不知这邪物是阴灵、妖怪,还是人……

张志云低头沉思,来来回回踱了几圈。李云程的眼睛随着他不停地转,正有些眼花时,忽尔张志云道:“李大哥,你去把村长找来,我要做一些安排。另外,你记一下,请村长把这些东西备齐,公鸡血、朱砂、毛笔、黄符纸……”

急急把东西记好,李云程飞也似地往外跑去。听到有高人来到村里,惶惶不安的村民们顿时高兴不已,上至村长下至顽童,一个个鸡飞狗跳,都飞奔着去准备张志云要的诸般物事。

不足片刻,李云程家里,人都已经挤出院门外了,仍有许多村民提着东西络绎不绝地赶来。张志云哑然失笑,把所需物事留足,便道:“我画符之时需要安静一些,稍后会把符咒派发,大家请先散了吧。”

众人一听,知道大事要紧,立刻“轰”的一声,俱都散了。

原来张志云自小跟娘亲学文,除了诗书礼乐之外,竟也不限各种志怪、野史、传奇,林林总总驳杂得很;而二师兄陈小东也是个有名的书痴,所阅书籍,天文地理、机关算术、五行易理,甚至蜀山的支流相术符录都有涉猎。自从张志云上了点苍峰,两人臭味相投,便每晚凑到一起互相学习。张志云天性好奇,加上天赋极佳,两年下来,连陈小东身上的符录功夫也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准备妥当,张志云在一堆符录材料前坐下,略沉吟片刻:我一个人无法照看全村各处,每户一张驱鬼符是要的,其余备一些锁灵符、真火符,若来的是妖或人,手中一把火云也该足够。

当下运笔如飞,唰唰唰画起玄奥的符录。

时值夜半,张志云仰躺在村中央的一家屋顶上,以便居中策应。此时夜深人静,众村民早已睡下,连各处守更的几个青年也开始昏昏欲睡,而妖物仍未出现。

张志云又把炎阳诀停下,换上混元玄天诀,正在运转第五个周天。忽地一声不知是人是妖的痛嘶声响起,在静谧的山村中,显得凄厉诡异,十分吓人。

守更的青年齐齐打了个冷战,兀自不知嘶声是真是假。张志云早已弹跳起身,如青烟又如鬼魅,往村南飞去,用的却是轻身功夫。

张志云霎时赶到,踹门便进,入到内室一瞧。床上一对夫妇拥在一起瑟瑟发抖,竟然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对面一股荧光,似淡淡一道轻烟,却凝聚一体化成一个年轻女子的形态,此刻拊着胸口,正是伤后怒气勃发。转眼看屋内的床顶,一道驱鬼符已然消失。

阴灵!果然是阴灵!

既见邪物真身,张志云大喝一声:“呔!妖物,今晚便是你烟消云散之时!”当下一道锁灵符朝女鬼直直打出,若然中的,那锁灵符即可把阴灵牢牢定住,任你处置了。

那女鬼反应奇快,轻飘飘一个旋身,把锁灵符闪过,直扑张志云面门,嘶声道:“小小符咒,能奈我何。小子,纳命来吧!”

张志云心中好生奇怪,怎地这女鬼的声音却似个兽类,倒像是兽妖化形只化了一半似的。但女鬼来势汹汹,气焰嚣张得紧,张志云便放下疑虑,一张锁灵符往身后房门一拍,以防女鬼夺门而出。

不等女鬼近身,足尖一点,身形拔地而起,运起轻功在房内四处游走,那女鬼自然是紧追不舍。一时间,房间里一道轻烟一道荧光,竟如疾风一般,上飘下荡左冲右突。可怜床上夫妇两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知哪个是张志云哪个是女鬼。

“嘭”半空中一道真火符突地爆开,两夫妇定睛一看,张志云与女鬼分立左右。女鬼怒容满面,张志云却笑得轻松自在,似乎已是胜券在握了。

未等女鬼再度扑上,张志云两手一挥,十二道真火符上下各半,如网一般铺天盖地,望女鬼罩去。见张志云来势凶猛,女鬼急往后退,正欲透墙而出,暂且避过这一次锋芒。

不料,女鬼背后一道符录燃起,无数道灵气纷纷散出,如蔓藤缠树,把她缚了个结结实实。

原来张志云一面游斗,一面偷偷将锁灵符打在那面墙上,可笑女鬼嚣张狂妄,直至张志云在上面贴了十几道符录兀自不知,这一下登时便着了道。

张志云右手法诀轻引,把十一道真火符招了回来,剩余一道仍直直飞去,贴在女鬼身上,“嘭”的一声,把女鬼灵体炸散大半。待到女鬼灵体重又聚形,已是疏疏淡淡,如烟似雾,离魂飞魄散也差不了多少。

张志云自背后缓缓抽出火云,玄天诀一运,仙剑黄芒大涨,其上仙气缭绕,对付一个重伤垂死的阴灵,自然十拿九稳。他一个箭步,冲到女鬼眼前,仙剑火云高举,就要把女鬼了结。忽见女鬼眼中水光闪烁,脸上竟有两道如烟清泪缓缓流下,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道:“公子救我。”

张志云心中一软,手中仙剑堪堪停在女鬼眉尖,竟然就刺不下去。眼中如虚似幻,竟尔见到一只小白狐在青山绿水中出生,转眼间,在诸多长辈的呵护下悠然长大,忽有一日,天真可爱的小白狐好奇心起,独自跑到外面游玩,不久被一个面貌普通隐含煞气的男子捉去,而后竟被生生扼死,并且魂魄被拘于一面黑色小旗,直至被控制着来到这里开始吸人精气。

与此同时,村外一处密林当中,赫然正是张志云幻觉里出现的那个男子端坐在地,面前插着一方玄色三角旗,其上红光忽明忽暗。只见那人咬破舌尖,将满含灵力的鲜血往小旗一喷,红光登时安安分分,隐有重新振作之势。

张志云天赋极佳,虽则修道仅有两年,但于太极玄天诀已小有成就。此时坠入女鬼幻象当中,不过片刻,两眼中清光微闪,已然醒转过来。知是着了女鬼的道,张志云暗暗心惊,当下不敢再多废话,举起火云猛然前刺。

突然,女鬼双眼一阵红芒大涨。张志云始料不及,被红光闪花了眼,火云仙剑一偏,“嗤”一声,如遭败革,刺入墙壁。

定睛看去,女鬼“娇躯”大震,似乎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忽地全身灵气逸散,脱开锁灵符的束缚,在地上化成一个小小的狐狸,转身穿墙去了。

真火符爆起,张志云持剑冲上,女鬼化身狐狸逃脱,一件件如同电光火石,都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床上夫妇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女鬼已然逃出,而张志云却仍似木石,定定地怔在原地,双眼呆呆傻傻,不知发生何事。

床上男人壮起胆子,披上外衣,来到张志云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张志云晃若未见,嘴里喃喃道:“难道她的本体真的是一只狐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若是这样,岂非害人的,不是狐妖,而是那个夺了妖狐性命,还控其魂魄吸人精气的男子了?荒唐,荒唐!我怎么能这样想,一定是妖物为了迷惑我的心智而耍的伎俩,一定是!”

那男人见张志云神情不对,便是拍拍他的手,轻轻道:“上仙,上仙,您没事吧?”不料张志云霍然转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道:“这位大哥,我问你,刚才妖物逃走时,是不是变成一只狐狸?是不是,是不是?”

张志云自小练武,即使不用内力或道法,一身力气也大得惊人。那男人手腕被抓,如同铁箍一般,痛得撕心裂肺,登时“啊”一声,软在地下。

然而,又多得这声惨叫,把张志云从迷茫中惊醒,如今最要紧的,不是想些乱七八糟的,而是阻止妖物继续害人。

推开窗户一跃而出,半空中,张志云双臂一振,竟似个大鸟一般,硬生生由前冲改为后翻,身形一飘,已然上了屋顶。张眼望去,只见村内大多门户都已灯火通明,各处人声狗吠,带着难言的惶恐与不安。原来村里发生大事,今晚又得高人出手,大家心里又担心又期待,即使睡下了,也十有八九是半寐半醒的,故而刚才尖叫声符咒爆炸声一起,村民便大都起身了。

诸多村民乱哄哄,却方便了妖狐隐藏踪迹。张志云站在屋顶举目环视,但是一无所得,心里急得直跳脚。忽然见到有些人家仍是黑沉沉的,脑海灵光一闪,如果往光亮的地方走,肯定会自曝行踪,那么只要搜寻那些灯火未亮的地方就行。

思虑已定,张志云突地飞身扑下,把一个壮着胆子出门察看的村民一手抓住,厉声道:“去告诉守更的,守住村中各处出口,发现狐狸样子的鬼魅踪迹,立刻敲锣示警。快!”不等那人回应,张志云又似一道轻烟,倏地消失了。那村民吓了个半死,老半天才醒过神来,哆哆嗦嗦地往祠堂跑去。

当此之时,那妖狐阴魂正小心翼翼地在村里匿踪潜行,只是步伐踉跄,显是道行受损极重。

村外密林,那个神秘男子神色恼怒,一副心神全部放在黑色小旗上。这人原是个魔道散修,于修道之上,天赋平平,扑摸滚打几十年,堪堪达到了驱物之境,又苦于没有厉害法宝,实力实在不值一提。不说遇到正道人士退避三舍,便是见着同道中人,也多被耻笑,日子过惨惨淡淡,可怜的紧。

孰料前段时日,一番因缘际遇,竟意外得了一面能控妖物魂魄,吸生人精气以提高自身修为的黑色小旗。他当然大喜过望,处心积虑捉了小狐妖杀了,把它魂魄收在旗中,又怕大城藏龙卧虎,万一被正道之人发现,就不必再谈修道了。于是,又不辞劳苦,找到一个偏远之极的小山村来施法。

可惜,这能眼看着修为不断攀升的好日子才过半月,居然又遭破坏,他怎能不气得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人情知今晚境遇凶险,若不用些手段势难脱身,便狠下心肠,决意要用一个从来没有施展过的法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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