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小女孩跑过去口说男身边,还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她虽然看到了周围站着的士兵,还有跪了地上的老爹,除了眼里闪过的一些慌张之外,并没有一般人家的小孩子的害怕等情绪。
“孩儿,爹爹对不起你!”曾经的口水男搂着那个小女孩,哽噎着说。
“你还有完没完了,起来!”杨广懒得看口水男即将展开的狗血剧情。“先把事情说完啦!”
“大…大人,是这样的……”看杨广发了威,口水男只好松开女孩儿,接着还没说完的话。
他叫孙衍(此人由“夺人贞操于千里之外”友情饰演),而他的女儿十岁,孙陪君。两人原来住了驿站。虽然驿站的客房等都是很便宜的,可是钱太少了,很快就要没了房金。正是因为钱财花光,身上能值个钱的也早被匪人抢了去,无奈之下孙衍就想着看看有没有大户的人家之类要请个先生啊帐房啊什么的,先混口饭吃,至少能安个身死不了人。可一来是人生地不熟,也不知上哪儿找去;二来就是不知道孙衍他是不是被尼姑吐了口水,倒了血霉了。这东都长安两京之地以及周边各郡县只要是大一点儿的城市杨广都实行了官府的强制教育手段,不送小孩去接受教育的人家就要受罚,有小孩的都送了县学和郡学。这样一来自然是不会有人要招什么先生了的,至于帐房,一般大户人家哪有缺帐房的道理,就算是缺了也是从自己手下人里再挑一个信得过的,哪会用你一个外地来的生人。
你说他有着器具厂、织造司等无数个地方可去谋得生路,可他偏就不去,只想着饿死,这你怨得谁来?
后来没办法了,恰好看到有人在讨论着杨广的事,这时孙衍就想了,反正这样下去也是个抵命的饿死,不如搏上一搏,看那几个公子哥的模样非富即贵,能弄得个手下谋士之类的小职也是好的。于是,为了吸引那几个人的注意力,孙衍就现编了个杨广的**传闻和关于发百万役民造大运河的意图之类的谣言。
春陵郡上马县可不在江都,而且离江都远了去了。孙衍自然是没有看过杨广游江都,只是凭着曾听过的一点杨广喜欢看琼花的传闻胡编乱造。偏巧不巧的,杨广这八卦之耳发挥了作用,把他的谎言听了个实在。这下可好,李鬼遇上李逵,你一个编谎扯大话的还能比亲身经历的人更清楚不成?当时杨广一戳穿了他的谎言,鉴于他自己多少还有些士子的骨气,就完全认了命了,也不辩驳便被拉了来这里,只等着审问之后交大理寺看看是个车裂还是凌迟。
“嗯,知道了。”杨广点点头。又问了他考了科举没有,只说是过了乡试。
“带下去吧,还有,找个奶妈把孩子照顾一下。”杨广挥挥手,让人把孙衍带走。
这时的小女孩却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不放手,“我不要离开爹爹,我不要离开爹爹……”越说越小声,还饮泣起来。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在怎么地做出成熟的样子,毕竟也只是孩子而已。
看到这个样子,卫兵不敢动手,刚刚只是才架起了孙衍的一只胳膊,没有强行拉他。这时杨广的话也传过来了:“给他们准备个房子好了。”
对于刚才的这个命令,杨广自嘲地笑了笑,也许作为君主应该更冷酷些吧。只有作为一名客观者存在的帝君,才更能在处理家国大事的时候不至犯傻。
杨广并没有打算杀孙衍,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一点透露出要杀他的意思,杨广还不至于这么狭隘。像孙衍这种谣言,若是别的朝代取而代之了的话,他们自然是不用白不用。当然,那时候也没了杨广什么事了,难道你一个死人还能从坟堆里爬出来跟他争不成?
其实,听了孙衍的话之后,他就想着要用他了,不是要他做什么大官,只是要他做些自己不好做不方便做的事而已。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最毒妇人心!实际上真正毒的并不是妇人,天下第一毒的是士人的心!尤其是传统传承习惯了断章取义的士人!
孙衍,没有多数士子那么驽钝,肯干事,而且能够为自己做下的事情负责——这点最重要,杨广不需要一个占着位子,干不出实事还老想着错了就推诿责任的废物。
杨广需要一条狗,它必须具有强大的威慑作用。
很多时候,那些腐朽的东西,你想着仅仅靠几句话就消除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要是放条狗出来给它来上几口狠的,那么他就知道怎么做人了。因为有的人就是这么的渣,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他来上几手动真格的,他就以为你是在开玩笑!还总以为老天是天下第一,自己是天下第二了。
是的,孙衍可以成为一条狗,但他是我们自己的狗。就像原来自己的那个世界里的一个叫做米国的国家对于依附于它的其他政权和国家经常说的:它也许是狗娘养的,但它是我们养的一个“狗娘养的”。每次有什么事就放出一两只,有了民愤就反过手来灭掉。那狗肉啊什么的还可以回收做个狗肉羹!
杨广需要孙衍可以成为一条狗——猎狗,只忠诚于杨广自己的猎狗。只不过,现在还不行,杨广还需要证实一下孙衍的身份和说的那些话——不听话的狗,还不如剁了来炖!皇帝的好处,就是只要是关系到国家方面的资源都可以利用,你要放着不用等着人家来骗了你才有给他安个欺君之罪没多大意思。
大隋的邮政系统杨广精心打造了一遍,虽说还不是完全版,但是就一般而言政令可以在两个月内传达到全国的任何地方!等建设完备,极限状态下应该可以达到一个月多一点,只是没太重要的事的话不需要为了争取多两天去跑死更多的马匹。杨广派人去趟春陵郡上马县花不了多少时间,一个月应该就能有消息了。
……
下人把孙衍父女安置在了一个小院里就走了,留下他们两父女面面相觑。
“爹爹……”
“乖女儿,今天爹还以为再见不到拟了……唉,也是为父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孙衍还弄不清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他今天这等“谋逆”之言应该是要收监的吧,怎么现在却把他们父女俩安置在这里了?天子要杀一个人需要理由的么?尤其这个人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刚才人家就是把他直接杀了,就说发现了逆贼,但逆贼想逃,所以出了兵刃杀的,再把首级呈上去,拉上当时在场的人再做一下证,直接就能立一个大大的功劳。
好不容易把今日的事给说了一遍,小陪君不由又急得哭起来。
孙衍往外探了探头,小院外有士兵轮班守卫,走不了。人家是把他软禁在这儿了,“不怕了…不怕了,你看现在都没事了……不哭,不哭……”
能有啥好安慰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爱现在是想怎么捏你就怎么捏你,你是拿他没脾气。安心住着呗,就算人家说明天要砍你头了,你现在愁着眉也没效果。
你说我孙衍在乡里乡邻的也是老实人一个,乡里没了宗嗣,他一个老父带个幼女想出来谋条生路,才出乡里没个几十里就遭了劫;潦倒之下遇上好心人了,赠了些路费才得以坚持上路;好不容易倒了东都,本想着这次该时来运转了吧,却落得个要饿死的窘境;之后出来希望能混口饭吃,却鬼迷了心窍最后落了如此下场……
“天啊!你要想我死,你就降个雷把我劈了吧!可怜我这苦命的儿呀,我愧对祖宗呐!”孙衍想得气愤了,伤心落泪。由于只有个女儿,没了儿孙接代,又自感祖宗今后将无人祭祀,惭愧之至觉得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只是不知他种种愤愤算不算是对老实人总是要多受点罪这种不公的一种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