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双眼微闭,唤降娓至前,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与他单独谈谈。”大师兄等人面面相觑,随即退下。
降娓见状,惊呼而跪:“师傅,您这是怎么了。”炎阳依旧摆了摆手,缓缓说道:“来,坐我边上。”降娓一坐床边,炎阳便紧握其手,沧桑的说道:“儿子,你说义父待你如何。”降娓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炎阳似乎不能肯定,于是又说了一遍:“儿子,你说说,义父我待你究竟如何。”降娓不知所措,但知情形不妙,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降娓心神不定,回答:“义父待我如生父,若不是义父,降娓以死十二年。义父对我如恩师,教我武学,育我为人。降娓不才,但不敢忘义父之恩德。”
炎阳闻言,深深的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我有件事情要交代于你,你一定要答应我。”炎阳说完咳了一下。
降娓只管点头,眼睛已然通红。
“我只有一个亲生女儿,也就是炎婉婉,她是我唯一的心愿。”炎阳盯着降娓,握着的手更加的紧了:“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她。”炎阳话音嘎然而止,等待着答复。
降娓此时一片茫然,不明白师傅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这些,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毫无头绪,一切都杂乱无章。降娓虽然茫然,也只好答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师妹的。”炎阳听到答复,眼中似有欣喜之情,正欲所言,但突然狂咳不止,竟溅出血迹飞于降娓之身。降娓看着斑斑血迹,好象忽然明白了什么,眼前一亮,正欲开口,被师傅打断:“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炎阳刚刚一阵狂咳,似乎有了好转:“你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这一切都是你大师兄等人的所为,他觊觎掌门之位,知道我有心传位于你,便想趁你没有成才之际,杀我夺位!”炎阳声嘶力竭,沉吼最末四字,带着满腔不甘,泪眼望于降娓。降娓一惊,一种未曾拥有过的关爱,满面袭来,这种强烈的感情,随即转化为愤怒,再变成热泪,夺眶而出。炎阳接着说:“他们却不知道,你已修成我炎氏绝学,等会出去之时,切记不要露出感情,被他们察知。他们以为稳操胜券,故意放你进来,你赶紧出去,把婉婉带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降娓闻言而动,突然又转身而视。炎阳咬牙说:“快去啊!出去不要与他们对视,低头急走便是。”降娓点头而出,但见门外森森人群,水泄不通,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降娓只按嘱咐,低头急走。
降娓一路小跑,炎派真的是非常大,展转了许久,终于来到了婉婉的房门外,未加思索,便推门而入,已做好了被大骂一通的准备。却不想房内鸦雀无声,转念一想,刚刚在门外便没见房内灯火,现在还不是入睡时间,婉婉去哪里了呢?转身欲出,但见大师兄等人已伫立门前,黑压压的一片,无半点亮光,似乎连月亮也在躲避这种气势。
大师兄,食指一伸,一团火焰明于指尖,静默了片刻,说:“大家快看,炎降娓身上有斑斑血迹。”一阵唏嘘过后,大师兄又说:“杀害师傅的竟然是你,炎阳的义子————炎降娓。”降娓闻听此言,心知不妙,虽有所察觉,但没想到竟会如此之快,大师兄果然心狠手辣,以神速杀害师傅,并以禽兽般的手段,嫁祸于自己。但又想到师傅临终嘱咐,便又寻思起婉婉:“莫非婉婉也在其手中?以她做人质要挟我妥协,承认弑父之罪?不论如何,邪终不压正。”降娓自小被教知,只要是正义则必能胜利,于是鼓起勇气说:“我没有杀害师傅,是大师兄你为了掌门之位,而杀师嫁祸。”
“先不说这事,炎婉婉在哪?她可是掌门的继承人,你在她房间干什么?”大师兄又问道。
“我来找她。”
“那她人呢?”
“我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房内。”降娓据实而述。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你去了师傅的房间,师傅就死了,你衣服上还沾满血迹。然后你突然又出现在炎婉婉的房间,炎婉婉又不见了。你还想反咬我一口,真是禽兽所为!你分明是杀害了师傅,又想杀害他唯一的继承人,这样你便是师傅唯一的义子了,可以顺理成章的登上掌门之位。可是你也太大胆了,竟敢在炎派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做。”
“也许他就是个白痴,你看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别人想学还都学不来。”二师兄在一旁嘲讽。
“先绑了,去师傅房内当面对质。”大师兄一声令下,降娓便被绑了起来,瞬间腾空,一群人飞身来到炎阳房前。降娓这才了解,为何他们刚刚竟会如此安静,如此快速的跟到自己身后。原来他们真的会飞,平日却也真的没有见过。可能是门规所致。
降娓踉跄进门,见炎阳左侧肋部,被一剑横胸,刺心而死。见此惨状,降娓眼前一阵模糊
降娓克制着自己,心里只顾念着婉婉,转身对大师兄道:“告诉我婉婉的下落,让她平安的离开,掌门之位便是你的了。”
“你这是在收买我吗?”大师兄平静的反问。
降娓不知虚实,不敢轻易回答。
这时,人群有报:“大师兄,找遍全派,也不见小师妹的踪影。”
“可能已被这禽兽杀害了。”二师兄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赶紧除掉这祸害吧,以慰师傅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众人闻言正欲动手。
“慢着!”人群突现一影,定睛一看,竟然是三师兄,他转身对着大师兄:“还有许多疑点,待查明在判不迟。”
“事实摆在眼前,一定是这野小子做的,本派个个都是正人君子,除了他,也只有他敢做。”二师兄继续反唇。
“不是我做的。”降娓听到婉婉有被害的可能,已不知所措,刚回过神来,似乎有些发狂,吼叫道:“师傅已告知我,是大师兄等人害的他,师傅口中的等人必有二师兄,所以他巴不得我早点死,好安心辅佐他的大师兄,坐稳掌门之位。师傅本来就已受伤,我身上的血迹,是师傅咳出来溅在我身上的。可是我走的时候,师傅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就死了,还死的这么惨。我找婉婉也是师傅的嘱咐,要我把她藏在安全的地方,为何你们会知道我的所在,婉婉她人现在又在何处?如果你们想以婉婉威胁我,承认弑父之罪,我会满足你们,但别在做戏了,我已经无法忍受了,你们的虚伪让我恶心!”降娓吼完,眼泪相继而出。众人惊愕之余,降娓已不见踪影。
众师兄等人还在原地发呆,惊思其之踪迹,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降娓的存在,已不仅仅再是他们眼中的那个武学白痴了。环顾四周,发现大师兄,二师兄与三师兄,竟也不见了人影,凭着直觉众人来到了南门,发现一些痕迹,一路转至后山,拨开杂草,现出了那片秘密花园,原本只属于降娓与婉婉的花园。夜幕之中,野花失去艳丽,但花瓣之逝,依旧随长风而舞,漫天而下,远处降娓孤立绝壁之缘,三位师兄对面而伫,风起发动,三师兄的沉吟缓缓传来:“降娓,当你离开之后,我们随即进入房内,发现师傅已经断气,房内物品,包括师傅遗体,我们一概未动。”
“所以,只有我是凶手。你们希望我这样承认吗?”降娓悲伤的说:“那为何师傅告诉我,是大师兄想害他?”
“那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大师兄依旧平静:“我与各位师弟寸步未离,我怎能下手。再说师傅也只是身体抱恙,我等也未曾见过师傅咳出过血,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是师傅对手。”
“这才是真正的谎言!”降娓的怒吼震慑整个山谷,余音回荡,随着风声,久久不能平息。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个黑影跌入悬崖,毫无声息。
是三师兄!他缓缓的将剑入鞘,铁器互磨的撕撕声,颤人心魄,那样的孤漠,寒冷。
降娓全身无力,思维渐渐模糊,连声叫喊也发不出来。
可是,这个庞大的阴谋才刚刚开始,却已让所有人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