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新年初一,对于我的一家来说,真是一个极具讽刺的日子。
原本还是抱着喜悦吉祥的心,要和江成城一起度过最快乐的一天的我,才到紫江市区,就在公共汽车上听到了那个惊人的匪夷所思的消息。
“居然有人在昨晚凌晨出车祸死了!是要赶回家过年吗?”
“不是的,听说是个吸毒的。”
“还是黑帮的呢!也许是被人谋害的。”
“听说是个老大呢,怎么就也这么容易就死呢?”
“真的假的?”
“不知道,反正消息是传遍了,好像是叫什么李三少爷的,对,全市最豪华的那个紫城国际大酒店,听说就是他的第二个老婆开的。”
原本把头靠在江成城肩上,只顾往窗外看着雪花的我,瞬间心就被揪了起来,我的脸色,一定也是在那个瞬间变得惨白。
我颤抖的手连忙往大衣口袋里掏手机,掏了几次,才掏出手机。我哆嗦着给老爸老妈分别打电话,却是直到车到站,一个电话也没有打通。
老爸的是已经关机,老妈却是一直在通话中。
还是江成城打了宁远的电话,我才知道,老爸是真的出事了。
我和江成城马不停蹄地打车赶到郊外那个现场时,围观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老爸不在了,连同那辆出事的车都被拖走了。
只听见农民说车被撞得严重变形,车里的男人早就死亡。鲜红的血流了一地,甚至从车里流到车外,地上的白雪都被染得殷红。
江成城再联系宁远打听到医院,我们再匆忙赶往医院时,我又慢了,只遇见已经哭得昏死过去了的李逸云的妈妈,输着液被几个人搀扶着在那里哭泣,不肯离去。
尽管已经是寒冬,可老爸,还是被送进了冷冻库。
我呆呆地强忍着泪水,一个趔趄就几乎滑倒在地上。
江成城见我站都站不稳了,强行带我打车回家,用棉被捂了我好一阵子。。。
“不行,我要去见爸爸。。。”我明明没哭,可不知怎么的,声音就嘶哑起来。
“先去紫城吧,估计他们都在那里。”江成城让我换上厚实的黑色齐膝羽绒服,才带我去了紫城,结果还是没能见到老妈。
吃过中饭,我再也呆不住了,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李沐云,你别走了,喝杯水吧。”江成城按住我的肩,让我坐下。
我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张口就喝,结果烫得我不但张口吐出了所有的水,连眼泪都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云云——”江成城也是痛苦只唤我的名字,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们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也知道无论说什么话都没有用,我们就一个呆呆地坐着,一个继续来回在屋里踱步。
在大厅里,我终于等来了李逸云和宁远,可李逸云那眼里的怨恨就像一把尖刀刺伤了我的心。
他疯了一般四处打电话,“先给我揪出小二子,再揪出那个女人!就算今天把紫江翻一个遍,也不能让她逃走!”
他朝宁远大吼大叫,我从没见他这般愤怒过,简直就是一个要吃人的魔鬼!
“逸!你镇静些!”这次,无论宁远怎么吼,也镇不住他了。
“镇静?你叫我怎么镇静!如果出事的是你爸,你能镇静吗?”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脖颈上的青筋也一根根鼓起,样子可怕极了。
我不是怕他会对我或者是对她怎样,相反,我是担心他,担心他那种失控的状态。
李逸云狂笑着离开了,宁远也追了上去,又留下我泪眼朦胧地站在窗边,我想起了前日,那个他们吵架的大年三十,如果我不离家就好了。
“云云——”江成城又过来叫我名字。
“我没事,”我朝他笑着说,“我不会再管他们了,真的。。。也许,这一切都早早地就在命中已注定。。。”我知道我流泪了,冰凉的泪水从脸颊上流过,“从今以后,”我平静地说,“我再不会叫她。。。”
夜里,宁远回来了一趟,江成城说我刚好睡着,所以就没有叫醒我,宁远只呆了会儿,又离开了,他担心李逸云。
。。。。。。
今天,估计周围的人都知道了,陆陆续续有人来酒店,都是找金诗娜和李逸云的,我很累,都只是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不和任何人说话。
直到下午,她才露面,在紫城国际大酒店定下了606,607,608,609,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不少的人。
我现在才知道她有多万能,似乎哪里都会有她的朋友。下午五点,她所需要的人就几乎到齐,公安局的,保险公司的,交警队的。。。
尽管是新年,他们在套房里用过晚餐后,还是都留了下来。
她先是和公安局的人秘密谈话,关着房门,谁也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招,如果不是李逸云带着父亲手下的几个兄弟也参加了的话,我也会怀疑老爸的死也许和她有关。
她无暇顾及我,我也没有叫她。
直到最后一个,是家庭会议,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宁远叫了我和江成城一起去听,我才凑合着听了听,想知道她究竟耍什么把戏。
“车已经交到交警队了,明天结果就能出来,到时,逸云和宁远可能也要去局里接受调查,毕竟,那车最初是你们两个从彭大鹏手里开回来的,当然,小二子也答应我一并去局里接受调查了。这是有关奥迪车的事。
“其次是人,我希望能做一次尸检,那天白天,他就显得很不正常,云云应该知道,大年三十那天,他追着我要杀我,我想知道究竟他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就是后事的安排,暂时所有亲戚朋友都在这里聚集,等一切事情揭晓后,再着手准备,但先前,我们还是要做好所有准备的,李家大伯年纪已高,不忍心让他操劳,二伯工作繁忙,还没有来得及赶回来,所以,暂时,就由我三哥俊斌来做主吧。
“第四,就是大家都关心的财产问题,暂时全部由律师来统计,等丧事办完之后,我们再开家庭会议,我的话就说到这里,有想法或意见的可以随时找我谈。”
然后,她又叫住几个人,留下来商量丧事的具体细节。
她两手一摊,做了个散会的表情,我就第一个走出来了,后面的人也陆续地跟着走了出来,回各自的房间。
那一夜,我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倒床上就翻来覆去地换电视频道,什么节目都不想看,最后,还是看着广告睡着的。
半夜又醒来,才发现有人蜷缩在我床上的另一头,吓一跳,走过去一看,才知道是二伯家的敏姐姐。
对面床上,好像也不止江成城一个人,再走过去看,原来是敏姐姐的男朋友,好像是叫莫小轩的医生博士。
我不敢叫醒他们,又爬回床上,睁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地坐了很久,直到两眼朦胧,迷迷糊糊地再次睡去。