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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碧魂现

十六日的早上,迎接声势浩大的碧魂公展和江南众杰的,是一场纷纷扬扬的冬雪,异常的情景,隐隐的,仿佛在预示着什么。洛河西侧,只伫立着玉府一座孤零零的庄园,而公展的场地,便是在玉府门前的一大片空地上。

未至巳时,会场上便已经挤满了前来观景的人,雪虽大,天气虽寒,却无法熄灭众人心中对于碧魂的好奇热情与势在必得。玉府的一众侍从忙着将前来的人指引到座位上,打上伞,斟上茶,招呼着,但在坐的人却是心不在焉,焦急地四下盼望着,期待能早一步见到正主,一时间,整个场地混乱而又喧哗。

墨夭恒一早起来,便觉得头有些晕,胸有些闷,但迎着前来服侍的唐初三关切的眼神和一旁紫枫公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表现,只好安抚而无奈地一笑,顺手添了件单衣,拥着暖炉出了主居。

绯色华衣的後廷鸣箫和白衣胜雪的玉若宸正站在廊下寒暄,君子如玉,俊逸分明,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说不出的仿若春色。见到墨夭恒出来,两人停了下来,辰曜公子温和一笑,打了个招呼,细查了下他的神色,微微皱眉,鸣箫摸摸鼻子,有些迟疑地开口,“小轩,你身体如果撑不住,就不要去了吧……”墨夭恒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走吧。”率众走了出去。

巳时三刻。偌大的场地上,两侧摆着数十张楠木圆桌,座无虚席,中间的主道上铺着猩红的地毯,上面已覆了一层薄雪,主座之上,四公族的人彼此寒暄却又各存心思。最中央是此次的东道主玉府家主玉衍,依次向右是长子玉若宸,紫枫公子林沨渟,玉鸢,向左是栖霞山庄白止默,阴府主母阴子衿,澜音公子尹素岚,阴魄,白青宇。墨夭恒等人因为不是四公族的人,所以和落幕门主,修刀门主等玉府的客人坐在一处。

时已近午,玉衍停下和白止默等人的寒暄,站起身来,整个会场立时便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玉衍满意地一笑,朗声道:“玉家机缘之下,巧得碧魂一朵,感谢各位今日前来,客套话我玉某也不多说了,碧魂将会在玉府公展三天,三天之内,大家可任意观赏,但,不可动手,不可抢夺,希望大家遵守这里的规矩。好了,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玉府的侍从捧上盖着红布的托盘,递到玉衍面前。玉衍揭开红布,一把通透如琉璃的钥匙出现在托盘之上,映着漫天飞雪,格外璀璨,华丽,清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尹素岚的眼神微微犀利,白止默眯了眯眼,林沨渟张大了嘴,一本正经地开口:“这就是碧魂匙啊,好神奇……”辰曜公子淡淡一笑,转眸看向另一边的墨衣医者,墨夭恒的目光专注地看着那把钥匙,仿佛是,看着某个生命。会场上响起低低的交谈声。

玉衍拿起碧魂匙,举步走下了主座。众人的目光又跟随着他,看着他走上猩红的地毯,走过静谧的会场,走出布置好的场地,踏上了据云桥。

众人哗然。

墨夭恒扬唇淡笑,果然啊。

碧魂,其实是在洛河里……

月城。

此时,堇站在一幢破烂的已看不出原样的房子前,无声地叹息,眸子里聚集的不知是惋惜还是心痛,蓝衣的修罗剑使默默地站在他身后,打量着那幢府宅,尽管,从外形上看,那确实已不能称之为宅。从残留的雕刻和木质来看,房子的主人并没有对它进行太华丽,繁复的装饰,虽然布满了蛛网和灰尘,但却还算是比较结实。夏浅苁暗暗咋了咂嘴,心道这主人一定是力图屋子朴实结实耐用而不讲华丽奢侈的人。

堇踏上台阶,抬起手,迟疑了一会,方缓缓推开了那扇大门,夏浅苁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过满目疮痍的前院,大厅,中门,进入后园时,堇的脚步停了下来,眼角几不可查地一跳,夏浅苁微一扫视,立即明白了堇如此反应的原因——地上只有一层薄雪,四周是虽旧却完整的墙壁,院角的花枝枯败了,上面也落了一层雪花,所有的屋子房门紧闭,虽旧却没有蛛网灰尘。

整个后园,太过干净!干净的不像是十六年没人居住的一幢旧宅。

一时间,堇觉得自己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暗夜里划过天际的一抹亮光!

透过所有纷杂的事实,他隐隐感觉到了十六年前的一个巨大的阴谋!

平蓝,据云桥上。

玉衍将手伸进最中间那个石狮雕刻的口中,不知如何触动了机关,石狮的眼睛在一瞬间射出了犹若实质的毫光,与此同时,“隆隆”声轰然响起,只见洛河中冰层破裂,水波震荡,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里面翻搅。不一会儿,震荡停止,水面恢复平静,上面漂浮着破碎的薄冰,众人指着河水,不可思议地议论纷纷,而桥上的玉衍冷眼旁观者众人的反应,扫到某个人时,眼睛里闪过晦涩的暗光。

忽然,“哗啦”一声,从水中冒出一个人来,吓了众人一跳。那人穿着紧身的黑色水靠,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精光湛湛的眼睛,他的手上托着一个雪白的寒玉盒子,盒口处衔着一把小巧剔透的锁,盒子上罩着金丝网,防止有人强行打开,盒子上雕刻着清池菡萏,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名家手笔。那人纵身一跃,跳上据云桥,半跪于地,将盒子恭恭敬敬地呈上。玉衍接过盒子,略一点头,那人起来,一个纵身,又跳进了水里,消失在碧波荡漾中。

玉衍捧着盒子,走回会场,众人也都议论纷纷地回到先前的座位上,一个个目光热切的看着玉衍。玉衍站定在会场中心,任凭清雪覆盖,轻轻揭下金丝网,雪白的寒玉合子更显圣洁,玉衍将碧魂匙插进锁口,轻轻拨动,“咔哒”一声,碧魂锁开,玉衍放下锁匙,在无数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寒玉盒子。

万里寒光万里雪,雪色之中,那一抹碧绿,那么纯粹,那么晶莹,似乎已不存在于人间,而是温润如君子的水之精魄。花如手掌大小,复层的九瓣,花茎粗若食指,叶似人心,生有倒刺。整个花通体碧绿,垫在上好的雪玉天丝绒上,甚是美观。

众人不由感叹——

传说中的疗养圣物果然不凡……

不愧是四公族,排场就是大,出手就是不一般……

四公族果然财大势大,居然能同时凑到碧魂和天丝绒,还是雪玉的……

……

墨夭恒盯着碧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调整呼吸,强行转移目光,却不经意间看到了澜音公子-尹素岚的目光,淡淡的,暗暗地,撇向了一个人,墨夭恒不着痕迹的看过去,不由暗暗拧眉。

紫枫公子撇着嘴,一脸鄙视痛恨不屑的样子,还顺带着“哼”了一声。尽管,那个表情很快便被惊讶感慨所代替。

小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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