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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希望是一场梦

阮安阳皱眉,二话不说,径直把简晓雯公主抱起,大步向校医室走去。刘梦涵收拾好球拍,小跑地跟在后面。

刚开始的时候,简晓雯还用手推了一下,但脚刚一离地,她就整个人僵直,不动了。再推开什么的会让人觉得自己在忸怩作态,欲拒还迎。现在是特殊情况,自己脚扭伤了。如果硬是自己跳过去的话,可能会加重伤情。

简晓雯突然觉得整个人在向上升。她看了下周围,发现阮安阳在上楼梯。对啊,从羽毛球场到校医室要上一个二十几级的台阶。走平路自己可以跳,但是台阶的话怎么办。也用跳的,那一个不小心不就来个亲吻大地?

在头脑中抹去自己摔个狗吃屎的惨样,简晓雯这才意识到阮安阳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脑中一有这个意识,她的身心也放松了下来,不再僵硬。

但放松下来后,她又认识到一个问题。此时的自己,离阮安阳好近,近得耳边回响着的是他有力的心跳,近得连下颌和脖子上的汗毛都能根根看清。

她抬头,看到有一颗汗珠在他鬓间成形,顺着他脸部的线条,以完美的弧线滑下。这是第一次,他以这样的角度,这么近的距离,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也许也是唯一一次吧。

简晓雯低头垂眼,不敢再看。她知道这是现实,但此刻她宁愿这是一场梦。现实太残酷,现在拥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摧毁了。而梦境,是无论什么都无法摧毁的。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哇又有伤兵来了~!”

因为正值校运会,所以平时看挺宽敞的校医室,现在被各路伤员占领,人头涌动。这些人因为受伤正闲得发慌,所以一看到他们进来,就先大叫起哄,以表见到同类的欣喜之情,然后再全体实行惨无人道的围观。

简晓雯看着这群幸灾乐祸的人,无语地扁起嘴。没人讨论自己被阮安阳抱着,很好很好。但是为什么那群人讨论自己的伤会讨论得唾沫飞溅,眉飞色舞?要是学校允许的话,简晓雯相信这些人会直接开个局,押注卖她到底是伤了哪里。

阮安阳对这些围观群众表示了无比的淡定。他淡定地把简晓雯放在了一个空的椅子上,见简晓雯扁着嘴,眼睛里有些自责,“很疼是不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看着他自责,简晓雯心有不忍,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就看到刘梦涵找来了校医,正向这边走来。

校医是个白头发的胖老头,整天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校医老头走来,像赶苍蝇一样赶走了围观群众,才蹲在简晓雯面前和蔼地说:“小同学你弄伤哪了?”

简晓雯将左边裤脚拉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脚踝。校医顺着手指看去,眉头皱了起来。

原本纤细可手握的脚踝红彤彤的,已经肿得跟矿泉水瓶一样粗。校医伸手在上面按了按。虽没用多大力,但简晓雯已经皱眉,心里哼哼地喊疼。

背后传来一阵小声的欢呼声,隐隐听到有人得意洋洋地说:“看我说是脚伤没错吧。”简晓雯很想回头送个白眼过去。有没有搞错啊,没点同情心。但校医碰巧此时又按了一下。这次的力道比刚才大,简晓雯“嘶”地倒吸一口气。

按完,再轻捏着翻转了看下,校医才起身,从一旁的冰柜里拿出一个冰袋,吩咐简晓雯敷在脚踝上。

“先敷下,然后让家长带你去大医院看看吧。扭伤得太严重,仔细检查下才好。”说完,校医便去看其他伤员了。

简晓雯点点头应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简爸打了个电话。简爸可能在开会没接,又去找了简妈。

简妈一听,立马打的就往学校赶,说五分钟之后就到。简晓雯放下电话,估摸着自己走到校门至少要五分钟。所以决定现在动身,向校门进发。

见简晓雯要站起来,刘梦涵一步上前把简晓雯按回了座位上,“让你妈妈进来接吧,多敷下对伤好。”

被按回去的简晓雯没理刘梦涵,她扭头看着阮安阳,心中又出现一股莫名的执拗,如果他说坐在这等,那自己就等。

感受到简晓雯的视线,阮安阳面色凝重地站了一会后,单脚屈膝蹲在简晓雯面前,抬头迎着她的目光说:“小孩子别闹脾气,听话在这里等。”说完还用手拍了拍她的头,就差没拿糖出来哄她了。

谁是小孩子啦!谁闹脾气啦!简晓雯心里不服,鼓起腮帮瞪着他,不说话。

看着好好的一个瓜子脸给硬撑成了一个皮球,阮安阳扭头忍笑,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头爽朗地笑出声来。过了一会才再次抬头,双眼和嘴角都蕴着柔阳般的笑意,“简晓雯你自己说,你刚才像不像小孩子。”

还敢说她是小孩子?!

“不像不像就是不像!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哼!”双手配合着话语插在胸前,简晓雯高抬眉毛,微仰起头。妈妈说,输人不能输气势。

“简晓雯你真的不理我了?”

一个“不”字刚想蹦出口,就被简晓雯硬生生地拉了回来,真的不理吗?这怎么可能呢。好不容易有机会让你记得有简晓雯这个人出现过,怎么可以就这么自己断送掉以后呢。

以后?还有什么以后。阮安阳的高考志向是去北京,以他的音乐造诣和家世,考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自己和他不过勉强算个普通朋友。而三个月后,就要南北相隔。这又何来以后呢?到时候,只怕自己不想理,都没有机会,没有资格了吧。

简晓雯的眼睛黯淡了下来。“以后”这两个字太可怕。所以她才希望一切都是个梦,包括自己暗恋阮安阳也是。这样梦醒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感伤。因为梦里没有以后,也不需要考虑以后。

对于简晓雯的胡思乱想,阮安阳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他看到简晓雯不说话,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心下觉得好笑,但嘴上却连忙赔罪,“真的生气了?哥哥请你吃糖给你赔罪?”

思绪被这句话拉回来,简晓雯看到阮安阳又变得滑稽搞笑,不由得也乐了,“好啊好啊,那我要瑞士连的巧克力,最大盒的那种。”

听到要求,阮安阳夸张地瞪大眼睛,扭头看向身后的刘梦涵,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我这个月的荷包有点紧,要不你帮我送了先?”

刘梦涵认真地摇摇头,“地主都没钱了,我们这些贫下中农怎么会有。再说了,这巧克力也不是我能送的。”

这话阮安阳没反应过来,简晓雯倒是第一时间快速领悟,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刚才只想着自己爱吃巧克力,没想到男生送女生巧克力的另外一层含义。完了,这下糗大了。

她小心翼翼偷瞄了刘梦涵一眼,见对方正掩嘴偷乐。见她望过来了,刘梦涵投送了个戏谑的眼神。简晓雯扭头不接,望着校医室的门口发呆。忽然,她惊奇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阮安阳疑惑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虽这么答,但是简晓雯心中却疑惑大起。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好像是魏茹。她怎么会在校医室,是受伤了吗?可是全身上下却没有看到一处包扎过或涂过药水。脑中出现魏茹出去时对自己投来的冷笑,简晓雯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掉进了冰窟般寒冷。

“晓雯!”门口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焦急的呼声。是妈妈,简晓雯欣喜地朝门口招招手,作势要站起来。

简妈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要单脚站起,吓得一个箭步冲上去,抬手把她重重按回座位。被再次武力镇压的简晓雯郁闷了,今天怎么谁都喜欢按她坐下。

早在简妈出现前,阮安阳已经站了起来。简妈出现后,他就自动退到一边当背景,让刘梦涵去和简妈说明情况。

听完刘梦涵彬彬有礼的解释后,简妈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背对着简晓雯蹲下,向后张开手臂,“来雯雯,妈妈背你。”

看着简妈的动作,简晓雯迟疑了。简妈四十好几,年纪已不小,而且她的腰上还有很多年轻时因车祸而落下的伤病,近年时不时还会发作,弄得简妈天天贴膏药,天天喊疼。

这样的一副身子骨,要来背她,这让简晓雯怎么忍心。

简妈见身后没有动静,转过头,微有些不耐烦地说:“愣着做什么,快上来。”

“可是妈你……”话说到一半被心中的酸涩一堵,就说不下去了。

简妈似明白了些简晓雯的想法,她笑着柔声道:“没事,妈背你还背得动。”

“嗯。”简晓雯慢慢趴上了简妈的背,伸手环上了她的脖子。简妈扣住简晓雯的大腿,用力一起身,晃动了两下才稳住身形,然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校门的方向走去。

有几缕白头发在眼前晃动,鼻子嗅到一丝熟悉的药膏味。简晓雯抽了抽鼻子,有些涩,是心底传来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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