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束曙光划破沉寂的夜空后,碧水山庄里已见人影许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向着水边荷叶处徐行。
绮萝也早早起床了,昨夜虽很晚才入睡,可清晨是采集露水最好的时侯,那几位尊贵的客人昨天已然品过露水清茶,但不可能再以普通水待之,今日怕是要努力采集更多的露水了。
心里有个挂念,当然无法再入睡,何况清晨荡舟湖上,本来也就是绮萝所喜欢的。
简单梳洗后,换上一套淡绿色的衣裙,式样简洁的如同下人的衣服,毕竟是要采集露水的,繁杂的衣服并不合适。
简单吃了二口点心,喝了点莲子粥,就与春儿夏儿一起向湖边而去。
碧澄的湖面上一叶叶小舟,从杨柳岸边荡了过去,边城女儿天真活泼的歌声已经随着碧波在空气中轻轻的激荡,让人心情愉悦舒适。
绮萝正是踏着这舒缓的江南小调翩翩而来,张伯已等候在湖边,见着绮萝的身影从翠柳中闪出后,已然为她备好了小船。
春儿性急,已远远喊着:“张伯,我们来啦!”惹得夏儿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心道见过心急的,还没见过嘴急的。
张伯听见声音,笑着冲三人挥了挥手,道:“姑娘们,早!”
待走至近处,绮萝施礼道:“张伯,早,有劳你了!”
“小姐早,昨晚歇下的晚,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没事,中午睡一下就行了。今天可是要多采些露水的,要不怕是不够用的了。”绮萝脸上微微露出些担忧。
“是的,小姐。我已经告诉大家要努力多采些,你放心,应该不成问题。”张伯点点头,“我已经遵照小姐的办法,安排大家先采荷叶、莲子、莲花上的露水,稍后再采集莲花和莲子,至于莲藕则最后再挖。另外,我也连夜派人在附近村子里请了一些姑娘过来帮忙,这样应该会比平时收集到更多的露水。”
“好的,一会儿我亲自去寻些好的莲花来,依例为庄中各处都送去几朵,昨天来人处,还请张伯亲自送去的好。”
“老奴知道了,一会儿亲自送去,并向各位爷请安!”张伯应道。“小姐,上船吧!”
“好喽,好喽,采莲去了,呵呵!”春儿看着小姐和张伯说了半天话,早就心急的要命,她可是肖想了好久的采莲呢,夏儿早就自己上采莲船去过瘾去了,临走前还跟自己做了好几个鬼脸,把自己气得直跺脚。小姐也真是的,平时来也不见和张伯说什么,怎么今天这么多话呀,好不容易看小姐有上船的架势了,赶紧喊一嗓子,可不能又错过了,呵呵。
绮萝看着春儿那急不可耐的架势,实在是好笑的很。这小丫头,就是热锅上的蚂蚁都不见得有她急,天天都不知道在急什么,风急火燎的。
忍不住想逗逗她,遂抬起已经放在船里的左脚,扭转头叫道:“对了,张伯……”
“哎哟,我的小姐,张伯年纪大了,一早上和你说这多话,会累的!”春儿以为小姐又要和张伯细说下去,赶紧上前扯着小姐,使劲把绮萝拽上船,不由分说地划了小船就向莲花深处而去,“小姐想说话,春儿陪你说呀!”
绮萝好笑地看着异常殷勤的春儿,“说什么呀,我已经和张伯说完了呀!”
“呃?”春儿愣了,诧异地看着自家小姐,慢慢地明白自己又上了小姐的当了。想要假装生气,却在看见越来越多在晨光中美丽娇嫩欲语还休的荷花后,忍不住笑颜如花起来。
“好漂亮呀!”,春儿不由得轻叹出来,“小姐,我们能不能不要摘了,这么漂亮的花摘了好可怜哟!”
绮萝也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美景,碧水盈盈,清晨的光线投射在水中,映着别样而随风摇曳的荷花荷叶,水光倩影,更添流光溢彩、生机盎然。
渐渐清晰的晨光里,无数的荷花一枝枝,一朵朵从水下怒然而出的,妖娆而纯洁,娇弱而坚强;或红或白,或放欲放,或叶或子。
清晨的露水在晨光的折射下尤其晶莹剔透,环抱在荷花荷叶之上,更显娇嫩可人、美丽无比。
而自己,却要做那个折花之人,生生地在她们最美的时候,截断她们的美丽、她们的生命,在这一刻尤其觉得很是残忍,也许是该废除摘晨花的惯例了吧?
不过,现在却不是个好时候,那几个人,怕不仅要时时有最新鲜的荷花奉上,更是要尽最大的心力好生侍侯的了!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熟悉的小调从荷花深处破水而来,一下子击碎了绮萝心头的阴云,于春儿相视一笑后,轻轻启唇一起接唱了起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偌大的湖面上一个接一个的和音从莲花深处欢快地传来,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欢快,随着晨风慢慢回荡在整个山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