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清白吗?还可以有幸福吗?
哼哼!可笑的问题!这个好像已经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了吧,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挽救自身的过失,酒,该死的酒,刺猬,挨千刀的刺猬,赵世钧,揪心的痛,记忆一次次,一幕幕在脑海浮现,蚀咬着她的神经和意志。挣扎,摇头,甩掉过往的点滴,她剩下的恐怕只有自尊了。人心难测,坏人的猫腻却极是醒目,让你无处清白过活。
穿着宽大的男士睡衣眼神惶惑的尹安诺,尽量朝偏僻的小路走。热闹的小村和镇子里都有爱搬弄是非的大妈姨婆,她要去找可依也是不用按原路去的,顺着绵长的麦田走要比大路快,她累到虚脱,还是想省点精力。可是刚平复下来的思绪被杨俊宇的话又清晰地在脑子里充斥开来:“难道你忘了昨晚是怎么睡到我床上的吗?你真的不知道你昨晚有多疯狂吗?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多了,就是为了接近我才故意喝醉,勾引我做完那事以后再要求我负责任。所以我会负责到底的,不用假惺惺的装清纯......”
到底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为何会穿着他的睡衣,在他的床上睡觉?为何会对那座别墅的反感如此强烈,置身其中却又难抵诱惑,难道仅仅是对一夜奢华生活的迷恋吗?
唔唔,可是不管怎样,她也有权利追寻她自己的幸福,她再怎么没人要,也有她支配她的身体的自由,她再怎么可恨,也要将她的初叶献给她的爱人!她是个思想传统的女孩,哪个男孩要了她,这一辈子她只会让那个人接触她的身体,而对她只有恨没有爱的刺猬,怎么能够对他勾引挑逗,主动要他?
莫非邪恶的刺猬头趁她喝醉毫无思想意识的时候伺机占有她?才来到班里几天,他就那么恨她?只因为一句实实在在的实话,他就要毁了她的清白?毁掉她再生一次的梦想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要恭喜他如意达到目的了!这下她的爱情,人生,事业什么的,都彻底玩完了。她恨不得来场雨狠狠地浇醒一头雾水的自己,可天空淡薄的几朵棉花糖白云听到她的祷告后也四散无影。
她的头越来越重,整个身体却空荡荡的没有支点,像移动在地上的蘑菇云一跌三摇。她不知道两只脚走了几个村子,穿过几条高速公路,路过几个硝烟弥漫的钢厂,只是已经把发出阵阵刺痛的燎泡再度磨出血。
她很累,累到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到,可是她却不想停下来。如果身体的痛楚和空乏能让她心里的痛减轻半分,她大概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一直走到她没有知觉......
看着影影绰绰的山高和楼盘,虽然拖着疲惫无力的两条腿麻木地走在109国道边上,胃里空乏的一无可熬,可是喧嚣的声音还是激气了她盎然的兴趣。她想,走下去就是城里了,无论如何要撑下去。林可依的学校她去过一两次,虽然盛泰高中落成已有十几年,但因为是县里第一中学所以声名远洋,修葺的也很庄严气派,而且那里的学生思想应该很前卫,不会因为她的装束而惊诧,对她指指点点。况且谁也不认识谁,说什么也是云烟一晃。
想到这里,她轻轻的抓了抓不知什么时候被散开的头发,一个简单的马尾便在黑色丝带的捆绑下简单的扎起,使她混沌的面容增添了些微精神。抬手把睡衣的最下摆一个纽扣解开,很结实的挽了个活结。袖子挽起,还有裤腿,还要想个看起来另类又不失美观的方式,如果去可依学校找她,她可不能给她丢脸。可依是盛泰高中很有名的校花,要是被她的同学看到她的惨样,那她宁可不去给她添这个话把。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想不到还有其他人可以去依附,硬着头皮赶鸡上架是非做不可的事。
人前不觉苦,人后泪盈衫,昨夜发生的事只能想成是一场虚幻,一场由惊惧恶变而来的梦魇,是人善被人欺的典型,怎可能还是任由畸变。要反抗了,她睁大眼睛像在发誓。永峰县在三年大变样的拾掇中变得更加光鲜亮丽,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有民警在值班巡逻。红绿灯前尽是满目的油烟和各色品牌的小轿车,大货车,还有南来北往的长途公共汽车。人行横道上,自行车和电动车已然成了最简捷的代步工具,而像她一样走路的简直就是一类,走这么远连一步也不停歇的更是傻瓜,她不在乎,从她重生那天开始似乎就注定她的命运是与贫穷相濡以沫的。
看到有着相仿模样的绿色公交车,仿佛又看到她第一次坐公车被刺猬拉下来的尴尬场景,他恶作剧似的在她面前索吻的蹩脚戏弄。唉,好像从到了学校复读以来,他就一直阴魂不散,在街头,在小巷,甚至在魔力别墅的墙外,都会不期而然地遇到他的身影;而她遇到他就会倒霉,倒大霉,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也是住在哪里的人。
楼盘,闹区已经一步步走过,乏燥的喉咙被干挤出的唾液湿了穷干,干了又敷湿。被她这么好整意暇地一弄,先前男不男女不女的扮相已是清爽可爱,应对别人的指点和疑视已经不是问题,而且几分倔强坚强的神采欣然出现在她脸上。
“死刺猬,倒霉虫!”她骂,眼泪留下来,又赶紧用食指顶住她的鼻头。人,想死容易,想不死也容易,意志是唯一的求生法宝。她又一次勉励自己。
娘曾经说过,人穷志不穷,志穷人没救。现在想想还真是好的紧,刺猬头找她麻烦,她偏要在学校里待下去,好好的待下去,气死他!人活在世上有太多不如意,假如每天媚言卑膝活在别人的闲言闲语中,是很痛苦的事,所以她早就学会了在逆境之中寻找自我,调适心态,迎难而上的习惯,可是眼前这件事实在是她想破脑袋也没打预防针的事,一下爆发出来让她丧失理智。
汽笛声中,她随着车流闯进了市井街头。宽阔的街道让她忍不住前走后看,生怕有辆车钻出来。她娘死的时候,她有一时真的想陪她走掉算了,可娘又巴巴地交代说,诺儿,你爹就交给你照顾了,如果有幸找到你爷爷,你你就可以不再为上不了大学发愁了。”
唉,娘也真是的,她找了半载都没找到的爷爷,要她一个连见面都没福气的孙女找那不是十足的痴人说梦吗?她不好意思驳回,只得一副遗言就是圣言的态度点着头答应,好在她娘走的时候是睡觉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没的,否则她怎么也要问出爷爷是什么样子的住在哪里,就算爷爷不是有钱人也比她和她爸孤零零地相处下去好啊。
想起爷爷,她的心情开始转好。陌生的街市,目眩的视觉效应,让她忍不住打量起这条街来,这是距离可依学校最近的一条商业街了什么北京烤鸭,酱香酥饼,陕西凉皮,牛蓉捞面......各色小吃挑逗着她的食欲和眼球。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她念叨,两眼端着,坚决抵制馋虫的蠕动和口水的四流。人就是这样,当一个希望在绝望面前悄然燃起时,整个身体求生的欲望远超过意志的颓废。她的脚步又快了许多,连同她见到可依喜悦和关切的表情她好像已经眼前看到似的。
终于,看到了让她雀跃不已的东西。在街市的尽头一本本散开挨着的书,简单地铺陈在一块塑料布上,经过小摊的人很多,留下来的只有几个老成的中年人三三两两地蹲在旁边翻书。
十米多宽的书滩,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目寻了个仔细,除了几十种杂志是半新的之外,其他的书不是褪色的黄印,就是被火污了的黑灰边。
书这东西,不像古董年代越老时间越考究越值钱。书讲究的是沁人心脾,崭新新的书,拿在手中是一种享受,是一种文墨书香,纸张浓香,而这些旧书基本上没有学生来光顾,是一些闲的无事或者为打发时间来凑凑热闹的,在她来的半个小时之内,断断续续的人流已稀疏是寥寥无几了,所以老板懒懒地靠在粗壮的白杨树边打呼噜根本没必要招呼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