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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涩

[[[CP|W:28|H:30|A:R|U:http://www.*****.com/?chapters/20109/16/1712745634202756412942426622333.jpg]]]刚刚被分到了所谓的强化班,林枫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和原班的哥们儿姐们儿都已混熟了,此刻这刚刚建立的友谊就要接受空间阻隔的考验了。

幸亏今天是星期六,总还可以缓解一下分别的情绪。他所容身的这所被当地人看作是贵族学校的校规制度有着前无古人的严谨。周一到周五学校完全封闭,周六的早上还要补半天课,弄得人心惶惶的。但是在外人看来,这所学校算是非常完美了,可究竟有多么的不符其实,恐怕只有政教处主任心里最清楚。

此时的林枫正侧着脑袋,望着窗外,任思绪天马行空,完全置尊师于不顾。今天的天气真好,应该去晒晒被子,他在计划着接下来属于自己的一天半该干点什么。天空很蓝,蓝的彻底,要是有几朵白云就好了,他想。不觉得心情舒畅,这心里一舒畅就直接体现在面部了,只见林枫嘴角上扬,笑得一片安详。

“林枫!”数学老师似乎是感受到自己被冷落了,稍微扶了扶眼镜,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整个教室,终于发现这个对她最为彻底的不屑,一口的爆破音,唾沫星子简直要将坐在前排的女生淹死,也差点儿把自己刚刚装的钢牙发射出去。

“在!”林枫惊慌的站起来,目光呆滞,仿佛神游天际的元神还未归壳,一声“在”引的全班人一愣,紧接着又是一阵哄笑,林枫这才发现这声“在”用在现代还真是有些不妥,不禁有些脸红。可“钢牙”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管你是古代还是今朝,完全攻破不了数学以及数学老师的严谨。

“我刚才讲到哪儿了?”

“讲到,嗯...”

“坐下!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不等林枫说完,她就草草结尾,似乎还真怕他知道,说出来了自己反而下不来台。林枫心想这下完了,第一堂课就被老师叫,以后还怎么混。接下来便完全没有心思听课了,在心里编了无数个理由和借口,可是无一不是不攻自破,根本就没有什么说服力。

“哎,真是倒霉呀!”他忍不住小声嘟囔。

“林枫,别说话!”同桌皱眉而视。

嗨,又碰见这么个八婆,一定不是什么好鸟,你看她那发型,普通人梳不出来的,林枫心里咒骂道。话说这同桌名叫郝芳,是班里的尖子生,林枫对她早已有所耳闻,可是听说她不仅学习好而且各方面都很优秀,尤其是文章写得好,被人誉为“才女”。此刻的林枫当然不会这么想,好一个装B的妞,真是名过其实,看来古人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真理啊!林枫朝那张似乎在认真听课的脸上狠瞪了几眼,恨不得将自己的目光变成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她脸上刮几层。郝芳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赶紧听课吧!”突然转过身的一句温柔话立刻将林枫推至尴尬之极的境地,那张正在愤怒的脸使劲儿的拧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嗯...”林枫的脸红到耳根子了,心想这感应也太强了吧,自己反倒显得多么小肚鸡肠似的。

接下来的时间被林枫发呆消磨掉了。下课铃终于还算急促的敲响了,林枫收拾好课本,其实根本用不着收拾,因为桌上唯一的一本书至始至终就没有打开过,他只是摸摸它,然后起身手惯性的插进裤兜儿朝“钢牙”办公室走去。那个年代的那个姿势似乎被称为是“帅”,有时候甘愿被古老的法则束缚,有时候却又故意追随着所谓的潮流。他右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左手则紧紧地握着拳头,袖子挽得很高很高,以自认为很帅的姿势走进办公室,嘴角上似乎还泛着一丝微笑。当看到数学老师有些诧异的目光时,他赶忙收起了笑容。

“气色还不错嘛!还傻笑,上课发什么呆呢!”林枫不语,盯着从装着钢牙的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提防着伤了自己,暗地里是左闪右闪的躲着。数学老师继续挥洒着,“别以为进了强化班就一定有机会参加竞赛,告诉你,名额只有五十个!”说着拿起考试成绩单看了看,又说:“七十二名!哼!这是很危险的!强化班的竞争是很激烈的!不好好学,一定就会被淘汰的!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林枫感叹老师戴着牙套却不仅能将每句话都加上感叹号,而且还能伴上有节奏的雷雨。“只有五十名”这句具有实质性意义的话还是装进林枫的脑子里了,使他有了一丝危机感。钢牙显然看出林枫已经被她吓到了,心里窃喜,但是为了为人师表,又缓和了口气对他说:

“林枫啊,你呢,老师还是了解一些的,听你们原班的老师们说你很聪明,脑子反应也快,所以我想如果你肯努力学的话,参加竞赛应该还是有很大希望的。”林枫刚想说话,钢牙又继续道:

“当然了,刚刚来到新的班集体会有很多地方不适应,可能会想以前的同学朋友,但是你应该明白,什么时候都应以学习为重......”林枫站在一旁假装专心地点点头配合她,以此来满足老师育人说教的成就感。

出了办公室,林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使劲儿的晃了晃脑袋,这是他摆脱烦恼开始迎接新生活的习惯性动作,不知从哪里看到这个简单实用的法子,被林枫用得淋漓尽致。有时候晚上做恶梦醒来他也经常坐起来用力甩甩头,再接着睡时就会变得很舒坦。

正值十一月的中旬,天气不热不冷。林枫已经从五楼抱了被子将它晾在宿舍楼前学校专门设计的拉线上。转身往宿舍走去,他在想着该如何度过这宝贵的周末。是在宿舍看书呢,还是去打台球呢?两项最爱让他无法抉择。从图书馆借的《金拇指》刚刚看了一小半,下周就要还了,可自己看书的速度还是可以勉强看完的,好吧,打台球去。正想着,“疯子!”密友也是室友的阿轩喊他。

“啊?”

“打乒乓球去吧!”

“不去,我水平那么菜,你想虐我啊!”

“嘿嘿”,阿轩狡黠一笑,“走吧,我让你左手,怎么样?”

“不去,那样输了岂不是更丢人!”林枫摆摆手说,“有本事打台球去,谁输了谁请客。”

“没兴趣!”阿轩悻悻的下楼去了。

林枫拿了钱就向台球馆奔去。记得那是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吧,林父买了一张台球桌,刚刚学会打的林枫每天放学都要与父亲切磋,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的水平有了很大的进步,偶尔还可以小胜爸爸一局,对台球的钟爱也与日俱增,可没打一年,台球桌就被送人了,为此他还和爸爸吵了一架,他的台球生涯就此中断了。后来上了初中,一看到距离学校不远处的一家台球室那块“台球请上三楼”闪灯的牌子,林枫那被封存的兴趣立刻冲破封条,一年下来,林枫和那里的老板已经姐弟相称了,因为是熟客,所以价钱也很给他优惠。有朋友的时候,林枫和朋友一块打,一个人的时候林枫就邀请那里的女老板阿玲一起打,久而久之,林枫更喜欢和阿玲打,一方面因为喜欢打台球的朋友太少了,另一方面和高手过招自己进步的快。

“小枫,最近学习怎么样啊?”阿玲打了一杆笑眯眯的问道。

“唉,就那样吧,justsoso。”林枫打进了一球,“我大的,九号!”他来了兴致,也没再说下去。

“听说你们学校分班了,怎么回事?”阿玲显然每次都让着这位小弟弟,很好的角度又是没打进。林枫是知道玲姐的实力的,可是每次赢球后还总是忍不住小孩子一样自夸一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仅仅看重瞬间的成败,此刻她输了,那就无所谓自己这成功是怎么得来的了。胜利总是变着花样的冲昏人们的头脑。

“唉,失手失手!”林枫一脸懊恼,“哦,省里举行语数英三科竞赛,我们学校临时从各班抽出一批人集训,还不是为学校争取个荣誉好提升学校的知名度嘛!”

“哦,是这样啊,那你肯定进了吧,呵呵,姐知道你可是班里的尖子生呢!”

“进是进了,但我可不是什么尖子生,里面高手如云,我乃平庸之辈。这不,刚刚还被新的数学老师叫去上政治课了呢!”

“呵呵,什么时候学会谦虚了,既然进了就好好学,争取拿个奖哦......”两人说说笑笑不提。

打台球还真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办法呢,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林枫想。天已经开始变暗,太阳似乎是被冻着了,像冬日里挂在树上的柿子红的没有一点精神。一阵风吹过,它已瑟瑟发抖,赶紧躲到山后面去了,街上的灯早已有所准备,憋了一天,此刻都近乎疯狂的调戏着夜色。迎面的车灯照的林枫睁不开眼,他本能的抬起拿着矿泉水瓶的手挡了挡。这瓶体现关系不一般的矿泉水是阿玲免费赠送的,要是在夏天,一瓶也许还不够喝的,可是此时像刀子一样的朔风早已恨不得刮烂他这只拿着冰凉的矿泉水的手了。玲姐也真是的,这么冷还送冰水!林枫心里埋怨道。到了学校门口,各种小吃飘来阵阵香味儿,林枫这才感到腹中饥饿,一想到中午饭还没吃,饿劲儿更足了。

“阿姨,一个鸡蛋灌饼!”林枫一边掏钱一边顺手掏出一块五毛钱。

“两块!”那阿姨头也没抬说道。

“不是一块五吗,怎么?”

“哎呀,鸡蛋涨价了,面也涨,油也涨......”不等她说完,林枫赶紧塞了两块钱拿起饼就走。自己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市侩。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形中它教会你很多自己原来十分讨厌的言行举止并让你自然习惯它们的用法。

已经洗刷完毕,此刻林枫正坐在被窝里看由童话大王郑渊洁写的一本小说--《金拇指》。这本空想的小说,其真正意义也许就是让读者也跟着郑先生空想一番吧。其中偶尔的几段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幽默总是让林枫有种嘲笑作者的意思。比如其中一段描写主人公家中厕所简陋的根本不容放屁,好像房屋是否存活就在这屁放与不放间徘徊,这样摇曳的危房,这样重要的一屁,这样夸张的比喻,这样奇特的作家,这一切构成这部荒诞的作品。林枫读到这段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面部表情如何如何支配,似乎只有尴尬的一笑。这情景就像一个人面对着你讲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的笑话,可是这笑话他已经讲给无数人听,可每次讲完他依旧笑得我行我素,你作为一个已经经历他无数次“讲座”的旁观者,一次次看着被他逗乐的“新人”,再看看一次次笑得窒息的“演讲家”,你茫然于选择自己的处境时尴尬的附和笑脸。

安静的宿舍楼里偶尔传出几头雄狮歇斯底里的吼声,大有空谷传响,连绵于耳的感觉,林枫他们宿舍就剩下他和阿轩,其他人都回家了,别的宿舍也是零星的几个人,认识的、关系好的凑在一起打牌,而那些不善言谈的腼腆小男生们都无所事事的忍受着这片寂寞。

临铺的阿轩已经打起鼾声了,林枫看看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滴了两滴眼药水,准备继续看,可这时宿舍的灯关了,这是这个学校的规定---十二点熄灯。林枫打开手电筒准备夜战。

“疯子,睡吧,伤眼睛。”阿轩转了一个身说道。不一会,鼾声再次响起。林枫迟疑了一下,熄灭灯,伴着这温馨而熟悉的鼾声入睡了。林枫不讨厌这鼾声,从曾经的不喜欢到现在离不开,这鼾声使林枫感到一种温暖,一种踏实的温暖。

一觉睡到自然醒,林枫睁开眼,阿轩已经洗涮归来了,他小小的眼睛炯炯有神,显然一晚上的呼噜呼噜没有白打,从不睡懒觉的阿轩睡眠质量相当高,他常常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和他一起时,林枫总感觉自己像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的。

“起来了,疯子,去吃早饭吧!”阿轩哼着小曲出去叫几个死党。有时候,林枫真的挺羡慕阿轩的,他整天都嘻嘻哈哈表里如一的单纯、直率,可他自己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他也试着积极的去看待面对一些事,可是天生的忧郁根本容不得他去假装乐观。

吃完饭去刷碗的时候,林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水池旁。他走上前拍了拍那女孩儿的肩膀。

“周倩倩,真的是你呀!我还怕认错人呢,你现在在几班啊?”

“是林枫啊,你吓死我了,我现在在一班,不过我进强化班了!”说这话时周倩倩显得很兴奋。

“哦,是吗?我怎么没看见你啊?”

“呵呵,你没见我,可我看见你了!上课发呆,想什么呢你?”

“哈哈!”林枫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寒暄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各自就分道而行了。

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往事的点点滴滴像怀旧的黑白电影在林枫的脑海中不停的走着,放着。说是往事,其实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这个坐在他后面的女孩子总是张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问他数学题,他们一起说笑聊天,他给她唱歌,她告诉他很多小秘密。有一天,他突然转过身对她说:

“你长得...”憋红了脸说道:“像周迅!”,幸亏还真有几分神似,周倩倩也没有怀疑,而是把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天真的问道:

“真的吗?”,随后是几声爽朗的笑声,又问:“那你说周迅漂亮吗?”林枫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问,脸愈发红的厉害,“不,不知道。”说完赶紧转身埋头盯着书上的根号发呆。

“倩倩,看什么呢?”阿丽顺着她出神的地方望去,林枫正拿着一本书慢吞吞的向教学楼走去。

“哦,原来如此啊,想不到我们的小倩倩也有意中人了!”

“说什么呢!我们是初一同学,一个班的。”

“别装了,就算是一个班的同学也用不着这么看吧?”阿丽眉飞色舞的继续说道,“我可认识他,林枫,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周倩倩一脸狐疑。

“谁不认识他呀,学习那么好,人长的还不错,又写得一手好文章,这么优秀的男一号谁会不晓得啊!”周倩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是啊,他真的很优秀!”阿丽一脸坏笑的看着她,“怎么?你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

“去你的!哪儿有啊!我们只是好朋友罢了。”

“好朋友?嗯,好朋友,好好朋友......”说着,留下余音下楼去了。

窗外的绿色被九点钟的阳光照得有些扎眼了。

话说这余音的确有着绕梁的本领,震得周倩倩大脑一片混乱,刚才的回忆接不住了,脑海中闪现出林枫抓蜜蜂为了逗她乐却不小心被蜇了眼睛,整整一个星期总是那张肿的胖乎乎的脸转身和她说笑。那段日子真美,美得像蓝蓝的天空飘着的几朵白云,悠静、飘逸,不知不觉中笑出了几滴眼泪。她斜斜的依着窗户,木讷着表情,任一股热浪在胸口不断的翻滚着,翻滚着。

林枫来到教室,发现竟然有半个班的同学都在埋头苦读,不禁大吃一惊,心想这重点班就是不一样,就连家在市区的学生周末也都不回去,都凑在这里苦读圣贤书呢。这些各班的尖子生果然是名不虚传,好像天生都有着一股强大的竞争意识,和他们比起来,林枫自我感觉倒像是一个滥竽充数的好学生,过得有点儿游离。翻了翻明天上课要讲的内容,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里惦记着那本未读完的小说,他有些坐不住了,不停地抬头看看表,催时间过的快一点。终于,在他的秋波下钟表走的很卖力。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林枫匆匆收拾好课本,叫上阿轩一块儿去了餐厅。他急于看书,买了盒饭就直奔宿舍。

周日的下午总是令人躁动不安,陆陆续续返校的同学都是一脸的兴奋,大包小包的衣服,好吃的总让人感觉有一种逃荒搬家的阵势。林枫看的有些累了,起身揉了揉眼睛向窗外望去。夜已经加快了黑的速度,在催促着人们归校的脚步,也在提醒着那些像送孩子去监狱一样依依不舍的父母离去。终于在一声急促的铃声后,喧闹的校园渐渐恢复了平静,可此时的宿舍热闹才刚刚开始,从家里来的满面红光,浑身上下也换洗的干干净净,把在家里的那种温馨也带到了宿舍,言语中无一不是在炫耀着自己开心快乐的周末生活,而后像为过冬储存食物的旱獭一样将大堆的零食塞进柜子。林枫像观赏动物一般目睹着这一切。

已经习惯一个月回家一次的林枫已经有些麻木了,记得刚上初一时,第一个星期六的晚上,独自站在宿舍的阳台上,林枫倚着窗看月亮,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那一刻,他还真是领略到了古人那对月思人的情怀,但小小的他已经可以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了,所以他的眼泪流的深沉而且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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