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苏黎世,有一种洗尽铅华的妩媚。淡灰色的天空中,残存的云朵如同不慎坠入水中的一滴墨,轻柔的舒展开。被雨水清洗过的高楼大厦,像极了穿着挺括的西装的绅士。而城市的大街小巷,拖曳着人们忙碌的脚步声,伴着街头独奏者哀伤的流浪曲,缠绕在苏黎世的心口上。雨水一滴一滴的从树叶上落到路人的头发上、脸上、脖颈上,冰冷的温柔让他们的心变得恬静。
司徒别墅潇洒的伫立在城市一角,环绕着它的郁金香好些被大雨压断了梗,园丁怜惜的剪栽着已经坏死的郁金香。辰磁望着一枝奄然一息的郁金香,她感叹着,生命真是不平等,有些生命受人景仰,有些生命被人遗忘,有些生命被呵护,有些生命却遭受践踏。
司徒湫烁则认为,无论怎样的生命,它都有同样的起点也有同样的终点,死亡是沉重的苦难也是伟大的平等。生命不同的只是过程,是那些一块一块拼成生命实体的具体的生活场景,那些交织着五味杂陈的生活片段。
司徒湫烁伸出手,折断了那枝花。
“干嘛折断它呀,还没死呢。”辰磁对他说道。
“只是几分钟的问题。”这一分钟不死,下一分钟就是它的终点,司徒湫烁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能不能不这么冷漠啊。或许它就是能活到明天、后天呢。植物的生命中也是有奇迹的。”
“我这里的花没有奇迹。”
“气死我了。”辰磁白了司徒湫烁一眼,摇了摇头说:“那你干嘛救我呢?”
“你不一样。”司徒湫烁又伸手折断一枝即将枯萎的郁金香。
“是不样。这个是想活的,我是想死的。”辰磁伸手拍了下司徒湫烁的手,阻止他去折断那些花。
“你是我要的。”园丁走过来取走司徒湫烁手上的花。他取出手帕擦拭着手,对辰磁认真的说道。
“司徒湫烁,你有没有追过女生啊?”抬头非常非常认真的问道。
“有。”
“有多少是被气死的,有多少是被压抑死的?”辰磁觉得司徒湫烁很容易让人上火,认真起来的时候也足以让人压抑死。跟这样的男人交往真是打心底同情那些女生。
“没有气死的,也没有压抑死的,只有自己想死的。”司徒湫烁说淡然的说道。
辰磁怪异的看向司徒湫烁,都27,28岁的人了,别告诉她,她是他初恋。司徒湫烁轻轻一笑,迅速地在辰磁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吃午饭。”然后转身往房子走去。
“流氓。”辰磁横眉怒目,用力擦拭着脸。自从碰上司徒湫烁,她没有一天平静的。
偌大的餐厅,蓝色的水晶吊灯,白色的墙纸,蓝白相间的窗帘。蓝白的搭配,呈现着低调的华丽,让人恍惚间有种到了爱情海边的错觉,浪漫唯美。或许是对司徒湫烁的不了解,所以总觉得这里的格调跟他格格不入。
“Susie,你们先出去吧,我不习惯有人在旁边看着。”辰磁仍旧不习惯有人在旁边盯着她吃饭。Susie看向司徒湫烁,他点头示意她们出去。
“司徒湫烁。”辰磁小心翼翼的叫他,她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司徒湫烁答应她。
“司徒湫烁?这么长不嫌叫的麻烦吗?”他不喜欢辰磁这么叫他。
“我,喜,欢。”辰磁收起不耐烦,转而又殷勤的说:“湫烁,我高兴在荷兰读书,你让严叔不要帮我弄转学呗。”
“嗯,好。”司徒湫烁放下餐具,微笑的说道。
“真的?”辰磁有些喜出望外,兴奋的放下餐叉,她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的。严叔已经办好了。所以不用再帮你了。”司徒湫烁依旧微笑着。
辰磁沉默的看着司徒湫烁仍在微笑的脸。几秒后.....
“司,徒,湫,烁。我生气了。”辰磁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站了起来,重重的放下餐叉。清脆响亮的声响足以证明她的愤怒,“休想我再理你。”辰磁转身大步走出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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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湫烁坐在办公室里,背对着办公桌,沉郁地倚靠在办公椅上。整整一个星期,辰磁都没有理他。她不是关在卧房里,就是把自己关在拼图房里。好不容易看到她,她却冷淡的转身就走。她真的生气了,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被辰磁冷落的感觉,真不是滋味。
“少董。”严叔拿着一份文件走进办公室,“少董。”见少董仍没有反应,严叔又叫了一声。
“这是深圳公司近三个月的财务报表。”
“马锐那边有什么进展?”司徒湫烁转过椅子,接过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
“已经拟订好合约了,等会把合约书发过来给您过目。但是少董,伯纳的懂事们基本上持反对意见。”
“张子涛呢?”
“张子涛坚持要合作,没有理会董事会的反对。因为这件事,张傅独自搬去养老院了。”
“张傅会知道,张子涛的坚持是对的。”司徒湫烁在文件上签字后,递给严叔。
严叔接过文件,然后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严叔。”司徒湫烁叫住严叔,但欲言又止。
“少董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知道,怎么,哄女生吗?”司徒湫烁有些难为情的,假装看着桌上摊开着的资料。
“少董,去跟夫人道个谦吧。”严叔微笑的看着少董,夫人跟少董闹别扭有好一段时间了,少董什么行动都没有。因为这事,少董刚刚会开到一半,摔掉手上的资料径自回办公室了,留下在会议室的高层一脸茫然。
“去做事吧。”司徒湫烁有些心虚的说道。
司徒湫烁又沉郁的依靠着办公椅,他沉郁的闭上眼睛。应该道歉吗,怎么道歉?
“少董,这是马经理发来的酒店合约,请您过目。”高级行政秘书将合约放到司徒湫烁面前。
司徒湫烁睁开眼睛,瞥了眼合约。他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情看。
“还有,这是银行刚传过来的,您的附卡的消费记录和账单。”秘书又将一叠厚厚的装订好的账单和消费记录交给司徒湫烁。
司徒湫烁翻着这一张一张的,每笔都是过万的消费账单。他笑了笑,辰磁想用这种方法激怒他吗?跟个孩子似的,司徒湫烁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女生收到什么会开心?”司徒湫烁淡笑着问秘书,女生应该最懂女生。
“嗯?...花吧。”秘书非常惊讶。少董从来没有笑过,因为每天都绷着一张脸,所以公司员工背地里称他为阎罗王。她见到少董笑,又被问了这么个问题,实在是惊人。
“花?”司徒家里不缺花,随便摘就是了,辰磁不会高兴的。他摆了下手,示意秘书出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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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辰磁购物的随从在客厅里进进出出,将夫人买来的大包小包的物品放置在客厅。而司徒湫烁从容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股市行情。
辰磁见司徒湫烁回来了,就故意叫随从把她买来的东西放到客厅里去。辰磁满怀期待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司徒湫烁发怒的脸孔。所以什么人都可以惹,袁辰磁绝对惹不得。她刷爆了司徒湫烁给她的信用卡,刷这张卡真是很费时间,整整花了5个小时才刷爆。
辰磁故作镇定的走进客厅,身着新买的prada时装,踩着十公分高的高跟鞋,优雅的一步一步迈向司徒湫烁,心中无比欢悦,她仿佛感受到了司徒楸树愤怒的气焰。
“湫烁,我今天好开心,你看我买了好多东西。可是,卡被我刷爆了。”辰磁故意娇嗔的说着,说到卡被刷爆的时候又故意装出委屈的样子。
但是往往事情在交代结果的时候,总爱跟人们开玩笑,而这结果也总能让人失望又气愤。
司徒湫烁淡然的神情,让辰磁大失所望。而让辰磁火冒三丈的是,司徒湫烁边看着电脑边从旁边的钱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她,若无其事的说:“这张卡,应该够你刷一个星期。”
“拿去。”司徒湫烁,见辰磁没有拿卡,他抬头平静的对她说道,并示意辰磁把卡拿过去。
辰磁压住怒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僵硬的转身,不能发火,不能发火,辰磁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一步一步向客厅门走去。
辰磁走到门口,停顿了几秒。转身婀娜向司徒湫烁走去,她边走边扯掉自己的外套,又扯下头上的镶钻金属发夹,妩媚的甩了甩头发,用手把头发弄蓬松后,停站在司徒湫烁面前,提拉了下黑色抹裙,俯下身,贴近司徒湫烁,咬了咬唇,眼神极其妩媚,略带轻浮的说:“我要去,夜、店。”
辰磁的这招,果然惹怒了司徒湫烁。他愤然起身,辰磁刚才故作妖媚的姿态,让他极其反感。想让他生气,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啊。他的女人不可以去那种地方。
“袁辰磁。”司徒湫烁咬牙切齿,生气的瞪着辰磁。
辰磁若无其事的,淡然的看着辰磁,平静的说:“骗你的。”
辰磁优雅的转身,婀娜的向门口走去。她实在有些承受不了这十公分高的鞋子,她边走边脱掉高跟鞋,然后随性的往一处扔。辰磁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微笑,得意的,轻快的走出客厅....
辰磁没有去想司徒湫烁为什么会生气,在让他生气前,她也没有想过这么做司徒湫烁是否会生气。但是她就是那样做了,司徒湫烁也确实生气了。
男女的情愫总不会跟着常理走,争吵燃起火焰,感情却因此升温。可是毫无防备的辰磁,却主动的走出了这一步,全然不知的渐渐把自己推向司徒湫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