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佳毫不示弱，反而向前两步，抵近吴常。
她大声说：“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想通过测试选拔人员，但又必须两天内完成猎捕队的组建，偏偏没有那么多会功夫的能够通过测试的人，怎么办？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些身体强壮头脑灵活的人即使不会武功。我有错吗？”
不等吴常说话也不需要吴常说话，她又说：“武器简陋是事实，猎捕有风险也是事实，因为简陋就更需要善用巧用武器，因为有风险就更需要防范风险。我没有要求你们单打独斗吧，我没有要求你们两、三个人就往上冲吧，我没有吧。”
说到这里她转身，对其他人厉声说：“我没有吧。我讲得是：一旦发现立刻报告，等其他人都赶到了，形成包围圈，占据有利地势，这里是工厂建筑物很多，在各条通道的建筑上居高临下再使用吹筒，是不是安全的多，是不是？”
有声势有气场，有震慑。
许多人不禁点头。
转向吴常她继续说：“100元1天，一个月30天就是3000元，不算多，可他们……”
伸手一指童明和孔老大，她说：“他们一个月2000都不到，他们是正式员工，按日工资来算，你们兼职的比他们专职的要多，还少吗？”
童明赶过去半搂半拉吴常，往后走同时劝：“好了，好了，到那边，我跟你说。”
也只有童明可以劝吴常了，吴常随着走，不过还是回头嚷了一句：“要死人的。”
楼顶很大，他们去了另一端，时间已近傍晚，暮色四沉。
童明说：“你不要退出。”
吴常说：“不好玩。”
“你也能看得出来，会功夫的是你、我、孔老大、孔老三以及其他三四个人，其中也就我俩和孔老三好一点，所以，更需要你留下来。”
“留下来又如何，现在的状况，抓不到怪兽的。”
“尽力而为吧，这事必须要做的。我在保安部老早就听说公司有这么一个项目：猎捕怪兽。最近我和孔才被抽调到梁佳这边，目前就我们三个人在做这个项目，梁佳挺不容易的，你就帮帮她吧。”
“帮帮她，你满关心她的嘛。”
“呵呵，她是领导，我是员工，下级爱护上级。”
“我看是：下级爱慕上级。”
童明笑笑，转身，背靠栏杆，看梁佳那边。
她已经让孔老大安排大家下去找房间休息，轮流值班，所以人们逐渐下去，最后只剩两个值班的人在。
对吴常，童明不保留。
童明承认：“我对她有好感。”
“她有没有男朋友？”
“不知道。”
“她对你如何？”
“不知道。”
“她是领导，这个。”
吴常意思：她是领导，你是员工，地位有落差，她会不会瞧不起你。
“不知道，多接触多了解，看以后。”
“现在倒是一个机会哦。”
“恩？”
“她这个抓怪兽的人最好被怪兽抓住，然后你救她，她一感激就以身相许了。”
“太费事了。”
“啊？”
“不如你下去和她继续吵，然后打她，然后我打你，然后她一感激就以身相许了。”
“重色轻友。”
话语间吴常打了童明一拳。
童明还击。
两人打闹。
……
吴常说：“为什么不配备麻醉枪，那样射程远多了。”
童明说：“都是梁佳采购的，可能经费有限吧。”
吴常说：“那就希望今后两天怪兽躲起来，或者怪兽搬家了，或者怪兽仁慈不杀生。”
童明说：“你不退出了。”
吴常说：“原来讲好三天，三天后如果还没抓到怪兽，还要继续还是这些人、这些装备，我不会继续的。”
他们哪里想到，后来情势急转直下。
吴常和童明下楼，到处看看，房间不少但是很多的门打不开，能打开的里面也是空无一物灰尘满地，大致清理一块可以放睡袋的地方，凑合吧。
童明安顿好后就去找梁佳。
一直伴随梁佳左右的瘦削女子说：“她下楼了。”
“去哪里？”
“没讲，可能随便走走吧。”
“天都黑了，还走什么走，不要遇到怪兽啊。”童明一边说着一边赶往楼下。
“天都黑了，还要去找她，你满关心她的哦。”
这话，已经是一个小时内第二个人这样讲了“你满关心她的”。
童明停住，回头看看，发觉她其实满漂亮的。
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丁家宜。”
“满好听的名字。”
丁家宜面无表情，挥挥手，说：“快去找你的梁佳吧，不要去迟了，被怪兽吃掉了。”
我的？梁佳是我的了？
我怎么不知道。
是不是梁佳对她说过什么，下次我可要好好问问。
童明琢磨着下了楼。
找了一圈才找到，那是临近的一幢楼前有一个小广场，其中央有一个平台剩了一根空旗杆，梁佳坐在那里，背靠旗杆。
对面的大片厂房已经拆毁，显得空旷。
暗黑的天空有月亮，孤单一圆。
童明放重脚步走上前，让她察觉，免得自己突然出现吓她一跳。
梁佳转转头看看，没有表示。
童明站在一旁说：“你不应该一个人跑出来，说不定怪兽会出现。”
“无所谓。”
“我和吴常谈过了，这两天他不走。”
“哦。”
“孔老大把大家安顿好了，明天你看我们是向前推进还是在这里留守。”
“再说吧。”
怎么无精打采？
刚才和吴常吵架还神采奕奕，也没吵输啊。
“你怎么了？”
“公司打来电话通知我，猎捕怪兽的项目被取消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项目已经开展一年多了，花了公司200多万，却一无所获。”
“可说不定我们明天就能抓到怪兽啊，公司就不能等一等。”
“都怪我，都怪我。”梁佳说着抓住自己的头发揉乱，放开。
公司不愿意等，都怪你？
听不懂。
童明在梁佳身旁坐下，觉得其中有隐情。
“我得到通知后立刻打电话给原先支持我们这个项目的副总，他说最后是大老板寿总拍板，决定取消的。”
梁佳看看童明，一笑，笑得真难看。
“我告诉了副总我们这里的进展情况，我说今后几天随时都可能抓到怪兽。副总他，骂了我一顿。”
“不可理喻。”
“不是，不是，都怪我。这次行动我没有告诉公司，用的是我自己的钱，擅自组织。所以我让你和孔老大严格保密，不要告诉公司任何人。如果公司知道我们的进展，那就不会取消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公司，为什么要擅自组织？”
唉，梁佳叹气。
旗杆生硬，靠得久了，也不舒服
梁佳挺直背，扭一扭。
童明距离她很近，梁佳转过去，两人背对背。
挪一挪，靠一靠，两人背靠背。
梁佳又叹气，缓缓道来：魔兽世界主题乐园是一个大型的游乐园，两年前开工建设，下个月就要开张了，但是它生不逢时。两年来，苏州乐园升级改造完成、常州恐龙园扩建改造完成、无锡又新建了嬉戏谷、SH新建迪士尼，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多的类型雷同的乐园，魔兽世界凭什么脱颖而出。
所以领导要求我们市场部的人发挥奇思异想，策划独特地哪怕是怪异的市场推广方案。
要知道，按照设计建成后的乐园里面会设置很多妖魔鬼怪奇禽异兽的形象装置，用来营造环境氛围，想给游人一种和其他乐园不一样的体验。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试想：一头或者若干头真的怪兽放置在乐园，那将是多么的轰动和吸引人。
我策划了这个方案，分三步：1.猎捕怪兽；2.把怪兽放置在乐园；3.以怪兽为噱头推广乐园。
领导非常赞成这个方案，给人员编制给资金预算，让我直接负责猎捕怪兽的项目。
我忙了起来，招了不少人，一边搜集了很多怪兽的信息，不断的派人出差，验证信息寻找怪兽，一边又组建了猎捕队，买装备搞培训，半年多过去了，一无所获。
公司里开始有人反对，还好有那位副总支持，我才能维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仍然连怪兽的照片都拍不到一张，我能得到的支持也越来越少了。
逐渐，我的人被调走甚至辞退，我的装备物资被挪用甚至被变卖处理。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也打算放弃的时候，偏偏看到了文若的**。
我确信：怪兽在那里。
我要孤注一掷最后一搏。
费了很大的劲协调，保安部才勉强调了你和孔老大协助我。
没办法，公司不给钱我自己掏钱，公司不给人我自己招人。
就是这样，擅自组织。
也只能如此。
童明完全听明白了，深深的理解梁佳的矛盾和纠结。
夜晚，不冷，有风，轻轻。
两个人，零距离，呼吸可感，起伏可感。
童明在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你可以请副总帮忙争取恢复项目啊。”
“没用的。”
为什么？
风险太大。
副总向大老板争取，恢复了之后还是抓不到怪兽呢，你副总是不是要负责任。
所以，关键，抓到的可能性有多大。
让你梁佳继续猎捕意味着公司要继续投入资源，好，你能保证猎捕到吗？
保证不了。
其中有风险。
副总不会愿意承担这种风险的。
公司也不会愿意承担这种风险，有投入未必有收获。
梁佳愿意承担风险，其实承担不了，公司再投入若干资源还是抓不到，怎么办，总不能要你梁佳赔偿。
所以，风险太大，不能玩了。
何去何从，怪兽猎捕队就此解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