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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孤儿院的日子

夏天的正午,天气异常闷热,树叶都无精打采的蜷缩着,孤儿院一间小小的阁楼里坐着一个小女孩,如墨的长发被汗水浸透,双眼紧闭,牙齿紧咬着下唇,汗滴顺着苍白的脸滑下来,她似乎很痛苦。寂静的夏日里蝉鸣声尤其的响亮,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呻吟声,只是床边的桌子不停的晃动,地震吗,可是除了桌子一切都是平静的……

“叩,叩,叩……”门后传来敲门声。桌子有生命一样,立即停止晃动。小女孩惊慌的睁开眼睛,她的眼睛是红色的!就像鲜血一样,似乎要滴下来。她颤抖着,渐渐闭上那双血红的双眼,似乎有什么抽离了她的身体,宛如秋风吹落的树叶无力的倒下,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睛,美眸里只剩下一片清澈,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幼蕾!快开门!是我,小财!”敲门声变成砸门声。小女孩是一个孤儿,就像小财一样,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是在大街上流浪乞讨,然后被几个陌生人带来这个有好多孩子的地方。大家或许有着不同的命运,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孤儿。

这个孩子有一种怪病,会无故的晕倒,却总也查不到原因。而且每次病发的时候眼睛就会变成恐怖的血红色,全孤儿院的人都害怕她,除了那个长相丑陋的小财。

没错,我就是这个恐怖的孤儿,孙幼蕾。

我打开门,门口的小财见到那张微笑但依旧苍白的脸,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是不是又犯病了,怎么这么久才开门?章鱼哥哥来了,带了好多东西,听说今天会有人来领养孩子,你去不去?你怎么不说话???……”

我擦擦额头的汗水,先回答他哪个问题呢?

“章鱼哥哥让我们去和他一起玩呢!走吧走吧!!”在我还没考虑出先回答他哪个问题的时候,小财就要拉着我往楼下去。

“我不喜欢他!,不去!”我倚在门上双手环胸酷酷的说。

“为什么?章鱼哥哥是个好人啊,给我们带好吃的,还经常来和我们玩。而且他还那么帅!”小财认真的看着我。

“章鱼哥哥”本名叫张钰,是个高中生。章鱼是大家给他的昵称,他是个很阳光的男孩,喜欢穿一件灰色格子的衬衫,总是背着一个大大的包,据我观察里面装的大多是零食和漫画书。淡黄的头发,略显苍白的皮肤,让好多女孩羡慕的长长的睫毛自然的卷翘着,眼睛是明亮的棕色,眼角向上挑起,单眼皮,很是魅惑,只是嘴巴大大的,每次一笑就会露出洁白的牙齿,而且嘴巴会咧到耳根。经常跑到隔壁的养老院做义工,其实我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追求在我们孤儿院的义工小歆姐姐。小歆姐姐可是个既漂亮又温柔的美女。那个大嘴章鱼,见平时我和小歆姐姐关系最好,每次都拿零食贿赂我,这次我不会再让他得逞了。哼!要问我怎么知道的,那是秘密。

“我就是不喜欢他,就是不去,还有,他不是帅哥,他是大嘴章鱼,哇啊啊!”我扯着嘴,拉的老大学章鱼的样子。

“是是是,可是大嘴章鱼给我们带好吃的来了哦!果冻啊,薯条啊……”小财居然当他的帮凶,拿零食来引诱我,可恶。

“别说了,垃圾食品,小心吃坏肚子,还是我帮忙处理吧!”万恶的零食啊,看来还得麻烦我去消灭它。

回头看看小财,正捂着嘴偷偷地笑。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财是个会关心人的好孩子,尽管他们都还是爱哭鼻子的孩子,可是小财的举止中总是透露出大人的样子,他总说他喜欢照顾我,喜欢看到我微笑时脸上的酒窝,喜欢看着我安心睡觉的样子。多么善良的孩子啊,只是小财是一个长相很一般,不,是很难看的孩子,上天弄人,善良的小财没有精致的面容,所以没有人想要领养他,所以他和患有怪病的我只能继续呆在孤儿院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们都不愿意离开彼此,我们可以这样“相依为命”。

“幼蕾,走吧”小财抬起头微笑着,给那张难看的脸增加一丝光彩。

“我……”突然一阵眩晕,我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幼蕾!怎么了?是不是又要犯病?我去叫小歆姐姐!”小财俯下身子一脸焦急的看着我。

“别,等等就好了。”我拉住小财。

小财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地上让我靠着他。我靠在他的肩上,他纤瘦的肩膀那么有力,让我很安心。一阵微风吹过,很舒服,感觉眼皮好重,就这样我居然睡着了。

“幼蕾又不舒服吗?”大嘴章鱼的声音,虽然轻轻的。我不睁眼,继续睡。感觉小财的肩膀动了动,好像我睡了很久了,小财就这样一直让我靠着吗?

“唉,可怜的孩子,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这些都是幼蕾爱吃的,等她醒了给她吧!”呵呵,算你还有点良心,算我没白白给你跑腿,脚步声渐渐远了,章鱼走了吧,哈哈。我张开眼睛,满眼的零食,看的我双眼冒爱心。小财揉揉肩膀,依旧微笑着看着我。奇怪,他早就看出我装睡了吗?

“幼蕾。”小财突然叫我。

“嗯,怎么了?”我塞着满口的零食,呜呜的没办法说清楚。

“刘爷爷他……”小财吞吞吐吐的。

“嗯,刘爷爷他怎么了?”我把手里的零食抓紧,害怕自己会听到什么。

“幼蕾,有些事,是我们必须经历的,你……”

“你什么意思?”我盯着小财,看着他暗淡的双眼逐渐蒙上一层水雾。

“刘爷爷走了……”虽然早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泪水还是不听话的流出来。

“我不信,不信,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我站起来俯视着小财。

“是昨天夜里心脏病突发,所以……”小财低下头,我看着地上一点一点的被打湿。

零食从手里滑落,我跑出小阁楼,养老院与小阁楼仅一墙相隔,一架小小的梯子靠在墙边。我爬上梯子,却被赶过来的小歆姐姐拽住。

“小蕾,我知道你很伤心,你现在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小歆姐姐轻轻蹲下,温柔的帮我擦去泪水,可她的声音却哽咽着。“小蕾,人死不能复生,你是知道的,你和刘爷爷的感情我也知道,可是……”

“小歆姐姐,我只想再看刘爷爷一眼,刘爷爷肯定也想我去看他的。”我祈求着,想要推开小歆姐姐的手,她却紧紧的抱住我。

“小蕾,刘爷爷他已经走了,养老院不能停放尸体。所以,你见不到他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紧紧依偎在小歆姐姐的怀抱中,小财轻轻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小歆姐姐就连同小财一起抱着,我们三个就这样狠狠的哭着。

哭累了,我便躺在小歆姐姐的怀里睡着了。不知我睡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小财拿着一个盒子坐在我的床边。

“幼蕾,这是章鱼哥哥拿过来的,说是刘爷爷留给你的。”小财把盒子递给我。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笔记本电脑。我打开信封,是刘爷爷的笔记,用毛笔写的,方方正正的小字,特别苍劲有力:幼蕾,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去了,你就当爷爷去旅行了,不要太伤心,小心身体,爷爷知道你的病不容易医治,所以爷爷教你的那套功夫千万不能忘记练。还有,孩子啊,你们不可能在孤儿院呆一辈子,爷爷这一辈子孤苦伶仃,幸好有你和小财陪伴爷爷度过余生,爷爷没什么给你的,就把我死去儿子留下的那栋别墅留给你吧,等你们想要搬出去的时候就可以住在那里,这里还有一个笔记本,那是爷爷一生的财富,你要帮爷爷保存好,也许你会用到。

打开笔记本,桌面便是我们六个人的照片,小歆姐姐,章鱼,小财,刘爷爷,张奶奶和我,张奶奶三年前就去世了。认识刘爷爷是六年前,我刚到孤儿院不久,大家知道我有怪病都不和我玩,只有小财愿意和我在一起。有一天,我和小财在小阁楼下边堆沙子,就听到墙的那边传来动听的曲子,我淘气的爬上墙,差点摔下去,还好刘爷爷接住了我,那时候刘爷爷的身体多好啊,刘爷爷那时候正在舞剑,张奶奶则在弹古筝。很美好的画面。后来我和小财就经常偷偷跑去墙的那边和张奶奶、刘爷爷一起玩,后来养老院的老爷爷、老奶奶看到我们都非常开心,除了为我的怪病啧啧叹气外,看到小财的脸也是同情连连。然后大家就商量要教我和小财学问,现在想起来,养老院简直就是一个大宝库,爷爷奶奶们的文化造诣和生活经验让我们大为惊叹,我们的聪明才智也让大家大为惊奇。我居然能够过目不忘,这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而小财也是一学就会,小财跟张奶奶学中医,他说这样将来可以给我治怪病,大家都说,将来我们长大了可定会结婚的,那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小财脸红的就像是熟透的大苹果。再后来,张奶奶去世了,刘爷爷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背也驼了,头发全白了。只是在看到小财给我针灸的时候才会有精神百倍,因为小财的医术是张奶奶教的。也许那样他会看到张奶奶的影子吧。六年间养老院不断的有老人进来,也不断的有爷爷奶奶“消失”我们知道他们去了哪了,也知道人都会走这一步,可是刘爷爷是我和小财的亲人。现在刘爷爷去了,我和小财长大了,也许我们也该离开了。

关上笔记本,我看着小财,他似乎明白我要说什么,点点头回到他的房间收拾东西。

是的,我们要离开了,去刘爷爷留给我们的房子,告别小歆姐姐,和伙伴们“依依惜别”然后我们离开幼儿园,然后从养老院的们口进入,六年来第一次从养老院门口进去,和爷爷奶奶们说再见。

我们做了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十二岁,小财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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