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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春把英汉丢饭票的事。向厂领导做了反映,厂领导非常重视。召开了专门会议,把英汉丢饭票的事,向全厂职工公布,举行了一次献爱心活动。号召全厂工人自愿捐献一两粮,帮助英汉渡过难关。厂领导带头,工人们纷纷响应,捐献粮食达百斤。除发给英汉的基本口粮外,余下的部分,做为厂里的机动粮,帮助那些有特殊情况的工人。

这事过后,英汉对玉春更加的尊重和感激,对玉春的爱,也更加强烈。但他规规矩矩,从不说笑话,他对玉春的照顾更用心更无微不至。他暗暗下了决心,把一切奉献给她,不管婚事能不能CD不会改变。婚姻的事,取决于她的自愿,包括她嫁给别人——只要她喜欢,自己决不纠缠。

英汉每天默默地努力工作,默默地关心和帮助玉春。功夫不负有心人,玉春心里对英汉的感情更深了。她觉得英汉的确是一个忠厚、勤奋、善解人意的小伙子,于是从心里渐渐滋生了几分爱意。

英汉是一个无线电爱好者,业余时间常搞一些小发明。通过自学,掌握了电子管的知识,能组装电子管收音机。他制做的遥控器,能在百米外开关电灯。厂里发现他是个人才,把他调到了电器车间,主要负责电器的维修。这样,英汉和玉春在一起的时间就比以前少了。可英汉仍然抽出时间去芯子组帮助玉春干活。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一九六一年的新年快要到了,工厂组织庆祝活动,抽调各车间的文艺爱好者,提前两个多月,就开始排练节目。玉春自然是其中的一员。因是在全厂挑选,英汉没有被选上,可是他每晚都到排练场去,等玉春排完节目后,送她到车站或送她回宿舍。

玉春出演的节目主要是舞蹈、有独舞和集体舞。也给歌唱演员伴舞。其中的歌伴舞有:《天涯歌女》、《放风筝》、《五哥放羊》、《四季歌》等。演出时,玉春和舞伴们身穿艳丽的服装,伴随着优美的旋律婉转的歌声翩翩起舞,玉春舞步轻盈,舞姿优美妩媚,犹如仙女下凡,她顿时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每当这个时候,英汉总是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地呆着。心飘飘然,仿佛自己也在和玉春双双起舞。

其实,玉春歌唱得也很好。她喜欢唱那些旋律优美的抒情歌曲,特别喜欢唱《天涯歌女》和《五哥放羊》。高兴时,总是嘴里轻轻地哼唱,英汉特别喜欢听。只要听到玉春唱歌,他总是停住手里的活,一动不动地听,那痴迷的程度,在旁人看来就好像傻了一般。

英汉虽然深深地爱着玉春,但他只能藏在心里,从不敢显露出来,用什么办法让玉春知道自己的心呢,他忽然想到,在自己宿舍前种的菜山芋和那棵小槐树。小槐树如今已有茶碗粗了,英汉没有让它长大成材,春天把主干去掉,让它长出很多新枝条,叶子十分茂密,成了一棵很好看的观赏树。又把菜山芋的蔓引到树上,让它与树共生,非常好看。如今长了很多山芋豆,英汉把它摘下来,煮熟了,准备晚上送给玉春吃,想看看她有何反应。

最近玉春天天回家。因她母亲生病,要回去照顾。所以英汉每晚也必定要送她到车站的,那么,选择晚上给她吃,是最好的机会。

玉春排完节目,英汉早早地就在那里等候。俩人对看一眼,相互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向车站走去。俩人走在路上,身子靠得很近,谁也没说话,只有脚步声有节奏地响着,在寂静地夜晚,是那样单调而沉闷。

晚风微微有点凉意,英汉下意识地问:“春姐,你冷吗?”

“好像有点,现在还是农历九月,《五哥放羊》里有句歌词,不是‘九月里秋风凉’嘛,现在九月都快过去了,怎么会不凉呢?”玉春回答。

英汉听说,急忙脱下外衣,想给玉春披上,玉春急忙闪身躲开,笑着说:“你这是做嘛,我不冷,身上走得还热呢。我只是说风有点凉——你快自己穿上,免得感冒。”

英汉穿好衣服,从衣袋里掏出山芋豆,递给玉春说:“春姐,你尝尝这个。”

玉春不知何物,疑惑地问:“这是嘛,能吃吗?”

英汉说:“姐姐,我不瞒你,这就是你小时候吃过的山芋豆,只不过没有糖。这是我宿舍前那棵菜山芋结的。今天我把它摘下来,煮了,让你尝个鲜。”

玉春早已明白了英汉的意思,也知道“山芋豆”的故事。她知道英汉用心良苦,接过山芋豆,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朗读小时候那个同学作的三字经:“痴情豆,豆情痴,入心田,扎情根。”英汉接口说道:“人情痴,痴情人,情相连,永不分。”说完,俩人都会心地笑起来。

笑过后,玉春对英汉说:“我俩都吃了情豆,是不是永不分了呢?”

英汉抢着说:“当然,是永不分的。”说完,又觉得不妥,改口说:“我是想永不分的,可这事由不得我呀。”

玉春小声问:“那你爱我吗?”

英汉激动地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兴奋地说:“爱,当然爱!爱得都要发疯了!”

玉春故作娇嗔地说:“那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婚呢?我可是差点嫁给别人呢。”

英汉说:“我何尝不想向你求婚呢,只是我不敢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绝不愿违背你的意愿做事。我如向你求婚,你如果同意还好,如不同意,你一定说我不怀好心,想占你的便宜。到那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不管我多么爱你,只是藏在心里,一直不敢说出来。”

玉春听完,喃喃地轻声说:“原来是这样……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求婚是找便宜呢,真哏。”

天空中升起一轮明月,蔚兰色的夜空里,月亮好像一面玉盘,洒下淡淡的清辉。不远处农田边,有一棵高大的白杨树,在月光下形成了一个又瘦又长的、黑糊糊的阴影。仿佛一个巨大的黑**鬼躺在大地上,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恐怖之感。英汉太高兴了,他没有注意这些,对玉春说:“难得这样宁静的夜晚,我们到树下坐一会儿吧。你看这明月当空,万籁俱寂,多富有诗情画意呀,我们到树下赏月吧。”

玉春点头同意,俩人来到树下,只见黄色的树叶落了一地。微风吹过,还有树叶悄然飘落,好像一只只彩蝶在空中飞舞。望着落叶,不知怎的,英汉心里有种凄凉的感觉。他对玉春说:“春姐,你今天答应嫁给我,我真是高兴死了,多亏了你选择了我,不然我可怎么活呢?”

玉春说:“你们男人,都是口是心非,说的是甜言蜜语,可心里却不知是个嘛样子,又不能像讲故事那样,把心掏出来看一看,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英汉急了,不知怎么表白才好,起誓说:“如果我说得不是真心话,口是心非,就叫我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玉春说:“何苦来呢,发那么毒的誓。我就不相信,如果我现在死了,你会不活了。你会一辈子不再娶媳妇?”

英汉更急了,咬牙切齿地还要发誓。玉春拦住他说:“我们今天这是做嘛?本来是高兴的事,竟说些不吉利的话,算啦,还是说点别的吧。你看这明月多好,看见明月,我想起《贵妃醉酒》来了,如果穿上你的槐花衣,对着明月唱上一段,那才叫美呢。”说着,轻轻地唱了起来:“海岛冰轮初转腾,看玉兔哇,又将东升,……”唱腔委婉圆润,英汉听入了迷,仿佛是在梦中,又好像到了仙境。

不一会儿,唱完了一段,英汉余兴没消,要求接着往下唱。玉春说:“算了吧,等我俩结婚那天,你用槐花做好凤冠霞帔,我再唱给你听,让你听个够。”英汉说:“你说话可要算数,到那时,我做好凤寇霞帔,让你扮做娘娘,好好地唱一唱,不过我今天实在是高兴,我最爱看姐姐跳舞,今天没有旁人,你能跳舞给我看吗?”玉春说:“今天我也高兴,我还没有为哪一个人单独跳过舞。今晚破例,为你跳一回。”

说着,翩翩起舞。嘴里轻声唱着:“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那优美动听的歌声和那婀娜诱人的舞姿,让英汉的心都醉了。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好像在为歌声伴奏;落叶纷纷,仿佛在为舞蹈伴舞。美妙的歌声,让他想起唐朝的两句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他一动不动地聆听着,目不转睛地观看着,仿佛这一切不是真的,而是在梦中。

舞蹈结束,歌声也随着停下来。玉春坐在英汉身边说:“我想明年‘五·一’节结婚。春节回家和你父母商量一下,没有意见,就这么订了。现在我们订了婚,你送我一件嘛情物做纪念呢?”

英汉想了一想说:“我不打算送你别人都有的东西,我要送你一件特殊的首饰。金的买不起,我要用银子打造一对山芋豆。它虽然不好看,可代表着我俩的一片痴情。给它起个名字,就叫‘痴情豆’吧。我俩的结合,就是它引起的呢。因此有一定的纪念意义。”

玉春笑道:“你还真有想像力和独创性。不管打造个嘛吧,只要有纪念意义就行了。可我今天为你卖了这么大的力气,你怎么谢我?”

英汉想一想说:“……这个嘛……我想……最好是……”英汉停住不讲了。

玉春着急地问:“说呀,你到底想怎么谢我。”

“我想还是吻你一下吧!”

“讨厌——”玉春一头扎进了英汉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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