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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人”

所有的易拉罐都康复了。我们的队伍又恢复了往日的朝气蓬勃,在灌木丛的空地上易拉罐们又跳起了他们的拿手好舞。

摇啊摇啊,滚啊滚,

摇啊摇啊,滚啊滚,

摇啊摇啊,滚啊滚,

……

不知是哪只易拉罐又创作了一只全新的摇滚。由于有新的易拉罐加入,我们的摇滚又增添了新的风味,特别是增加了“哐啷,哐啷”的声音。

我心里惦记着酒瓶和后备箱里的伙伴,我已经离开有八个多星期了吧?不知那里情况如何。我要想办法让他们也获得自由。

现在面临的,是如何搭乘人类的地铁。

地铁总站离这个公园其实不很远,但是问题是我们如何接近,如何避开人类,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最庞大,最复杂,最高端的地铁站里找到我们的线路,并乘对方向,同时我们还要安全地到达目的站点,并及时赶到指定汇合的地点。在CBD历险之后,我对搭乘地铁的想法产生了恐惧,首先这个地铁站太复杂了,一共有45条线路通过,双向有90条列车,分布在15个平面里,也就是说地下有15层!光是这么多路程就够我们跑的,一不留神还可能跑错。其次要在这么大的范围里,这么长的路线上完全避开人类,几乎没可能。88个易拉罐,是一长串,是一大堆,暴露目标的话将会是全军覆没!我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

壮志和云飞先后多次飞临地铁站查看情况,壮志的麻雀大学只有城市地表的地图,而地表之下的如此复杂的人类地铁站的地图是没有的。酋长曾多次去查看垃圾筒,看看有没有被丢弃的地铁站的地图,可是一无所获。人类为了挽救森林,已尽可能地将一切电子化了。地球公会已给世界上的每一棵高于2.0米的树颁发了身份证,以确保没有树木被砍伐。为了环保,打草机打下的草尖都被回收了,用作造纸,人类已真正地到达了一个集约化的时代。

可是听说人类每年淘汰下来的电子产品却堆积如山,电子垃圾被成批地运送到欠发达国家和地区,那里的河流里沉积了大量的重金属和有毒物质。更有发达国家的人们将淘汰下来的,还具有一点使用价值的电子产品以慈善的名义赠送给贫穷国家的人们,许多电子垃圾就这样悄然无声地留在了贫穷的国度。

没有地图,没有突破口,我们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地步,这个局面是始料不及的。

天气很热,不知哪里飞来几只知了,直着嗓门在有限的几棵树上不停地叫:知了,知了,知了……哎,知了,你可知道我们的烦恼?他们还是回答:知了,知了,知了……

我和奇妙没有心思午睡,就在灌木丛里聊着天,奇妙双手垫在脑后,身体斜靠在一棵灌木上,向我问道:“探索,你说我们上天可以,下地为什么这么难?”

“是呀,因为我们不是老鼠呀。”我开玩笑地说。

“老鼠肯定有办法。”奇妙若有所思地回答。

“可惜老鼠只有动物园有。”

“我不相信。”奇妙倔强地说,“我感觉老鼠不会这么容易就消失的。”

我保持沉默。

“假如我们都乔装打扮成老鼠,你觉得我们有没有成功的可能?像老鼠一样,突突突地一溜烟地跑下去,钻进车厢,人类会怎么办?”

问题好笑,简直是异想天开。

“人类会不会被吓得哇哇大叫,然后逃出地铁?那样我们不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坐地铁了吗?”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不假思索地回道:“人类会把我们抓起来,晒成老鼠干。”

“那好,我们就不要化装,直接滚下去,强行突破,怎么样?”奇妙再出狂想。

“好啊,你就带个头吧,看他们把不把你踩成饼干?”我戏谑地说。

“如果看见有人类拖旅行箱的话,我们就想办法钻进他的旅行箱,不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吗?”奇妙继续胡思乱想。

“想的容易,你去找个旅行箱试一试。”我回答道,“我对人类是没有信心的,一想起人类,我就想起鲁强和提子。”

“那我们就假装成鲁强吧。”奇妙彻底疯了,说着还笑着。我不再理他。

“对!我们这么多易拉罐可以装扮成一个人的。”他突然坐了起来,拉住我的手,两眼放着光芒,重复着他的疯话,“对!我们可以装扮成一个人的,就是组合成一个人!知道吗?就是我们变成一个人!”

“奇妙,你疯啦?”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哈哈哈,是的,是的,我们可以组成一个人的。人去乘地铁,总可以吧。”他还在激动地说着疯话。“你看,我们可以叠罗汉的。我们从垃圾场逃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是叠罗汉的呀。现在就不可以啦?”他反问我。

“那,你说我们怎么叠成一个人?”我有点发生兴趣了。

“一部分易拉罐组成两条腿,一部分组成身体和手臂,还有一部分组成脑袋。然后再披上人类的袍子,带上人类的帽子和面具,不就成了一个人了吗?”

“啊?!”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奇妙的脑子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竟有如此奇异的想法。

“啦,啦,啦——”奇妙得意地站在地上打转。

“那衣服,帽子,面具,哪里去弄?”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奇妙朝我摊开手。“可以找壮志和云飞。”

“那我们怎么走路?”我想知道奇妙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我也是刚想到这个主意,还没有想仔细。你让我好好想想,应该有办法的。”他很有信心地望着我说。

这个奇妙,真是个奇妙的易拉罐,他总会有别的易拉罐想不到的主意。“装扮成一个人”,真是匪夷所思。不过,不管这个主意可行不可行,我都十分佩服奇妙,他的想象力是无与伦比的。

“走路并不难。我们可以用绳子固定所有的易拉罐,然后在关节处扎上绳子。例如膝盖处的动作就可以由绳子来牵动,绳子交给处在比较高位的易拉罐,左右各有一位,就可以控制腿部的动作了。其他部位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奇妙抿着嘴,眼珠飞快地在眼眶里打转。这个奇妙,真是个鬼精灵。

傍晚时候,壮志和云飞来到了我们的灌木丛,酋长和侃侃也来了。我们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们,他们咋一听都觉得不可思议,再一想都觉得是一个很妙的主意。

壮志马上给我们拿来了笔和纸,然后又去寻找绳子。云飞说他会去替我们找袍子,帽子和面具。酋长和侃侃测量了每个易拉罐的身高和胸围。我和奇妙则在纸上设计方案,将每一个易拉罐编入图纸。

奇妙再一次展示了他的才能,他将图纸画得精确而详细,每一个易拉罐都得到了一个编号,每一个编号都在图纸上zhan有一个相应的位置。奇妙将我和其他几只红色的易拉罐放在了人的心脏部位,黑色的易拉罐被集中到了脚部,似乎有点像鞋子的意思。奇妙和几个识字的易拉罐被安排在头部和手部,以方便观看指示牌和操作按钮。其他的易拉罐则根据形状大小得到了相应的位置。奇妙的位置在头部,他来负责指挥,真是妙极了。

整个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连最为困难的道具也被找到了。云飞第二天就在一个电影摄制现场找到了我们所需要的大袍子,大帽子和一只可以遮得严严实实的面具。当然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东西给拿来的,据说是发动了将近100只麻雀才完成了任务。真是舍命相救啊。

接下来我和奇妙仔细地想了每一个环节,我们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做到不能遗漏任何细节。怎么去?什么时间去?到了地铁站,我们如何找到去九层塔的路线?怎么进入站台?怎么付费?付多少?

“噢,天呢,我们还没有钱呢!钱是人类的通行证,我们还没有通行证呢!”当我焦急地叫喊的时候,奇妙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只易拉罐,就是那只从乞丐手里逃出来的易拉罐。哦,对了,他被安排在手臂上。我一下子明白了,真是妙不可言,一切都齐备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都在排练,我们要在行动日太阳升上树梢前,以最快的动作排好队,扎好绳子,穿戴整齐。壮志和云飞则继续去探路,他们要找到合适的地点接应我们,还要找到我所讲的那条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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