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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再次病倒

镇英王爷冷银霜昨日刚从边境回凯旋而归,皇帝龙心大悦下令镇英王三日不须早朝,并赏黄金千两作为慰劳,这对冷家上下而言虽非罕见但也算的上是喜事一桩,加上冷银霜久未与弟妹们共桌,早膳自是丰盛不少。

沿着雕工细致的桧木圆桌边缘,主位上坐的自然是一家之主的冷银霜,他的右手边依次是冷家排行第二的冷霜羽、第三的冷银羽、第四的冷语嫣、第五的冷语萍、第六的冷霜劲,最小的则是今年刚满七岁的冷家小小姐冷语轻。

冷语轻年纪最小,长的灵秀可爱,一双乌黑大眼清澈迷人,自然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同时也是最不怕冷银霜的人,只见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不住,转头朝向坐在左手边的大哥伸出手,用稚嫩清脆的嗓音道:「大哥大哥,轻轻想要大哥抱。」

冷银霜眉头微皱,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四妹冷语嫣斥责:「小轻,现在是用膳时间,怎可以如此无礼呢?乖乖的坐着,让大哥好好的吃饭。」

小嘴微嘟,冷语轻不满的说:「可是轻轻很久没看见大哥了,大哥也好久都不理人家了,轻轻不开心。」

冷银霜看小妹的眼中似乎开始起了水雾,什么话也没说就把小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冷淡如冰的他对这个小妹也是疼爱有加,只是他表情冷硬外人看不出来,大部分都是用行动来表示。

在大哥腿上坐着的冷语轻开心了,开始吃起饭来,其它人看冷银霜没有生气也松了一口气,安静的用餐。

此时刚好送汤上来的李光凛看到这温馨一幕,脑中闪过以前跟着妈妈回娘家时,他抱着才两岁的外甥女玩耍的画面,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耶?是你啊。」冷霜羽看见送汤的李光凛,打了声招呼,这也引起其它弟妹注意到这个有着银发银眸的清俊男人。

「是的,二公子。」恭敬的行了礼,李光凛快速的把汤分送完毕,准备离开的时候感到一道视线盯着自己,他偏头一看,冰冷银眸正看着自己,他微微躬了身示意,走出了厅堂。

冷银霜看着李光凛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那比起自己出征前看到得更为清瘦的身影使他有点心烦,直到感觉头发让人扯了一下,原来是小妹要引回他的注意力,那对乌黑大眼中装满疑惑,「怎么了?」

冷语轻不解的问:「大哥大哥,那个哥哥我从来没看过耶?」

「傻小轻,妳怎么会看过他?妳忘记妳的院落里都是女子吗?」冷霜羽伸手捏了捏冷语轻的小鼻子,看她哇哇大叫的样子心情就好起来了。

「喔,他跟大哥一样耶,头发跟眼睛都好漂亮,轻轻喜欢他。」冷语轻瞪了冷霜羽一眼,继续跟大哥撒娇:「大哥,下次叫那个哥哥陪轻轻玩好不好?」

「吃饭。」没有正面回答冷语轻的问题,冷银霜只丢下这两个字就继续进食,小女孩气的双颊都鼓起来了,爬下冷银霜的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吃饭一边哼给她大哥听,表示她的不满。

饭厅里沉静了下来,除了冷语轻跟冷霜羽偶尔几句斗嘴,冷家的早膳时间就在静谧中度过。

「我吃饱了。」冷语轻放下自己的碗,开心的说:「大哥大哥,我吃完了~」

「嗯,很好。」轻拍小妹的头,冷银霜一向冷厉的银眸柔和不少,此时大家便开始闲话家常,当然冷银霜通常都只听不说,偶尔才讲几句安排给弟妹的功课或是训斥,毕竟前代王爷把镇英王的头衔传给儿子后,三不五时就跟王爷夫人出去旅行,身为长子的他自然要担起教育弟妹的责任。

「失礼了。」此时李光凛第二次走入,他是让其它人「推」近来收拾喝空的汤碗,谁让他资历新被推举出来当炮灰也没办法说话,大家还真怕这宛若冰山的镇英王爷啊。

可是,胃真的好痛…

顺着桌沿收拾空碗的步伐很慢,李光凛努力让自己忽视身体中发出来的尖锐痛楚,使出全身仅剩的一点体力跟意志力撑着,在收到冷语轻的地方时,冷汗已经几乎都要湿透衣服。

「哥哥,你不舒服吗?」冷语轻最接近他,看着李光凛额上满布汗水,脸色又苍白吓人,完全忘记兄姐教导她的礼节,忍不住扯上李光凛的衣袖,一张小脸满是担心。

李光凛微愣了下,听出小女孩语气中的担心,虽然被关心的感觉很好,不过他只是勉强给了冷语轻一个笑没说什么,打算赶快离开这里,以免等下在众公子小姐面前出大错──他已经,疼到连碗都快拿不住了。

没想到才一转身,手臂又让另一股更大的力量扯住,李光凛叹了口气,还是回身对拉着他的人恭敬问道:「请问大公子有何吩咐?」

冷银霜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的脸,而这个举动让冷银霜在场的弟妹们心中吓的不轻。

以前也曾经有下人犯错,但冷银霜当场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用膳之后找了总管,之后那个犯错的下人就在也没有出现在镇英王府过,这次冷银霜居然动手留人,这个样貌奇特的男人肯定完蛋。

可是,这男人并没有犯错啊?

又要忍着胃痛又要忍着冷银霜无言的打量,李光凛觉得再不远离厅堂他真的会昏在这里,一咬牙便做了非常失礼的举动──他用力拉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

此番举动自然又引来冷银霜弟妹们的惊呼,冷语萍直接就说了:「这人怎忒地无礼?我们府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不懂礼数的下人了?而且他的外貌…」这么奇怪,看起来就很可疑。未竟的话吞回口中,冷语萍可没忘记今儿个大哥在家,言行举止得非常小心。

冷银霜岂会不知弟妹的心思,不过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另有其事,他不理会弟妹诧异的眼光,立刻跟在李光凛身后出去,这又让冷家的公子小姐们受了好大一惊吓,全都呆着不知作何反应,只有冷霜羽回神快速,也跟着出去了。

快步踏出饭厅所在的院落大门,就在往备餐处的路上第一个转角,李光凛人倒在雪地上,收的空碗散落一地有的还碎了,冷银霜脸色一变,马上将人打横抱起直冲客居。

「欸,大哥等我!」好不容易追上冷银霜脚步的冷霜羽看见大哥一瞬间的又消失了,连大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又跟上去。

§‧§‧§胃痛是很可怕的分隔线§‧§‧§

他位于一个黑暗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是…哪里?他茫然的想着,然后开始往看不见的前方走;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也不觉得累,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丝光明,他情不自禁的往光亮的地方跑去,但那光亮一直离他好远好远,不管怎么追都追不上。

不小心跌了一跤趴倒在地上,他心里终于感到畏惧,浑身发抖、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伸出手想抓住那渐渐离他越来越远的一点光芒。

不要离开…我不想待在这里,不要…

§‧§‧§要爱惜身体的分隔线§‧§‧§

打从李光凛一开始出现在饭厅,冷银霜就注意到他异常苍白的脸色,以及手一直压着身体的某个部位,本来是不打算去过问的,直到李光凛第二次进来,他发现那双银眸似乎不如以往清澄,等人经过他身边时,冷银霜下意识的就拉住那人的手,却没想到李光凛会不顾主从身分甩开他的手。

只是那只手太冰冷了,冰冷到冷银霜心里一颤,想也没想的便追了出来,然后就看见李光凛倒在雪地上,把人抱起来的时候,那微弱到几乎等于没有的呼吸更让他心头一窒,直接就把人带回一开始让他住的客居。

交代冷霜羽去请皇宫的御医过来,冷银霜就坐在床边,看着即使在昏迷中也睡不安稳的李光凛,原本胖瘦适中的斯文脸庞如今两颊凹陷,忽然觉得床上人会病成这样,是自己的刻意所造成。

扣掉出征的几天,冷银霜可以说一直都有在注意李光凛,包括他每天清扫暖玉池、在厨房帮忙打杂跟劈柴、每天清洗堆积如山碗盘、受到其它下人的害怕与排挤,以及看他每次吃的总是一颗馒头跟几片肉干,更不用说那颗馒头从来没吃完过;但是,就像冷银霜看到的,李光凛在做任何事情时,从没放下脸上的那抹温和笑意,似雪银眸也含着一股坚毅,好像既是认命又是不服输一样,每次看到这样的傲气,冷银霜就莫名的想要挫去那一身傲骨,因此他放任,不管李光凛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对待,冷银霜都没向总管提过改善李光凛待遇的事情,没想到真让坚强的人倒下了,感觉到心慌的反而是自己。

冷银霜完全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这只是个凭空出现、不知打哪来的怪异人物,除了前两天之外根本完全没有和李光凛有所接触,但自从听了李光凛的歌之后,他会在公事繁忙之时莫名的想起那双温和眼眸,以及那一首让人有些心酸甚至是不知所措的歌。

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自己心里的情绪,冷银霜干脆放弃回想,专心照看着床上昏迷中的人──真的就是一直看着而已,他想看到那对与自己相似却又不同的银色眼眸睁开为止。

「大哥,御医请来了。」此时刚好冷霜羽用快马将宫里最资深的老御医给带来了,他简直是用扛的把老御医给扛进来──没办法,刚刚的马太快,老御医不堪折磨正晕着。

「唉呦…冷二少啊你可真是折腾死老头儿我啊…参见镇英王爷。」摇摇晃晃的站定,老御医朝冷银霜行了礼,眼神刚接触床上的李光凛,顾不得冷银霜还坐在床边,老御医立刻冲上前替昏迷的人把脉,越把脸色越难看,「这…这病人的情况…」

「如何?」冷银霜冷声问。

「唉,营养不足加上胃部因为长期饥饿而磨损,不乐观啊。」老御医摇头叹气,「现下老臣只能先依照症状,开调养身子及保护胃部的药方来让病人服用,其它的就得看恢复状况如何,能在这两、三天醒来是最好的。」

「若醒不来?」一样是冰冷的语调,冻的老御医都僵硬了。

「若病患不醒,光是如何让他喝下药都是问题,更不用说其它方面了。」老御医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冷银霜,「这里有五个玉清丸,请王爷等会儿想办法让病患吃下,一天一颗就能够补强病患流失的体力。」

冷银霜接过了瓷瓶一挥手,冷霜羽立刻明白意思,他笑着跟老御医说:「辛苦御医大人了,请您跟我来吧。」

房间内又只剩下冷银霜以及昏迷着的李光凛。

看了看手里的小瓷瓶,又看了看李光凛,冷银霜正犹豫着要如何让病患把药丸给吞下去,床上人忽然有了动静。

醒了?冷银霜专心的看着床上人的反应,没想到李光凛比御医说的还要更快清醒。

「唔…」闭着的眼睛缓缓张开,带着水雾朦胧的银眸微眨,在看见冷银霜的脸之后,不知为何伸出了疲软无力的手,修长手指碰上冷银霜的眼角,冷银霜还不懂李光凛在做什么的时候,氤氲银眸落下了一滴泪,哑声道:「不要…离开…」

那滴泪水,那声呼唤,那对带着委屈与悲伤的银色眸子撼动了冷银霜,他不是第一次看见李光凛因为梦呓落泪,而李光凛本身也不是阴柔型、有过人相貌的男人,但偏偏那双银色眼瞳就是能勾起冷银霜的情绪,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居然会如此在意这个人。

李光凛说了那句话之后又昏睡了过去,冷银霜心情百般复杂,不管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他只有一个最明确的念头──他不想看到那对银眸染上悲伤的色彩,至于是不是什么特别的感情,他们认识的时间还没深到可以让冷银霜想的这么多,毕竟两人相处不到两天,最多就是李光凛让他感觉不太一样。

「你让我有兴趣了。」伸手轻摸那张苍白面容以及柔软银丝,冷银霜勾起一抹要是让弟妹或家里下人看了绝对会吓到抱头窜逃的笑,他从老御医给他的小瓷瓶倒出了一粒玉清丸,放入自己口中含着,右手将李光凛上半身抬起靠在自己怀中,左手挑起那因为过瘦而尖削的下巴,吻上那干燥的唇瓣,将药丸渡入病患的口中,再以内力引导李光凛吞下药丸。

…吻起来意外的舒服,只是干燥了点。冷银霜心里想着,继续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温柔享受李光凛的唇。

结果某人的初吻就在自己毫无所觉的状况下献了出去,还被多亲了好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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