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欢迎来到双赢协会,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维特和高帽子男人早已来到商人行会。“双赢协会”是所有商人行会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所有在商人行会登记的商人与行会间交流、互动最为频繁的区域。这里有海量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散单。这些散单全部由协会的服务生小心翼翼地传递给行会内部的鉴定师。随后鉴定师会依照散单中所写的货品、时限、交货地点以及消费等信息将它们分为三六九等——也就是经常可以从商人口中提到的“资质”。最后,这些散单会以“任务”的形式张贴在三块庞大的木制公告牌上。
一个具备条件的商人可以自行将公告牌上的任务摘取,登记之后,便可以出发了。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一路上并不安全,还可以跑去雇佣一些佣兵来确保任务的顺利完成。但除了一些吊儿郎当的佣兵,其他的雇佣费用都十分昂贵。像维特这样的“行脚商人”还不足以支付他们的薪酬。
完成一项艰巨的行会任务可以得到不菲的报酬,同时也会提升商人在行会中的身份与信誉度。现在看来十分张扬、花钱大手大脚的行会商人也是从一点一滴做起的。而“双赢”顾名思义,就是要使行会与旗下商人双方都满意的意思。行会主要是从这些散单的发起人与承接任务的商人手中赚取中介和管理费用及抵押金,进一步提升行会在世界中的知名度。
上面说到的,只是商人行会好的一面。
在众多商人当中,也存在诸多信誉极差、酷爱投机倒把的人。对付这些人,行会几乎每半年都要聘请城市中的巡守官维护秩序。可以说商人行会与各个城市的巡守官之间的关系都十分密切。一但出现十分严重的问题,就比如说两年前的那宗珠宝失踪案。布鲁塔的巡守士兵几乎倾巢出动,沸沸扬扬地搞了好几天,终于追回了被拐走的珠宝,拿住了犯人,保住了行会的颜面。像那样的恶行商人被捉住后,不但要在牢里蹲上十年八年,还会被送到行会的仲裁机构,公开受审,最后永远除名。被除名的商人即使饱受了漫长的牢狱之苦,也绝不会被世界上任何一家行会录用。
要知道,行会与行会之间的联络也是很顺畅的。信鸽是最主要、最有效的构建行会之间交流的桥梁。在行会前面草坪上自由渡步的就是这些小信使。因为是公共财产,所以谁都不许去故意伤害它们。远远看去,白花花的一片。
四.
维特从怀里摸出一张被揉得不成样的羊皮纸,又从“装死”的布袋子中掏出一个小皮袋,打开后显露出半个银质的杯子底座,一并交到那个双赢协会服务生手中。“我想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先生。”
“哦,是的!请你等一下。”服务生拿着那两样东西转身进入身后的房门。维特透过门上镂空窗口可以清晰地望到他正将自己带来的银质底座交给一名鉴定员。
这个鉴定员已经两鬓斑白了。维特认得他,“是福斯曼。”福斯曼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画,认真地与维特带来的东西比对,用了好一会儿才最终确认与图画中绘制的物品一致。于是透过窗口向维特挥了挥手,露出憨憨的笑容。
几枚银币落在维特手中,他终于松了口气。像这样的鉴定过程是十分熬人的。特别是对那些任务归来的商人而言,一分钟都可以用一年来计算。取决于在行会中的身份,像维特这样的行脚商人的悲剧也时有发生——带回的货物与发起人所要的不一致!这有可能意味长达几周的艰苦旅行全部付诸东流。而接下来的,又是令人懊恼的旅程。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在行会中名誉扫地的准备,你倒是干脆可以选择放弃。
高帽子男人与维特一样的幸运,他带回的货物也成功通过了鉴定。但是一样不幸的是,报酬金也同样少得可怜。区区几个银币,也许可以过上一个月。但是每天的生活就只有靠啃面包喝凉水来打发。维特和高帽子男人的选择并不多,那就是继续承接任务。
两人趁着刚刚完成任务、将银币拿在手里的愉悦劲,箭步来到公告牌面前,仿佛之前的劳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工作还要进行多久。”很显然,高帽子男人的欢快劲过了,他重新拾回了工作和生活上的压力带给自己的苦闷。“我自认为绝对不比别人笨!别人有脚,我也有。可他们却坐着马车,一双鞋不知道有多光亮、多耐用!”高帽子男人开始指着门外的那些自己拥有马车的商人抱怨了。
“看看吧!”他用力跺了跺右脚。“这已经是一个月内的第三双了,第三双了!”
“这是好事。”维特把话抢了过来。“至少你已经不会再抱怨那些赤脚赶路脚板打泡,连鞋都穿不上的日子了。”
维特上前拍了拍高帽子男人的肩膀,“不如由我请客,我们喝上一杯再来决定我们各自的下一站。你说如何?”
维特的话音刚落,高帽子男人迅速的撇了一眼行会的角落,脖间喉结随之上下滑动了两下。那个摆设着典雅沙发,被翠绿环绕的幽静的角落。吧台的服务生也很悠闲,一天当中很少有人光顾。在行脚商人眼中,那是很奢侈的角落。高帽子男人曾经多少次想去坐一坐,可是坐在那里,是有代价的——要买上一杯上好的布鲁塔麦酒,花上一大笔钱。
维特见状,便主动邀他过去。高帽子男人感觉腿脚酸软,表情夸张地问道:“维特,你准备好卖掉布袋子了?!”
此时天色渐晚,一切暗淡下来。大街小巷油灯的亮光闪烁。
五.
你看,这一点都不难。我们这不是找到他们了?
请不要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还记得那个布袋子吗?它身为法术宿主,自然携带着法力。我就是这样追踪到它的,信不信由你。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那种地方喝酒,有如此的闲情逸致。而我的老腿……错,是一对翅膀都快折断了。
好啦!我知道你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不过我要补充一句,此次旅程可不是包餐哦!在我们正式用餐之前,不如由我来带你浏览一下布鲁塔优美的夜景吧!
布鲁塔可能是你这辈子见过的最美好、最安逸的城镇。它夜晚的感觉就好比是在冬日里倚在摇椅里,手捧一大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守着暖暖的火炉,而雕满冰花的窗棂外是一眼望不到边际、漫天缓缓飘撒着鹅毛大雪的银白色的世界。
你我坐在这么高的教堂钟楼屋顶上,也依然可以听到音乐与歌声中产生出的欢快音符。在那边布满各色鲜花的广场上,年轻的小伙子与美丽的姑娘随着动人的旋律翩翩起舞,就连城镇中无数跳跃的灯光也仿佛在为他们的节拍附和着。这让我这把年纪的人都想置身于他们之中。忘记一切生活中的烦恼、生命中的忧愁,如此忘情的夜晚。
布鲁塔还有另外一个称号——美食不夜城。如果你随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你会发现那边同样聚集了人流。那里是著名的美食广场,香气扑鼻。来自当地的美食会令你馋涎欲滴。广场上各式各样招牌的餐厅几乎都会营业到隔日的黎明,因此你不用显得如此焦急。
安逸的生活、动人的旋律与无尽的美食构成了整个布鲁塔。与城镇野外那令人生畏的、空洞的黑色和远处庞大、突兀的群山的脊背相比,布鲁塔就如同一处美妙的庇护所,用她无穷的法力保护着人们不受邪恶势力的侵害。
生活在布鲁塔的人们是幸福的,因为我见过最恶劣的生存条件,最不尽人意的生活环境;布鲁塔的人们是幸运的,因为上天赐给他们如此美丽舒适的空间。
我想是时候去饱餐一顿了!当然不是以苍蝇的形态。我都有点等不及了!要知道,告诉你这么多可是十分消耗体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