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没有再回到学校和自己租住的小屋，而是回到了家乡。
因为我了自己的选择，要回家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在我掀起门帘那一刻，我心酸地发现，父母真的老了！
父亲正在房子里烧火，他比以前更加消瘦了，头发也花白了不少，腰现在也弯了下去；母亲眼睛更加看不清东西了，她正坐在炕头，戴着老花镜为我缝制着过冬的棉被。
“爸，妈！”我叫了一声，眼眶里立刻涌出了泪水。
看到我突然进门，苍老的双亲显然非常意外。母亲下了炕，快步走到我的跟前，枯黄憔悴的脸上露出了开心惊喜的笑容：“毛毛回来了？”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
妈妈伸出张满老茧的手，不停地摩挲着我的胳膊，忽然发现了我脸上的伤疤，她立刻一脸惊慌：“孩子，人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打架了？”
“没有，这是在学校篮球比赛中被撞伤的，不碍事的，已经不痛了。这一次，我们班还拿了全市的第二名呢？”
“好，好。毛毛，还没吃饭吧？先喝点水，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鸡蛋西红柿面。”
“妈，我来帮你烧菜吧？”
“孩子，不用了，你坐车累了，好好歇着吧！我一会就做好了，等着啊？”妈妈再次摸了摸我的脸庞，系上了围裙，抹了抹眼泪，转身去厨房忙活了。
我转身从背着的包里掏出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一样样地递在了父亲手中。“爸，这是我给你买的烟和校队发的护膝，现在天冷了，你老有关节炎，就把它戴上吧！”
“唉，一个学生家，给家里买什么东西啊。”爸爸接过我的护膝，“这个好，这是个好东西，肯定管用。”
我看着喜笑颜开的父母，心里的话在嘴边打转转，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在吃饭时间，我犹豫再三，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爸妈，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去部队！”
“什么？不上学了？”父母一听这话仿佛五雷轰顶，一下子怔在了那里！
“儿子，你上学上得好好的，为什么说不上就不上了？是不是学校出了什么事了啊？”母亲急得都快掉眼泪了！
“毛毛，我们家里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咱们家就你一个男孩，学习好又听话，我们还指望你考上大家跳农门呢！你咋能就不想上学了啊？”父亲的双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不是这样的，爸，妈，你们听我说。”一看见父母焦虑的眼神，我赶忙把遇到军区李处长的事向他们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当然另外一方面的原因我只字未提。
“毛毛，去部队吃的是国家饭吗？待遇好不好啊，一定很苦吧？”母亲听了，不无担心地望着我的眼睛。
“妈，是国家饭呢！我已经问过李处长了，他们给我说，先到学校实习，管吃管住，一年后就挂牌提干呢！”
“要是这样就还行，可是部队那么苦，纪律又严，你去会受罪的啊！”
“爸，妈，部队再苦，也没有你们上地干活苦啊。儿子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不怕吃苦的！”
“唉！其实这样也好，现在好多大学生毕业也难找工作呢！现说现在部队待遇也好，又有皇粮吃，你想去就去呗！好啊，是好事！”爸爸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烟袋锅使劲在地上磕了磕。
“爸，妈，我就怕到了部队，一时半会回不来，不能经常看望你们老人家了！”看着父母消瘦苍老的眼神，我心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傻孩子，我们不算太老，还能在地里蹦达两年呢，不要再想那么多。谁家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有个好归宿呢？只要你好，我们就放心了。在部队，把自己身体照顾好，想家了，就给我们打打电话吧！”母亲一边安慰我，一边撂起衣襟擦拭着自己的眼窝。
“毛毛，这两天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让你妈妈给你做些好吃的，我去镇上买些菜回来，我们好好地吃几顿团圆饭……”爸爸用沙哑的声音给我说。
“哎！”
耳边是父母均匀的鼾声，躺在家里温暖的火炕上，我的心还是飞回了校园和自己的小屋里。
苗苗，我那美丽可爱纯真善良的苗苗，你现在还好吗？
一想起她，我的心便会撕裂般的疼痛！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面对苗苗了，像个十足的懦夫，根本做不到伪装和隐藏，她的笑容，她的眼泪，会如尖刀般轻易地划裂自己精心筑就的防堤。每当回想起她那首深情款款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回想起她向我伸出的小手，回想起她追逐我时悲怆地哭音，我的心就会痛得抽搐，紧紧缩成一团而夜不能寐。
我现在惟一能做到的，就是离开，带着美丽的回忆带着凄凉的初恋，静静地离开，找一个别人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来抚平我和她之间的情感创伤，再将自己心思深深埋藏……毕竟，苗苗还小，还有更美好的未来在等着她。
几天之后，我带着装满父母叮咛和牵挂的背包，返回到自己的小屋里。
明天，就是我出发的日子！我踌躇了半天，才拨通了晓琪的电话。
不到几分钟，晓琪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我的房间！
“羽哥，你这几天去哪了？都快急死人了，你可知道人家多担心你啊？”晓琪眼睛里泪花闪闪，声音都在发颤！
“晓琪，明天我就要去部队了！”我平静地回答道。
“什么？”晓琪因为听错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向她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晓琪仔细地听着我的叙述，嘴巴越张越大，却说不出一句话，眼睛里泪花在缓缓的凝聚，最后，大滴大滴的泪珠无声无息地从脸颊上滚落了下来。
“羽哥，你太自私了，”晓琪听完我的叙述，站起身来，手指指着我的鼻尖，满是泪花的脸上尽是悲愤。“我知道，你不是喜欢部队，而是在逃避，你知道你这么一走，会伤害多少人的心？……”
“我已经决定了！”我淡淡地说。
“羽哥，你就是在逃避现实，你在逃避苗苗，你想永远离开她，永远离开晓琪，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想过琪琪的感受吗？羽哥，你以前是我的哥哥，我一直认为你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可是，今天我真的很失望，失望极了，我恨你……”晓琪再也说不下去了，手捧着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啪掉落在地上。
“晓琪，我很怎么，也不配做你的羽哥，我做了很多伤害你们的事情，还希望你不要太记恨我。苗苗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我走了之后，希望你能照顾苗苗，她有好多事情还需要你帮她的。到了部队，我会给你常来信的，还有，我还答应也给你画一幅画呢！”我把晓琪轻轻拉在身边，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感慨万端！
“羽哥，”晓琪把脸深深地埋在我的怀中，“我不要你爱我，我只要一个人远远喜欢你就够了。以前，是我太任性，我以后会改的，我对你的要求不多，只希望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傻丫头，瞧你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好，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我会一直关心你爱护你的，好不好？哥哥这次走，是有很多苦衷的，希望你能理解我支持我……”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着晓琪柔滑的秀发说道。
“好吧，”晓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是因为苗苗走的，既然你已结决定了，我知道我自己也改变不了你。只是你就这样走了，苗苗会伤心死的！”
“我走了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苗苗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我走了，她一定会难过一阵子。你是她的好朋友，就多劝劝她，时间一长，我相信她会快乐起来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毁掉一个女孩子的未来，你懂吗？”
“我知道了，我们永远都会是好朋友，我听你的话，会好好照顾她的。可是，”晓琪抬起了泪眼，眼巴巴地望着我，“羽哥，你走时真的不和苗苗告个别吗？”
“不用了，等我走后，你再告诉她吧。要不，我怕我会走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